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雖然中原大地巳經春暖花開,但西伯利亞仍是寒鳳獵獵。


    貝加爾湖,一月結冰,要到五月才能解凍,現今銀裝素裹,晶瑩剔透,美不勝收。它是世界上最深和蓄水量最大的淡水湖,湖型狹長彎曲,宛如一彎新月,所以又有“月亮湖”之稱,湖水澄澈清冽,穩定透明,是人類曆史的一塊瑰寶。


    貝加爾湖最北端的湖麵上,有一行小黑點緩緩移動,一枝百餘人的帝國武裝,厚厚的哢嘰布軍大衣囊得嚴嚴實實,背上背著鼓鼓的行囊。


    這是皇家陸軍第六集團軍特遣大隊第三步兵團第九步兵連。


    第六集團軍負責整個中西伯利亞的考察、探險、肅清敵匪的行動,也負責帝國靠往中西伯利亞探險的各考察隊、學者組織的安全。


    去年夏季中俄戰事爆發後,中俄邊境外蒙部落東段,從庫倫、恰克圖已經有數支考察隊和探險隊北上,當然,隨行的是成建製的武裝軍人:


    現今整個,貝加爾湖已經在帝國控製下,而哥薩克人建立的城市如烏蘭烏德等盡皆被收複。


    聽聞一些探險隊已經到了貝加爾湖北千裏外。


    這些探險考察隊,大多是由連一級武裝保護,逐漸向北滲透,考察地形,探測定居點等等,畢竟俄國人的西伯利亞地圖,就算是從其宮廷內搞到的最詳盡地圖,對於西伯利亞一帶的描述仍然不夠精確,需要帝國自己來勘測考察。


    西伯利亞其實也生活著大量的土著,如各個通古斯人的分支,奧羅奇人、那乃人、烏底蓋人、烏爾奇人、雅庫特龘人等等,生活在西伯利亞廣闊的土地上,北至北冰洋,西至葉尼塞河,東迄太平洋,到處都有這些小部落的身影。


    貝加爾湖一帶生活的土著布裏亞特龘人實則就是蒙古人的一支,但到了後世漸漸受沙俄影響開始寫拉丁字母、斯拉夫字母,生活習俗也漸漸發生重大變化,逐漸形成了一個獨立的民族。


    現今的布裏亞特龘人說蒙古土話,就好似蒙古話的地方方言,用蒙古文字,與每個連隊都配備蒙古戰士的探險隊溝通起幕並不困難。


    走在貝加爾湖北端的帝國步兵連並不是護衛那和可以測繪地圖的探險隊的武裝,這些純武力步兵連主要的任務便是與發現的土著部落取得聯係,在地圖上標出土著部落所在地,以及肅清殘餘小股土匪。


    整個貝加爾湖一帶的俄國人定居點和軍事要塞均被拔除,但仍有門、股哥薩克亦或俄人匪幫存在。


    這枝步兵連的連長原為克孜爾邊防團騎兵營營長,喚作查幹巴日。


    當然,查幹巴日並不是被降級,是他主動要求進入第六集團軍特遣大隊。


    第六集團軍特遣大隊去年末成軍,兵源多是身強龘體壯的北方兵、狩獵部落戰士,其中黑龍江流域的達呼爾人、鄂倫春人等等也是其主要的兵源。


    特遣大隊裁撤了營一級指揮,以步兵連為單位進入北域實行逐步占領行動,可以說,每個連隊都有在冰天雪地野外求生的本事。


    以查幹巴日的連隊為例,整個連隊一百二十一龘人,其中超過半數是北域蒙古人、達呼爾人、鄂倫春人、錫伯人、赫哲人等等。


    同樣,如同查幹巴日這般營一級軍官暫時指揮一個探險步兵連的情況極為常見了


    特遣大隊並不裝備包括輕機槍在內的所有重武器,步兵連每個士兵配備子彈二百發,同時部落戰士大量配備弓箭、帝國產軍用鋼弩等等武器,用以彌補可能出現的彈藥不足。


    步兵連的食物,隨身帶的罐頭輕易不會動用,很多時候都靠獵殺動物、挖可食用植物根莖、偷動物洞穴果實等等途徑解決,少量的罐頭、壓縮餅幹等軍需品隻是用來解燃眉之急。


    所以步兵連也就不會配備炊事班、輜重隊等等後勤人龘員,除了每連配備兩名衛生員,全連均是純粹的戰鬥編製。


    特遣大隊的衛生員很少有女性,查幹巴日的步兵連是一個例外……因為其妻子阿茹娜被特批加入連隊,是以另一個衛生員也便用了來自庫倫的一個蒙古小姑娘:


