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大橋可以說是葉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經曆失敗,開春之後,專門為了氣壓沉箱法設計的特殊大型機械設備被運載來武昌,但很不幸,合金鋼的質量仍不足以架設一條橫跨長江的懸臂拱橋,半年後,工程不得不再次終止,重新回到了論證階段,為此,運輸***遭遇議政院數次質詢。


    沉寂了一年之後,一直到次年夏季,專家組又重新提出了長江大橋橋梁形式改為三孔一聯等跨連續梁的方案。


    雖然連連遭遇挫折,葉昭卻是極為有耐心,隻提出了一個目標,希望立國十年慶典之時長江橋能複工。


    近秋,去年紅娘誕下的龍鳳雙胞胎周歲之際,莎娃又懷了第三胎,皇室可謂喜事連連。


    此時已經是1869年,聖德七年,帝國立國已經是第八今年頭,七周年大慶。


    葉昭,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十五個春秋。


    金陵城外,一條平整無比的深灰色馬路蜿蜒向東南而去,去年完工的上海至金陵的寧滬公路,是帝國第一條瀝青公路,在石粉、砂、湖瀝青混合料中加入了碎石,即下層為粗級配瀝青混凝土與上層瀝青砂兩層攤鋪一層碾壓而成的雙層式瀝青混凝土路麵。


    比之歐洲的瀝青路麵,這種瀝青混凝土路麵暫時倒也看不出什麽優點,隻是據說更加耐壓。


    而按照帝國***的文件,以省一級公路建設的驗收標準,顯然采用瀝青混凝土築路已經是大勢所趨。


    天上驕陽似火,八月底的金陵,仍是酷熱難當。


    公路旁的白楊樹下,停著一輛帆布篷汽車,葉昭穿著雪白唐裝,戴著墨鏡,懶洋洋坐在副駕駛位上搖扇子。


    看著葉昭額頭有汗珠沁出,金鳳忙拿出香帕去幫葉昭拭汗,嬌聲道:“爺,要不,咱走回去吧,都是賤妾不好,壞了爺的興。”


    沒錯,車拋錨了,本是葉昭提議叫金鳳開車出金陵城轉轉,現在自然錯全是金鳳的。


    這四年多,東方汽車行已經銷售出了超過兩百輛汽車,金鳳駕馭的這種型號是最新款,雖仍是手工打造,卻是東方汽車行第一款量產車,底盤采用金屬結構,車身則是半金屬,篷布車廂,在葉昭看來,已經頗具現代車型的影子。


    “那就走回去吧。”葉昭也頗有些無奈,自己還是高估了現今汽車的穩定性,幸好,剛剛出金陵。


    葉昭來金陵,自然是視察民選議政使的情況,作為試點城市,今年秋季,是金陵第一次議政使換屆選舉,也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民選,當然,應該說是精英民選,畢竟要年收入一百銀元以上的公民才有資格投選票,比之英倫10英鎊收入即為選民的標準,還要高出了一大截。


    其實一直以來,不但在前世,就算現今,葉昭耳邊也不時有人吹風,這也不符合實際,那也不適應國情,其實有什麽適應不適應的,守舊的既得利益者是最喜歡拿這句話來愚民的,實則隻是看有沒有強力領導人來做而已。


    就說市民普遍素質,英倫10英鎊收入者就比國內百銀元素質高嗎?


    如果不靠自己現今無以倫比的威望來推動議政使的民選進程,不給其播下思想的種子,等自己百年後,可以想象,這個變革將會完全停滯,因為一個強大富強的國家,民眾呼籲變革的聲音往往就會很虛弱,但若體製從此完全僵化,不管自己打下了怎樣雄厚的基礎,慢慢的,和前朝又有何分別?隻要民眾不能有效製約政府,就算現今自己造就無比龐大的中產階級,慢慢仍舊會演變為貪官汙吏橫行、統治階級為所欲為的模式,這是人治政府不可避免的現象,因為沒有統治者是聖人,幻想最高統治者都是聖人而不是對其進行權力約束,這種政治架構就不是健康的。


