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蘇拉和莉亞自不會見到葉昭,第二日葉昭便動身前去武漢,視察了長江大橋的工程進展之後,葉昭回了京城。


    在武漢期間,葉昭接到急報,西藏貴族發動了大規模叛亂,而等葉昭回到京城之時,幾座重鎮的叛亂便已經被樸滅,隻剩零零星星的反抗。


    西藏辦事大臣程襪和西藏軍區督軍程學啟在折子裏,都請旨對西藏叛亂貴族給予最嚴厲手段的鎮壓,包括極刑、沒收財產、未涉及叛亂的親屬遷往中原等等。


    葉昭一一批示可行,顯然,現今反而是一勞永逸解決西藏的最好時機,沒有任何西方國家、外部勢力和武裝組織有能力影響西藏局勢,以帝國武力對藏地的絕對控製權,剛好趁此次機會徹底打破西藏舊體係和舊思想框架,以往中原沒有能力、沒有環境也沒有恰當的時機來做的事,現今都可付諸行動。


    葉昭又下喻令程諱盡快籌組西藏省政府以及各級政府事宜,在年前的樞密院會議上,已經通過了西藏設行省的決議,程衝將會成為西藏省第一任省長,當時達賴和班禪均表示支持。


    達賴被裹脅,葉昭並沒有動用一切力量阻止這場可能策戎,已久的逃亡,反而準備趁此機會在西藏傳播中原價值觀,令這場動亂後翻身成為西藏主人的藏民奴隸們接受中原文殊菩薩大皇帝是天子、是真正給予他們生活尊嚴的最高統治者、是比西藏諸活佛更令他們信服的神祗。


    當然,隨之而來可能是西藏長時間的混亂,但是在西藏問題上,葉昭反而信奉大亂而達到大治的觀點,甚至葉昭想過要不要將西藏教派廟宇全部搗毀,真正破除藏人原本的信仰,從而以一種真正的大亂來實現以後的大治。


    不過最後葉昭還是決定采用溫和的作法,隻是不管怎麽說,開始在藏民間通過宣傳降低廟宇喇嘛們的地位是絕對要做的。


    同時間葉昭也下旨,又有兩個邊防師進入西藏。


    武力高壓政策、分到土地財產的藏民、大批中原文化教育下的青川藏族幹部、通過宣傳西藏寺廟某些作威作福的喇嘛等等作為思想武器,對抗西藏前朝統治下越發根深蒂固的政教合一思想。


    這場戰爭,最後結果會怎樣,葉昭心裏沒底,或許,隻能交給後人評說。


    回到京城不幾日,又逢澳洲新南威爾士新任總督羅便臣來訪,羅便臣爵士履曆極為豐富,畢業於英國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進入皇家愛爾蘭槍兵第八十七軍團擔任少尉,從軍中退役後進入政壇,二十年前來到東方殖民地,曆任西印度蒙特塞拉特主席、背風群島總督,十幾年前成為香港總督,政績斐然,六年前任錫蘭總督,去年年末,被任命為新南威爾士總督。


    現今英國澳大利亞的殖民地,采取一種自治政府形式,有自己選舉出的責任政府和議會,總督權力大大受到約束,大體上與議會內閣製的總統地位差不多吧,一種最高權力的象征,儀式性職務,但比之議會內閣製的總統,總督實際參與政府運作的權力要更大一些。


    澳大利亞,最開始隻是英國一個流放犯人的囚禁地和羊毛供應地,除了那些因生活所迫犯有盜竊罪的犯人、窮困潦倒的人和遭警方通緝追捕的人以外,絕大多數的英國人把去澳洲視為不光彩的事。上流社會人士更覺得去那裏與那些相貌極度醜陋、野蠻愚昧的土著人和從英國本土去的社會渣滓一起生活玷汙了自己的形象和尊嚴。就是那些被英國政府委以重任,來這塊殖民地管教犯人、拓荒墾殖的人,也是出於無奈和迫不得已。但有一個例外,這就是那些冒險家們。他們為尋求刺激,或為獲得帝國榮譽勳章,紛紛去那裏探險、尋寶,甚至不惜用生命作賭注,希望將來有一天會成為英雄、百萬富翁而流芳百世。


    而五十年前,澳大利亞東海岸的新南威爾士勘明了地理,氣候、環境皆為上上之選的移民地,從此英國當局開始把新南威爾士作為有錢人移入的最合適的定居地,鼓勵那些有資金、出身良好而又品性高尚的本土紳士前去澳大利亞開辟新天地,這時,一些英格蘭鄉下佬、蘇格蘭佃農和愛爾蘭農民也開始成移居澳洲,很快便成為當地擁有土地的紳士。早期自由移民多居住在新南威爾士殖民區的悉尼、墨爾本以及範迪門地區。


    當二十年前在新南威爾士等地發現金礦之後,澳大利亞迎來了真正的移民**,二十年間湧入澳大利亞的移民超過百萬,現今全澳人口超過一百五十萬,其中英格蘭人占百分之五十以上,愛爾蘭人和蘇格蘭人占百分之三十五,其餘人為其他民族移民和澳洲土著居民。


    隨著帝國崛起,距離帝國最近又是英國人在海外最重要的領土之一的澳大利亞,不可避免的同帝國發生了方方麵麵的聯係,雙方打交道的地方也越來越多。


    就在前陣子,近百名英格蘭女子被人欺騙來中國上海做“高薪文員。”結果是被販賣進了一家**窟,此案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在澳大利亞的報紙上,批評家們聲嘶力竭的疾呼:“淺薄的女士們,清醒吧!上海、廣州和北京不是天堂!”。


