在馬博文與井伊直弼簽訂了《江戶條約》亦或說《中日友好協議》後,葉昭對日本的訪問落下帷幕。


    《江戶條約》中,中國人承諾向日本幕府政府派出經濟顧問,接收日本學童來中國留學,同時中國人獲得在肥前國的築路、采礦、定居等等一係列特權。


    葉昭並沒有按照原來的航線回南京,而是從江戶南下,對琉球國進行了正式訪問,其帶來的沸騰可想而知。


    從人口上說,琉球國雖小的徵不足道,但南朝一樣在琉球派駐了常駐領事,而攝政王到訪,琉球國王尚泰以下臣之禮迎接,實則按照禮節,他與葉昭司爵。


    琉球遵循南朝禮儀,與朝鮮、安南、暹羅、南掌等諸國一般,以同治紀年,其國王尚泰更是親近中原的死硬分子,當初被迫向日本臣服,就深以為恥。


    中國攝政王訪問小小的琉球,對其國民帶來的震動是空前的,尚泰更是感激涕零,與葉昭會麵時幾次申明對中原的效忠之心。


    出琉球群島,葉昭繼續走西南,過台灣、香港前往廣州。


    實際上,這幾乎就是平遠水師近期的海域勢力擴展圖,葉昭認為,短期內,構築起從朝鮮釜山、日本長崎、琉球群島到台灣、東沙群島的海軍勢力範圍是可行的,毫無疑問,在這份勢力擴展圖中,東海、黃海,皆成了中國內海一般的存在。


    外務部門,也準備開始與英國人談判,敦促其武裝艦隊減少在黃海、東海的活動。


    實際上,在這個第一層近海防禦鏈上,呂宋島也就是菲律賓最北端島嶼不可避免進入葉昭目光中,在呂宋島上能有一處軍港對構築起這條防禦鏈意義重大,問題是與荷蘭人紛爭尚未平息,總不能又向西班牙起釁。


    實際土,小呂宋也就是傳統意義的呂宋島上,華人人口曾經不弱於當地土著隻是隨著西班牙人的到來,華人遭到幾次屠殺,現今呂宋島上的華人,大多是近幾十年來漂洋過海而去至於幾百年前就到呂宋島生活的華人原住民,基本被屠殺幹淨,明清這兩代中原王朝,均視海外子民為棄民,如果海外華人建國,更會認為是對中原王朝的威脅,對於華僑被殺,除非是貿易商人如果是遷入當地的住民從來都是漠視的態度。


    想起這些葉昭心情不免有些沉重,殖民曆史,就是血淋淋的屠殺史,隻是進入十九世紀,歐洲人才漸漸“文明”起來。


    炮艦在台灣島逗留一日,隨即駛往香港。


    在香港,葉昭並未下艦,即將卸任的香港總督包令登船拜訪葉昭現今他正在積極努力爭取獲得印度總督的職位。


    印度總督,實際應該稱為印度副王,代表英女王也就是印度女皇統治印度同香港總督比起來,其重要性一個天一個地,甚至可以說,沒有印度這顆女王王冠上的璀璨寶石,英國人很難維係整個十九世紀的霸主地位。


    包令在國內獲得印度總督的提名與他在中國的活動分不開,更與南中國崛起分不開,隨著中國人在遠東越來越活躍,任命一位能熟練同中國人打交道的印度總督顯然是不錯的選擇,這對於遏製中國人的野心,保持英國人在遠東的話語權和主導權極有必要。


    同包令會麵,不過閑聊了幾句家常,請他品嚐了葦月伊織泡的日本花茶,包令自然讚不絕口。


    雖然英國人剛剛向南國抗議幾名中國茶農在新嘉坡溺水斃命,懷疑是中國秘密**所為,破壞英國在印度引入茶樹種植的計劃。但包令沒有提這件事,卸任在即,至少表麵上要維係好與中國攝政王的良好關係。何況,幾名茶農溺水而亡,也很難說就是中國人所為,在金陵的英國總領事向南國外務部抗議,不過是推卸責任的伎倆。