    何況,自己推動的隻是議政使選舉,隻是一個民意機構的選舉,和政府首腦選舉還差了十萬八千裏,說起來,自己也夠保守了。


    在侍衛簇擁下,和金鳳溜溜達達回了金陵。


    雖然汽車在京城、廣州之地已經很常見,但葉昭每次驅車,兩旁都有數十名黑衣侍衛跟著跑步而行,也實在太過紮眼,車速也往往極慢,所以要想痛痛快快體驗驅車的快感,隻能在郊外練車。


    葉昭住進了金陵內務局局長黃潤田府邸,此次來金陵,金陵城官員,隻有應天府尹沈葆幀一人知曉,若回昔日的乾王府今日的皇室行宮居住,不出一個時辰,那定然全金陵人盡皆知。


    黃府兩進院落,卻隻有黃潤田和一名仆人居住,概因黃潤田沒有妻妾子嗣,他是宦官出身,在鄭親王府詞候多年,和瑞四交好,早在京城時便開始給瑞四通傳消息,瑞四見其能幹,便一力保舉。


    黃潤田說是金陵內務局局長,實則內務府機構設置與其它部門很是不同,整個帝國境內,也不過架設了十幾個內務局,如金陵內務局,蘇、皖、浙等地特務情報機關,均由其統轄。而各內務局局長,便是內務係統中地方派的大特務頭子。


    回到黃府後宅,便有侍衛送上京城轉來的一封信,是克裏斯蒂娜從美國寫來的,用中文所寫,字跡倒是娟秀的很。


    克裏斯蒂娜畢業已經一年,但受女子醫學院院長青睞,也就是全世界第一位女醫生伊麗莎白,布萊克韋爾博士的看重,克裏斯蒂娜被保送紐約醫學院這個全美最好的醫學院學習,畢竟伊麗莎白,布萊克韋爾所建設的女子醫學院師資力量還是有限,隻是為女性敞開了一所通向醫學的大門,若想深造,還是需要進入男子醫學院學習,而從紐約醫學院畢業後,若成績優異,便可獲得醫學博士的學位。


    其實帝國醫學院水平比之美國並不差,但學習有其係統性,克裏斯蒂娜中文或許已經無礙,但涉及醫學名詞等比較偏僻的詞匯,來中國深造顯然不如在母語國家得心應手,葉昭便令其接著讀完紐約醫學院的課程,克裏斯蒂娜雖然失望,但自然乖乖聽葉昭的話。


    現在看著克裏斯蒂娜熱情洋溢的情書,葉昭不由得就笑,很是讀了幾遍,隨後將信遞給金鳳,說道:“我去衝個澡,你幫我回信。”這種事做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全然沒有負罪感。


    要說金鳳代筆,還能說幾句“甜心愛你”之類的話哄克裏斯蒂娜開心,葉昭自己回信,可絕對不會有這類肉麻的字眼。


    金鳳梳洗換了身輕便幹爽的旗袍後,葉昭便與她在董海川陪同下來到鄰居家喝下午茶。


    黃府鄰居姓趙,是一名殷實的商人,同時也是競選攝政王路議政使代表的候選人之一,而葉昭和金鳳作為“黃老爺”的外地親屬,與趙先生深談後,很快就成為趙先生的“競選團隊”成員。


    在趙府客廳喝下午茶,實則就是討論如何幫趙先生贏得競選,“競選團隊”成員均是趙先生的親戚,滿堂堂坐了一屋子。


    而俊逸瀟灑氣質非凡的葉昭和性感嫵媚摩登尤物金鳳,在“競選團隊”中無疑地位最高。


    趙先生喚作趙海迪,字易之,今年四十多歲,在上海有一家外貿行,多與西洋人打交道。


    此時品著茶,趙先生就笑著問葉昭:“文先生,我曾與幾位摯友商議,成立如西洋之政黨,如此便有了統一綱領,平日造福人群,憑所作所為獲得民眾認可,便不必等競選之日頭痛,發自心腹的一番話,還往往不如人家空口刻印虛假資料得分,想想未免不公。”


    成立政黨?葉昭笑了笑,心說有這想法就是好的,說道:“隻怕現在不易獲得官家許可。”


    趙先生也點點頭,說道:“是啊,結黨終究不好,雖立意良善,終怕誤國誤民。”


    葉昭道:“或許有一天能合法成立政黨吧,不過若總理一職不能實現議會選舉製,便算有了黨派,也終究無用不是?”