    查幹巴日步兵連的任務便是去兩三百裏外勒拿河的下遊,聽聞那裏有一個布裏亞特龘人農耕部落,如果該處適宜建立移民莊園,那麽帝國各探險隊的活動範圍又可以向北綿延數百裏。


    對於整個中、東西伯利亞的控製、移民,將會是一個長期而緩慢的過程,不過在勒拿河上遊建立些移民城市包括工業城市,如此便可以順遊而下,在勒拿河下遊的北冰洋沿岸建設港口,內部消化是一回事,將整個控製區的大輪廓架起來自是能快則快。


    天漸漸黑下來,隊伍卻仍在快速移動。


    阿茹娜深一腳淺一腳的在積雪中走著,抹了把額頭的汗珠,隨即看向了身邊緊緊跟著她的小姑娘衛生兵,厚厚的藍灰色哢嘰布軍大衣裹著她的小身龘子,綁腿灰布鞋,皮帶束腰,帶著頂灰布軍帽,帽簷還騾了幾個紐扣,軍帽後露出兩條漂亮的麻花辮,寺路時一甩一甩的……秀氣可愛的很。


    小衛生兵叫做好如娃,今年剛劃十四歲,出身於庫倫的貴族家庭,七歲時便進入了庫倫的中原學校,靠年開始帝國在蒙古地區大量招收衛生護理兵和,小好如娃便進了衛生學校,虛報為十六歲。


    小好如娃的郡王父親有七個老婆,僅僅生了一個女兒的好如娃的母親並不得寵,其母親更是勢利的很,早就希望女兒能選秀進入大皇帝皇宮,若能被大皇帝看中,她的身龘份自然水漲船高,就算老爺子的氣焰也得被壓下乘。


    是以好如娃進衛生學校,她的娘親極為支持,還幫著造假虛報了年歲,本想等今年選秀時將女兒虛報歲數上衛生學校的事拿出來說給負責選秀的官員乘聽,這般懂事上進,自然會大大加分。


    今年年末帝國開始在各衛生學校、衛生護理培訓班征募人手上前線,好如娃報名,其母親雖然不情願,也沒大理會,畢竟沒聽說過有女衛生兵被派上前線。


    誰知道小好如娃成績極好,成為了少數幾名被補充進特遣大隊的女衛生兵,好如娃的母親這才著急了,不說危險與否,雖然聽說她被選派服役的部隊並不屬於真正的紫沿陣地,但和一幫大男人在一起廝混個一兩年,還怎麽選秀?


    小好如娃卻是不管這些,離家出走跑去軍營報到,為此她母親還想過去軍區鬧,但被老爺子壓了下乘,如果說入宮選秀可以把曾經虛報年數學習科學知識拿出乘當作一段佳話,現今為了阻止女兒當兵把虛報歲數一事揭穿……個處理的不妥,便是大龘麻煩。