    包令也很難相信中國人的觸覺這般靈敏‘又會這般重視印度引入茶樹一事,畢竟包令自己都沒把商人移植茶樹的空想太當回事。


    炮艦經過簡單的補給,隨即離開香港駛往廣州,在廣州,葉昭還有一次重要的會晤,卸任的普魯士領事俾斯麥即將離開廣州,滯留在廣州們樣也是等待中國攝政王的召見


    廣州攝政王府實則成了老鄭親王的府邸,隻是荷花樓一帶保持原貌的封閉,除了小婢按時打掃,不許任何人進入。


    在廣州碼頭,廣東巡撫高溱率領文武官員恭迎攝政王,柏貴調任農務大臣後,高溱接任了廣州巡撫一職,不消說,廣東巡撫,那定然是葉昭最信得過的官員之一,高溱巡捕係統出身,曾任廣東省巡捕局總辦,設廳後改任巡捕廳廳長,後遷升廣東布政使,在外地任了一任巡撫,到去年南京設議政處,高級官員進行了大調整,高溱遂得以扶正。


    高溱五十出頭年紀,身體很好,正是年富力強之時,思想也開明,是葉昭愛將之一,同李小村關係緊密。


    先去觀音山給兩宮請安,講了講去日本的事,說了幾個笑話,逗得鈕鑽祿氏格格嬌笑,一直說“這孩子,這孩子”,…”好似真的回到了幾年前葉昭靖難之時。


    西宮太後卻不多言,問了幾句,也透著十分的客氣。


    誰叫葉昭在觀音山,茶水都沒怎麽喝呢,伺候在旁的太監宮女沒察覺,蘭貴人又豈會注意不到?


    甚至這次進宮,葉昭破天荒帶了十多名侍衛,觀音山外,更有上百名侍衛等候,不知不覺,觀音山對於攝政王的家臣來說,成了龍潭虎穴,或許是最危險之地。


    回到攝政王府,葉昭給阿瑪和額娘請了安,這才前去梳洗,又叫人去請俾斯麥過府。


    泡了個熱水澡,疲乏盡去,在荷花樓西側花廳,葉昭接見了俾斯麥,這位冷峻的日耳曼人,實際上因為其思想偏激,在廣州諸西方國家的外交使者圈子裏並不被人待見,因為他太格格不入,就好像好鬥的公雞,每次與人爭辯都要取得勝利令各國領事見到他大為頭疼。


    或許,他的才能本就不該浪費在這種虛偽的舞會交際中吧?


    “想不到,俾斯麥先生這就要回國了,很多事,我還沒來得及向先生請教。”


    “殿下,您太客氣了。”俾斯麥不知道為什麽這位東方最有權力的統治者會對自己這般親和,不是那種外交辭令的虛偽親熱,而是能感覺出一種發自真心的友善。


    而對於葉昭來說不管站在哪一條戰線德國的崛起對中國都是一次千載難逢的良機,當德國人在歐洲打破舊列強格局,中國是必然可以在其中取得利益的。


    這位德意誌崛起的關鍵人物,毫無疑問,曾經是葉昭極為欽佩的對象。


    “關於金陵兵工廠與貴國克虜伯公司達成的合作協議,謝謝俾斯麥先生的幫助。”葉昭微笑端起茶杯,說:“我們中國人習慣用米酒表達感謝,私底下又有以茶代酒的說法,俾斯麥先生,我們用茶水幹一杯你可以感受到我們東方人習俗的奇妙。”


    俾斯麥微笑,就端起茶杯,和葉昭輕輕碰了一杯,說道:“殿下您太客氣了,我要感謝殿下的幫助才是。”


    將近一年的時間,中國外務部與德國人簽訂了一係列合作的協議,其中比較秘密的條款就有雙方陸軍的合作,比如金陵機器局可入克虜伯生產技術,中國則提供其火藥等方麵的技術改進,廣州大學冶金實驗室與德國科學家合作進行鋼鐵材料試驗,進一步提升製作火炮、艦船護甲等鋼質的研究,普魯士派出陸軍軍官團來南中國交流等等。


    普魯士步兵一直很強大,雖然對於南國來說,因為南北戰爭的鍛煉,槍械的進步,新式軍事理論也漸漸成型,在某些方麵,普魯士陸軍指導理論已經顯得落伍,但高素質的陸軍軍官團,以係統化的作戰理論與南朝軍官交流,對於南朝軍隊正規化會起到很大的促進作用,而同樣,普魯士軍官也會受益匪淺。