    趙海迪一呆,幹笑道:“文先生想的深遠。”又急忙岔開話題:“還是說說這傳單該如何打動選民吧。”


    坐在長沙發上一個中年胖子道:“還是照我說的,每份傳單裏都夾帶禮券,三哥,我包你選上議政使。”


    趙海迪擺擺手,聲音嚴厲起來:“短視!這等主意不必再說了。”按照金陵議政使選舉法規,若有競選者向選民輸送利益,包括承諾輸送利益,其參選資格將會馬上被剝奪,而且視情節輕重最低給予十年內不得參政的懲罰,嚴重者,更會追究刑罰責任。


    他們議論紛紛,葉昭隻是微笑聆聽,偶爾發表下意見,往往是點睛之筆,雖然隻是來考察試點選舉情況,但做了趙海迪的團隊成員,幫其競選成功也是附帶目標。


    不過有時候計劃委實趕不上變化,第二日,葉昭接到一封秘密電報,當即便離開了金陵。


    電報是南洋總督張有存發來的,十萬火急的一封電報,英國人印度艦隊的幾艘炮艦突然出現在大亞齊的港口,逼迫亞齊酋長國蘇丹馬赫邁德,沙投降。


    此事原委還要從這幾年帝國在南洋的政策說起。


    亞齊酋長國位於南洋蘇門答臘島最北端,大亞齊是其首都,濱亞齊河口南岸,當馬六甲海峽北口西岸,地理位置極為重要。


    蘇門答臘島上的王國一一被荷蘭人所滅,但由於英、荷矛盾,亞齊酋長國是唯一幸存的國家,實際上,這個國家到了後世,其居民仍然不認為自己是印尼人,曆經與印尼政府數年戰爭,雙方達成和平協議,亞齊省成為特區,半自治狀態,隨後“自由亞齊運動”士兵上繳武器。


    而現今亞齊酋長國是蘇門答臘島上唯一未被荷蘭人吞並的國家。


    帝國也將大亞齊海港視為衝出馬六甲海峽的最重要的潛在補給點。


    經過數年努力,中國人與亞齊酋長國的貿易聯係越發緊密,而不久前,雙方代表在坤甸開始展開談半,中國人有望取得在大亞齊(班達亞齊)港的港口修築以及租借權限,若條約達成,則南洋一帶,中國將會取得馬六甲海峽最北端的港口使用權,勢力範圍立時便輻射印度洋。


    很明顯,雙方的秘密談半被英國人知悉,對於這個在遠東越來越占據霸主地位的東方大國,英國人充滿了警惕,更不想見到中國人的軍艦自由來往馬六甲海峽,是以才遣出其印度艦隊的戰艦以武力威懾亞齊酋長國,阻撓中國人衝出馬六甲海峽的努力。


    與英國人的第一次戰爭危機就這麽意想不到的降臨。


    葉昭回到京城的當晚,便召開了樞密院會議,在京城的政界、軍界大佬悉數出席,唯一在京城的宗教界領袖章嘉活佛自也是會議的參加者。


    其實葉昭本來準備趁普法戰爭英國人將目光投注在歐洲之時再解決馬六甲的困局,本以為因為自己的蝴蝶翅膀普法戰爭會提早到來,誰知道法國人在東方接連遭遇重挫,其政策變得謹慎起來,對於普魯士統一德意誌聯邦的努力也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克製,再不似以前那般自大,誌大才疏的拿破侖三世,好像也清醒過來,與普魯士的交鋒,不再咄咄逼人,雙方之間的戰爭,看起來卻不是那麽容易爆發的,而且最終結果如何,就更不是葉昭所能預測。


    現今葉昭也隻有拋開曆史因素,小心翼翼的進行打破英國人或者說歐洲人封鎖的馬六甲海峽,對於歐洲國家來說,尤其是在蘇伊士運河已經通航的情況下,隻怕沒幾個國家樂於見到中國人衝出馬六甲海峽,那麽浩浩蕩蕩的中國商船船隊就很有可能潮水般進入地中海,成為東西貿易中的又一枝主力軍。