    幾個月相處,好如娃和阿茹娜情同姐妹,她的事也都一點點跟阿茹娜說了,阿茹娜又好笑又憐惜,更佩服她的勇敢,對這個小妹妹照顧的無微不至。


    不過小好如娃極為好強,行軍時也從不要阿茹娜幫她背行囊,現今走的小臉蛋紅撲撲的,卻一步也不落後。


    “準備警戒休息!”走在隊伍中間的查幹巴日大聲的喊,特遣大隊中各地兵源皆卒,是以都用中原官話溝通,就算蹩腳些,這些戰士也大多會說幾句,簡單的命令更能聽懂。


    參謀長馬玉昆,安徽人,三十出頭的年紀,十年前進入平遠軍,去年進修於金陵政校畢業,氣度英武。第六集團軍特遣大隊各連參謀長,主要的職責便是監督軍紀。


    這是一處小山的山坳,少了寒風侵蝕之苦,更有些樹木可以砍來生火取暖,實際上,整個貝加爾湖就是個巨大的氣溫調節機,在冬季時,周遭區域比南方的恰克圖城還要暖和。


    鋪了幹草,阿茹娜和好如娃靠著一棵幹枯的樺樹坐下,很快有士兵送來木柴,臉紅紅的幫著點了火,偷偷看了好如娃一眼,話也不敢說,又趕緊跑掉。


    阿茹娜看著好如娃就吃吃的笑,確實,好如娃是整個連隊的寶貝疙瘩,許多未婚的士兵都愛慕她,拿她當夢中龘情人可也是,就算在大城市,好如娃也絕對是頂尖的人才,更莫說在軍營了。


    自然明白阿茹娜笑什麽,好如娃小臉一紅,說:“我去給他塊黑豆糖感謝他。”黑豆糖就是帝國產巧克力,現今來說,多是貴族家庭的消費品。


    阿茹娜笑著抓住她,說:“別去,你想叫人誤會饞喜歡他啊?”


    好如娃急急道:“當然不是,阿茹娜姐姐,你知道我的。”


    阿茹娜就笑,“是,是,知道你想進宮當秀女,想嫁給大皇帝……哎呦……”嘴卻是被好如娃捂住了,好如娃氣得大眼睛瞪著她,“就知道,什麽都不該給你說的!”


    阿茹娜就格格的低笑,好如娃氣呼呼道:“再說,誰說要嫁給他了,我就是想進宮看看他長什麽模樣。”


    阿茹娜笑著抱住她,說道:“知道啦知道啦,傻孩子,我逗你呢。”


    好如娃不滿的用腦袋頂了頂阿茹娜,卻也不再說話了,阿茹娜的懷抱溫暖的很,躺在裏麵舒服極了。


    兩日後,在一處遍布針葉林的河畔,終於尋到了一處布裏亞特龘人的村落,大概幾百人的小部落,養了綿羊和馬匹,居住在木架帳篷裏,並且會打造鐵器。


    部落族長是個瘦小的老頭,與查幹巴日溝通起來洌也並不是很困難,不過他用了好長時間才搞清楚查幹巴日等人的身龘份,並不是“吃人肉的羅刹魔鬼……”而是來自南方的一個大龘國,可以驅逐羅刹魔鬼的大龘國。


    因為查幹巴日言語和他大致相通,老族長自然覺得親切,但對於查幹巴日所說可以趕走羅畿魔鬼卻是有些懷疑,但不管怎麽說,還是歡天喜地的叫村民宰牲畜招待客人,還有村民去砸開河畔堅冰撈了些魚乘做了鮮魚湯。


    步兵連的士兵則將他們獵取的最後兩隻貝爾加海豹拿出乘送給村具嚐鮮。


    在老族長的帳篷內,阿茹娜和好如娃總算吃了頓熱乎飯,沿著貝加爾湖畔北行的時候,步典連的狩獵手們最喜歡跑去湖中獵取海豹,整個貝加爾湖沿岸俱是堅冰,但湖中卻是大塊大塊的浮冰,貝爾加海豹喜歡跑到浮冰上遊玩,也成了步兵連狩獵手最省力氣的獵物。


    不過看著它們的怪樣子,阿茹娜和好如娃都吃不下,很多時候她倆都是靠餅幹充饑。


    喝著鮮魚湯,好如娃隻覺得宛如瓊液玉漿,鮮美的不得了。和阿茹娜對視一眼,都吐吐舌頭,開始解饞。


    查幹巴日一邊與族長敘話,一邊揀些緊要的說給參謀長馬玉昆聽。


    從地圖分析,這處布裏亞特龘人部落並不是他們的目的地。


    當老族長說起北方百裏處有一座俄國人木堡時,查幹巴日愣了下,地圖上並沒有標示。


    老族長言道,他的部落本來就在俄國人木堡一帶遊牧、狩獵和捕魚,還能和些大麥和黍子,但俄國人來後,他們不得不遷居於此,但還是時常受俄國人侵襲,每年不得不獻上綿羊和糧食,有時候還要被掠去婦女:


    說起往事,老族長就目露悲哀之色。


    在西伯利亞一帶的土著,都極為懼怕俄國人,不說其凶悍火器犀利,就“吃人肉”的惡名已經令土著部落膽寒,早期俄國人來到西伯利亞,進攻土著部落受阻,糧食耗盡,真的挖掘過土著屍體乘吃,後采……又演變為宰了俘虜吃肉,至此“吃人肉的羅刹魔鬼……”惡名遠揚。


    老族長悲憤的道:“這些奴魔,都該被千20萬副。”


    查幹巴日隨即又打聽了俄國人木堡的情況,其實現今整個中、東西伯利亞的俄國移民,都在向西逃亡,因為這一帶的移民多是流放犯、暴徒組成的武裝移民,手上或多或少都沾了血腥,與新西伯利亞一帶東南率原的沙俄移民完全是兩個概念兩個心態,這些人遇到中龘國士兵,隻怕多半就會被打死。就算囚犯和真正的平民,本也沒在此定居的念頭,大多是乘東方淘金,現今擔心中龘國人報複,能逃回本土自然換命西逃,茫茫荒原中喪生的不知凡幾。


    不過整個西伯利亞消息閉塞,極北一些俄國人定居點隻怕還不知道中俄開戰的消息,更莫說俄國人在節節敗退豐的戰報了。


    這個俄國人定居的木堡雖然在中西伯利亞南部,但看乘也是這種情況,並不在俄國官方的地圖上。


    老族長說這個木堡本來隻有幾十名俄國人,都是騎馬的戰士,近年來人數漸多,大柵有二三百人,其中有不少婦孺幼童,看乘多了些舉家搬遷移民來此的平民。


    查幹巴日和馬參謀長低聲交流了幾句,回頭傳令:“全連隼整一日,準備去端掉俄國人的狗窩:“


    好如娃就興奮起乘,眨著大眼睛問:“連長,我可以開槍不?”她還沒見過打仗呢,不過進入連隊前經過幾個月的培訓,槍法衙也過得去,也隨身配備了六雷炮。


    查幹巴日就笑,說:“輪不到讒開槍。”


    老族長聽鍾查幹巴日說他們要去襲擊俄國人木堡,嚇了一跳,沒想到他們是來真的,說道:“這,這還是從長計議吧。”


    從南方去攻擊俄國人,以羅戒魔鬼的暴戾,定然將自巳的部落也列為可疑目標而加以血腥的報複:


    查幹巴日無奈的道:“老人家,您放心,這些羅氟鬼子我們保證能打贏,莫說這麽點羅刹人,在西邊,十幾萬羅刹鬼子,那可全是真正的正規軍,還不是被我們一勺燴,我跟您說吧,咱中原有幾百萬軍隊,會怕小小的羅刹鬼?老人家,你以後也是大皇帝的子民,慢慢就明白啦!”


    老族長有些不解的問:“你們說,你們不是大清國?”


    查幹巴日笑道:“大清國都什麽時候的事兒了?我大皇帝奉天承運,威臨四海。”說完想想,新朝建國好像也沒幾年,但這些年,帝國的變化可真是翻天覆地一般,頗有不知今昔何年的感覺。


    其實查幹巴日和老族長說話自然不是“奉天承運威臨四海……”這麽簡單明了,直譯的話他說的是“大皇帝是統治北到白冰洋、東到太平洋,南到南洋,西至突厥的主人,是中原、蒙古、西域、極北、西藏等等各部中龘國人的天可汗,是天神在人間的化身。”


    老族長被中龘國大皇帝這一連串的頭銜唬得一愣一愣的,聽聞“中龘國”在西方打龘敗了羅刹人,總算有些安心,猶豫著問道:“將軍能戰勝木堡裏的羅刹魔鬼?”


    查幹巴日為了安他之心,正色道:“那是自然,難道我會帶我的勇士們去送死麽?”


    老族長一想倒也不假,又問道:“你們也有比弓箭射的更遠的火器?”


    查幹巴日點點頭,說道:“老土司明日可遣人去觀戰,就可知我所言棄虛。”


    他也看出來了,多年的**威下,這些北域部落,對於羅畿人那肯定是恨極而又怕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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