    當然,因為海路遙遠,這些條約大部分都是近期內完成的,有望一兩年內得到實施,其中俾斯麥功不可沒,這位一心向往鐵血生涯的日耳曼人,在南國最大的樂趣就是促進雙方的軍事交流。


    “在中國,我學習了很多,今天,我又學會了你們奇妙的習俗,希望將來有一天,能與殿下在歐洲相會,我會用東方的茶葉款待殿下。”俾斯麥冷峻的臉龐,難得露出柔和的笑容。


    葉昭微微一笑,說:“我也很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下午召見了廣東恩平尉代表,現今之恩平尉已經再不是巨賈名紳的天下,各省名額也越來越多,以廣東為例,按照人口戶籍,府縣各有名額,整個廣東省恩平尉已經超過了百名。


    以巡撫衙門為首的各衙門長官每年兩次召集恩平尉大會,傾聽民間呼聲。


    葉昭召見恩平尉,也是希望各省督撫不要以為這個機構是擺設,要正視其存在。


    實際上,恩平尉製度的發展,葉昭是希望其能成為民意機構,類似西方議院而又不盡相同,但在限製、監督執政政府權力方麵,道理是相通的。隻是葉昭希望這個機構成為真正反應普羅大眾民意的機構,而不是大財閥意誌的代表。


    不過絕對的公平是不存在的,具能盡量創造出相對公平的環境。


    現今恩平尉自然是由省府任命,五年輪換,葉昭希望將來能實現選舉製,當然,這會是個漫長的過程。


    而且,葉昭為什麽向往九五之位,因為他越來越感覺,如果不登上九五之位,很多變革就不可能名正言順展開,阻力太大太大,若能登上九五之位,不管反對的聲音多麽強烈,他所作的很多事卻能得到開明派的理解和支持。


    而現今某些變革,不管舊派也好新派也好,可能更多的認為是王室和皇室的權力較量,是自己想方設法限製皇室的權力,如果觸動到一些根本的東西,隻怕兩派都會反對自己。


    而當自己這個王室名正言順成為皇室,事情,就好辦多了。


    隻是,隨著南朝政治的穩定,毫無疑問,皇室的勢力觸角也漸漸伸展至各個層麵,現今還好說,如果十來年後到了小阿哥親政之時,隻怕自己疲於應付權力鬥爭都精疲力竭,還談什麽其它宏圖大誌?


    廢掉小阿哥,這個念頭已經越來越強烈,隻是,要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後世,又會如何評說自己?


    奸佞?國賊?開國明君?


    葉昭不在乎後人怎麽看自己,做事情但求問心無愧,要說唯一愧疚的,或許是對蓉兒,對兩宮,最初起家,沒有兩宮的支持,自己怕就沒有今天,不過,保她們一世太後榮耀就是。


    瑞四也在廣州,葉昭晚上陪親王福晉用飯之時,他就在旁邊伺候著,好像,還是在北京城的那個包衣奴才。


    “主子,小安子不聽話,不是個東西!”


    用過飯,葉昭召瑞四進書房議事,瑞四提起安德海頗有些咬牙切齒。


    葉昭笑道:“怎了?”


    瑞四道:“這小兔崽子每月向我的密報,不是說小阿哥聰慧,就是說其德行好,沒一句真話。我就不行,那小毛孩子就不做錯事?”


    葉昭就笑,品茶。


    瑞四眼珠轉了轉,道:“主子,要不然我想想辦法?”他現在越來越不耐煩,倒真想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給那小禍害做個了結。


    葉昭擺擺手,說道:“德行有虧又怎麽了?你呀,不要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要亂拿主意,我心裏有數。”


    “是。”瑞四恭恭敬敬答應,但眼珠子亂轉,顯是猜測主子這話幾分真,幾分假。


    “你要敢亂來,你這狗腦袋我保管給你摘了!”葉昭半開玩笑的說。


    瑞四心中一凜,就知道了,這事兒自己可真不能插手,不過主子對自己親近那是一定的了。


    “去吧。”葉昭揮揮手。


    瑞四忙磕頭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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