    可是英國人的反應,顯然比想象中要激烈的多。


    品著香茗,看著長桌兩側的政界、軍界官重臣,這些年了,不管帝國思想如何活躍,但官也好,民也好,如果在葉昭身側,卻同前朝大臣在皇帝麵前沒什麽區別,有時葉昭幾句話,就能令他們感激涕零的抹淚。


    葉昭雖然心下別扭,但卻也沒辦法,想想也難怪,清末曆史上算是接受了新思想鼓吹立憲的立憲派大臣們,又如整天罵慈禧的康有為、梁啟超等人,在皇上麵前又如何?曆經一次次對外戰爭遭受的恥辱,那時候的皇權威望已經降到了冰點,國人對西方之崇拜更無以複加,和今日皇權之重不可同日而語。饒是如此,就算辛亥革冇命後,保皇黨可也大有市場,更不要說現今了。


    若現今這些大臣能跟自己平等交流那除非精神有問題,這些事,可真是急不來的。


    鄭珍正慢條斯理闡述與英國人衝突的危險,這位當世大儒可以說是理智派的代表人物了,他一向不讚成武力對外擴張,麵是主張仁政,認為天朝上邦,物體自豐,隻需維係東洋、南洋貿易,不需西進與西夷爭長短。


    委實,帝國第一次工業革冇命和第二次工業革冇命可以說在同時進行,經濟發展極為迅猛,暫時看,又沒有什麽短缺的戰略物資,地大物博,經濟完全可以自成係統,民眾生活水平也逐步提升,也難怪閉關鎖國論者又有了市場,這些人,大多認為我們關起門來發展最好,我天朝上邦就是世外桃源。


    當然,現今這種閉關鎖國論更類似於西方外交中的孤立主義,和前朝閉關鎖國完全是兩回事口有孤立主義思想的國家,往往地理位置優越,資源豐盛,又遠離強國政治鬥爭的中心,如美國和中國,都具有上訴條件。而中國因為人口眾多,加之自古以來的自給自足經濟係統,當在遠東恢複了霸主地位之時,出現孤立主義思想也就不足為奇。


    軍方總參謀長神保,顯然也讚成鄭珍的看法,他大概是軍方將領中唯一的民生派,對於擴張領土並不上心。


    李鴻章則謹慎表示了對與英國海軍衝突的擔憂,若與英國爆發全麵戰爭,英國人龐大的艦隊摧毀中國海軍力量隻怕沒什麽懸念,與其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更會使泛中國海一帶的貿易圈完全被英國人破壞。


    此時皇家軍事委員會委員、陸軍上將、京畿軍區統領大臣鄭澤武舉起了手。


    葉昭看了他!眼,微微點頭。


    “皇上,臣以為,可用西藏軍團進攻公平黨餘部,逼迫英國人就範。”鄭澤武聲音洪亮,提議更是石破天驚。


    鄭珍呆了呆,道:“鄭將軍,你可知道公平黨餘部在印度境內?印度又為英國之國土?莫非將軍準備向英吉利宣戰?”


    鄭澤武甕聲甕氣道:“宣戰又怎樣?他打爛咱的海軍,咱占領印度,英國人就沒了補給線,打下去,他就是個輸!”


    鄭珍目瞪口呆,頗有秀才遇見兵的感覺。


    葉昭笑了笑,拍拍手,叫侍衛送上西藏軍團的資料,當然,並不是十分詳細,僅令這些樞密大學士們有個大概的了解就可。


    西藏駐軍歸西北將軍趙三寶統領,共有三個精銳步兵師,一個步兵師駐紮拉薩,其餘兩個步兵師分別駐守普蘭和濟隆。


    可以直麵公平黨叛軍的,便是駐紮濟隆之西藏第二邊防師。在西藏之邊防師,普遍配備騎兵團,又有一枝純藏人的步兵師,當然,均是苦大仇深對喇嘛貴族統治並不感冒的藏民,多是解放的奴隸,作戰勇猛。


    現今西藏正推動土改解放奴隸,從青海等藏區培訓的“奴隸”幹部大批進藏,在西藏,也開始清算惡貫滿盈的奴隸貴族,被執行絞刑的不知凡幾,同時葉昭又下令被清算之藏人貴族親屬遷徙至中原內地,分散安排。


    西藏社會的頑疾,不靠強權推動土改,顯然難以解決,而葉昭做的就更徹底,沒有國際譴責,沒有外部壓力,藏人在葉昭手裏,實在如豆腐一般,除了被打壓的貴族,占據人口大多數的貧民奴隸家庭,誰又不高呼大皇帝聖明?


    但也正是因為藏區正推動土改,若與印度爆發衝突,隻怕被鎮冇壓的西藏貴族們,就會找到主心骨,若被其與英國人聯絡上,隻怕禍患不小。


    是以李鴻章翻看著西藏邊防師的資料,說道:“三個步兵師,怕僅能維係西藏治安,若與英國人衝突,激起西藏民變,隻怕得不償失。”


    紅娘終於說話了,說道:“可令趙三寶調集人馬入藏。李秀成餘部,終要解決,現今派兵,一舉三得,隻是怕會與英人小股部隊衝突,隻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其擊潰,令其知道帝國步兵的戰力,此戰便是求和而不是求戰。重步兵禁衛旅正在藏邊訓練,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蘇娘娘很多時候便代表了皇上,鄭珍和李鴻章等人便都不再說話。


    葉昭笑道:“紅娘說的好啊,此戰是求和不是求戰。”頓了下道:“英國海軍勢大,委實不是我朝艦隊可以抗衡,但印度,這顆大英女王皇冠上的寶石,對於整個大英帝國意味著什麽?失去了印度,英國人在歐洲就再難維係霸主的地位。”


    葉昭確實讚同鄭澤武的建議,但和鄭澤武所想不同,自不是什麽你打爛我的海軍我打爛你的印度控製你的補給線,而是一種威懾,令英國人妥協的威懾。


    隻要帝國陸軍在藏邊顯示出強大的戰力,便能逼迫的英國人就範。


    實際上英國人在印度的力量,平定印度人大起義都極為勉強,而剛剛被血腥鎮冇壓的印度人起義更使得印度人的傷口短時間內難以愈合,這時間如果有強大的外國勢力進入印度,令英國人丟掉印度並不是很難辦到的事。


    當然,英國人可以派出海軍徹底摧毀中國海的貿易圈子,但隻不過是兩敗俱傷之局,中國人損失雖然更大,但若失去了印度,英國經濟將會遭遇的打擊可想而知,而且,這個影響,將會很深遠。


    英國人也可以派出陸軍增援印度,但可以想象,距離本土數萬海裏而與中國在陸上作戰,這場戰爭,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才能令中國人屈服,而且,更大的可能是在中國龐大步兵海洋的壓力下輸掉陸地之戰。


    現今中國人隻不過是謀求駛出馬六甲海峽的航道,又未與英國人爭奪任何一處殖民地,葉昭不相信其固執到要冒著一場兩敗俱傷戰爭的風險一定要刮鎖中國人進出馬六甲海峽之海路。


    不過此次衝突之後,隻怕英國人幫助俄國鉗製中國的政策會更為明顯,但棋局已然如此,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在英國人大炮下亞齊酋長國被其脅迫,如此對於中國在泛中國海一帶的聲望是個巨大的打擊。


    品口茶,葉昭搖搖頭道:“終究還是免不了的。”


    眾大臣神色凝重的點頭,是啊,與英國人的對抗,該來的總是要來。


    大蝦在通紅的炭火下發出吱吱的響聲,濃香撲鼻。


    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女童分坐葉昭兩側,就算烤肉,也斯斯文文的,有板有眼,高貴淑雅,葉昭看著她倆就一陣自豪,心說看看我閨女,果然是小公主不是,這誰教育出來的?其實心裏也知道,兩個寶貝閨女的教育和自己扯不上半點關係,蓉兒、紅娘的在皇子皇女教育上,簡直給自己下了禁製令,實在是擔心自己太過寵溺她們,教出些野蠻公主野蠻皇子。


    今日,葉昭還是花言巧語哄著花姬,陪自己帶大閨女二閨女出來吃烤肉。大公主和二公主已經四周半了,開始學讀書寫字,花姬現在算是她們的啟蒙老師,倒是得其所哉,她也很喜歡和小家夥們玩。


    對麵,是德斌三口子和達春。


    德斌妻郭絡羅氏、妾水仙,都是葉昭的老熟人,至於達春,一向就不喜歡帶夫人出來,今日也不例外。


    葉昭好久沒自己動手烤肉吃了,今日帶著大姑娘二姑娘,本就是叫兩個小家夥體驗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滋味,其實兩個小家夥,從滿四周歲起,每日睡前都要自己動手洗襪子,有宮女偷偷幫著洗,還被蓉兒責罰,漸漸的,也就成了習慣。


    “兩位公主殿下真是聰慧。”郭絡羅氏討好的說。


    水仙,則坐在花姬身側,照顧花姬的無微不至。


    現今德斌已經是順天府尹,正三品大員,他辦事認真,雖然略有些結巴,但卻無人敢小覷他。達春就不怎麽爭氣了,屢次打架生事,最後被從巡捕隊伍清退,葉昭無奈下在宗人府給其尋了個差事,俸祿定的足足的,葉昭私人掏腰包,當然,達春並不知道詳情。


    “春兒啊,你就不能踏實點?”葉昭看著達春,頗有些無奈的說。


    達春嘿嘿一笑,撓撓頭,說:“我就好兩口,喝多了就犯怪呢。”


    德斌道:“你,你老闖禍……”


    達春一瞪三角眼,道:“去,去,你小子都教訓我是不?”


    德斌憨憨的笑,就不吱聲,在達春麵前,他一向是受氣包。


    水仙俏目閃了閃,心中就有些不滿,隻是大皇帝在,她可不敢說什麽。


    郭絡羅氏知道他哥倆以及天皇帝光屁股的交情,何況在達春麵前總有些抬不起頭。而且要說比官銜兒的話,皇上會坐這兒?這哥倆做什麽官,還不是皇帝一句話的事兒?現今磨礪磨礪達春,說不定趕明兒就提拔為德斌的上司,要真在這兒計較人家達春身份那才是小人見識。


    “父皇,給您吃,香的很。”大姑娘堯媳稚聲稚氣的,將剝了蝦皮的烤蝦送到葉昭盤子裏,又拿出小手帕擦自己的小手。


    二姑娘堯肄則將烤好的肉送到了花姬盤裏,顯然,小冇姐倆分工明確,說不定都商量好了。


    而德斌、達春等人雖然看起來是長輩,但既然不是要拜年磕頭的對象,自小接受的教育,兩個小公主自然有其驕傲,不會隨便剝蝦肉給人吃。


    “父皇,好吃嗎?”看到葉昭含笑將蝦肉放入嘴裏,堯娛眨著大眼睛,開心的問。


    葉昭連連點頭,嘴裏甜,心裏更甜,說道:“你們倆別動手了,我給你們烤肉吃,小胳膊小腿的,碰著了怎麽辦?”三分鍾不到,那寵溺勁兒又上來了。


    吃過烤肉,達春就神秘兮兮的偷偷跟葉昭提議,一起去看百樂門最紅的女歌星,葉昭笑著推拒,和花姬、兩個小公主回宮。


    頜著兩個小公主在暢音閣小演出廳觀看話劇《大自然》的時候,葉昭不免心下感慨。


    這是給小皇子小公主們看的話劇之一,幾個話劇都是蓉兒親自寫的劇本,大自然係列,均是各種動物造型的小故事,通過對話小故事的形勢進行科普教育,比如一隻黑熊會通過跟別的小動物衝突來講述它為什麽冬眠;又比如麻雀妹妹和害蟲的對話,告訴大家它其實是益鳥,對於人類的作用是多麽巨大。


    葉昭看著舞台上走馬燈似的演員,看著看得津津有味的兩個小冇姐妹,心裏不免感歎,就算與後世比,這種直觀的真人表演畫麵比電視動畫片效果強上萬倍,人之一生,又怎會真的平等?起跑線便有天壤之別。


    一幕話劇落幕,葉昭卻是突然來了興致,花姬領著兩個小公主回寢宮休息,他則喚來暢音閣司樂,傳了幾幕曲樂,又傳紅娘來陪自己聽曲。


    舞台上很快換成了色彩繽紛的青山碧水帷幔背景圖,輕紗曼妙的琵琶女、古箏女、絲管、清笛、號角、戰鼓等樂師和一排排俏麗披甲舞女很快上了舞台,但卻鴉雀無聲,如木雕泥塑一般。


    過了大概一刻鍾,小演出廳紅木門咯吱吱洞開,紅娘在幾名宮女陪同下翩翩而入,葉昭笑著對她招手,紅娘行過來,坐在了葉昭身側。


    小演出廳的座位不多,均是貴妃沙發,前有茶幾,擺糖果香茗等。


    等紅娘坐定,葉昭對司樂宮女做了個手勢,很快,舞台上高山流水般的琵琶聲和古箏聲響起。


    是一曲《十麵埋伏》,啟幕音樂昂揚有力,伴有鼓聲、號角聲,鼓聲由慢逐漸加快,一種劍拔管張的緊張氣氛不知不覺彌漫而來。


    葉昭握著紅娘手,靠在沙發上微微閉目,而舞台上,披甲舞女們列了一圈矛戟翩翩旋轉,畫麵奇麗。


    “明天,邊防軍就要進印度了吧?”葉昭突然又坐了起來,顯然,他並不是真的這麽悠閑,西藏和南洋之事,又如何不盤旋在心頭?


    紅娘輕輕點頭。


    “也不知道能不能唬住英國人。”葉昭輕輕歎了口氣,其實不管怎樣,帝國陸軍也不會深入印度腹地和英國人正麵衝突,占領了印度又如何,整個中國海貿易被英國艦隊摧毀的後果,中國可承擔不起。


    紅娘抿嘴一笑,說:“要說洋鬼子眼裏,你強橫的很,膽子比天大,定然能嚇唬住英國佬。”


    葉昭知道她是令自己寬心,笑道:“希望英國人認為我好麵子吧,若唬不住他,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唬不住,就得忍,昔日勾踐能臥薪嚐膽,咱這又算得了什麽?亞齊國,晚幾年打回來罷了。”紅娘輕輕拍了拍葉昭的手。


    葉昭微微點頭,慢慢靠回到沙發上。


    看著舞台上披甲舞女曼妙舞姿,葉昭笑道:“老婆,你剛造反的時候是不是騎著馬拎著把菜刀這麽可憐?”


    “甚麽菜刀啊,你沒見過我用長矛麽?”紅娘瞪了葉昭一眼。


    葉昭就笑,說:“想想還是可憐,拿著把鐵器就想爭天下?現在咱廣州鋼廠隨便拿出塊生鐵都比你那長矛質量好吧?”


    “胡說!”紅娘白了葉昭一眼,不過想想,自己膽子實在夠大的,如果不認識這個當年的小鞋子呢?想想現今帝國的輕重武器,紅娘委實也抹了把冷汗。


    “後怕了吧?”葉昭笑著問。


    紅娘也輕輕歎口氣,說:“怕倒是不怕,當年起事時,本也沒想能落個善終,隻是不知道死在哪一天罷了。”


    葉昭笑道:“是不是遇到我,才有安全感了,才有了個念想,我說不定也有和小鞋子成親生孩子的幸福生活呢。”


    “肉麻,誰想給你生孩子了!”紅娘又瞪了葉昭一眼,旋即搖搖頭,說:“你說的也對,後來遇到你,睡覺時好像都安心了一些,可是,我可沒想過會有今日。”


    葉昭笑著坐起,端起茶幾上的香茗,旋即見到紅娘百花裙下小紅綢褲子和紅色繡花鞋,想起紅娘輕如羽毛的奇妙胴體和那雙令人欲仙冇欲死的纖細美腿,不禁心下一動,小聲在紅娘耳畔道:“來,坐我腿上來,相公抱著你聽曲,給你多點安全感。”


    紅娘俏臉一紅,隻裝作聽不到。


    葉昭突然又誤了一聲,一驚一詐的令紅娘嚇一跳,忙問道:“怎麽了?”


    葉昭道:“我大舅哥也快生小混血了是吧?”蘇老大早已經與那西洋女成親,好似洋嫂子臨盆的日子到了。


    紅娘無奈的看著他,一時就一個念頭,這一會兒怎麽又想到自己哥哥頭上去了?若將他的一言一行記錄在冊,那全天下怕沒人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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