    但是很顯然,比較起剛剛開發的澳大利亞殖民地,中國繁華城市的吸引力更大,而西洋美女也委實開始在中國沿海城市獲得歡迎,一些高素質的女性確實獲得了成功,在英國本土,職業女性的工作機會和選擇機遇比之中國要差了很遠。


    在廣州,整個舊城區幾乎完全被推倒,取而代之的是鱗次櫛比的東方風格的高樓大廈,夢幻一般的新廣州,那種碧瓦飛簷的東方樓宇的華麗是西方人難以想象的,更令他們驚歎東方文化或許才更適合摩天大樓時代的到來。


    最能體會中國影響力的西方國家(聯邦、自治領),無疑澳大利亞各自治領要排第一位。


    剛剛就任的斯南威爾十總督羅便臣,也將訪問中國作為他上任後的第一等大事,澳大利亞的發展,要與中國協調的方方麵麵太多了。


    令羅便臣興奮的是,在他來到北京的第三日,中國大皇帝舉辦盛大的晚宴舞會接待他,可見中國人也極為重視他的到訪。


    舞會在圓明園同樂宮舉行,實則就是原來的同樂園買賣街,也就是前朝皇帝體會“買賣”之處,一座小城,街道、店鋪、商號、客棧、碼頭應有盡有,皇帝逛街的話,則由太監、宮女上千人扮作商人、買賣人和遊人,熱鬧繁華,便真如街市一般。


    現今買賣街已經被全部推倒,重建為一處碧水湖豐金碧輝煌樓宇格局,取名同樂宮,顧名思義,便是大皇帝舉辦宴會與群臣、對帝國有貢獻之布衣同樂之所。


    其實帝國皇室並不提倡西洋舞會,而且雖然在官員律典中,並無明文規定,但凡是以舉辦舞會為名強邀下屬妻女、從政女性文員、平民女子跳舞的官員,風傳出去的,升遷上便大打折扣,這幾乎成為了一條潛規則,也成為了一個雷區。


    話說回來,舞會本就沒在帝國政界獲得認同,交誼舞在帝國幾乎就是流行在紅燈區夜總會等風月場所,根本上不了大雅之堂。


    倒是為了接待西方政界、經濟界人物,帝國皇室和各級官員偶爾會舉辦舞會,以示好客之道。


    不過這等舞會,莫說蓉兒不會露麵,便是皇貴妃、貴妃乃至妃嬪都不會出現,在禁宮裏蓉兒倒也喜歡和相公蹦擦擦,但在人前,自不會與相公摟抱令旁人看到。


    是以今日舞會葉昭的舞伴是美賺,一身可愛清純的黑白蕾絲侍女服,過膝薄薄白棉襪緊裹纖細小腿,精致鋥亮的小黑皮鞋,清新中的誘人性感無以複加,同時也表明了她的身份。


    而且說是舞會,大多數時候都是在雅致的樂曲中欣賞舞女表演,各官員要不要攜眷出席純屬自願,當然,就算古板如周京山,也領著他的一品誥命來到同樂宮,跳舞是不必了,但皇室“舞會。”更多時候是一種恩典和聯誼,是夫人們之間的聚會,此時的大皇帝,也往往更加親和些。


    美賬雖然隻是宮女,但顯然很受歡迎,此時以總理夫人為首的幾名貴婦人,就圍攏在她身邊,親熱的和她說著什麽。


    葉昭則與羅便臣夫妻遠遠坐在古樸雅致的棱窗前,外間,碧水一汪,清風習習,旁側,半跪的宮女茶師伺候香茗,將熱茶斟入茶幾中的小小茶盞中。


    羅便臣今年剛好五十歲,禿頭,絡腮胡修剪的極為整齊,是一位看起來嚴肅而睿智的政客,夫人比他小一歲,很有修養的貴族夫人,但此刻的她,顯然有些拘束,中國皇帝的傳說,皇室的神秘與奢華,令她感覺自己就如同鄉下來的下等人,便是在白金漢宮,她也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而看著貴夫人們圍攏在美賺身邊也不來招呼羅便臣夫人,葉昭微微蹙眉。


    顯然周夫人也好、鄒夫人也罷,都不大將一個蠻夷總督的夫人看在眼裏,倒是大皇帝身邊可人的小侍女可愛的緊,沒什麽心機,有問必答,也特別尊重她們,這般懂事,難怪聽聞大皇帝已經臨幸了她,更有那下級官員夫人看著美賺心生漣漪,不知道被皇帝臨幸是怎樣的滋味。


    直到周京山走過去和夫人說了幾句什麽,周夫人等這才散開,她們不敢走過來,叫一位大廳中穿花蝴蝶般伺候茶點的宮女過來傳話,邀請羅便臣夫人去那邊與她們敘話。


    羅便臣夫人這才如釋重負,起身向葉昭告罪,翩翩行去與中國貴族夫人們交流。


    周京山和鄒凱之則在東麵臨窗吃茶閑聊。


    鄒凱之已經被任命為政務院副總理大臣,主管外部通商等等事務,現今是真正帝國外交第一人,此次舞會他自然受到了邀請。


    周京山和鄒凱之沒有過來湊熱鬧,不是不想聽大皇帝與羅便臣談話,而是大皇帝接見羅便臣是好客,若說再加上總理、副總理,自己等知道是在聆聽大皇帝聖訓,但旁人看起來,就是大皇帝和兩位總理大臣一起與羅便臣聊天,可就太高抬羅便臣了。


    其實羅便臣自己也心知肚明,中國皇帝不若西方皇帝和國王,中國皇帝與官員間的關係就如同父親和子女,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這是一種家天下的政治,而中國皇帝東征西討建立的巨大威信更令他對帝國的掌控達到了史無前例的程度,獲得中國皇帝的接見,同外國人在英國獲得女王接見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就算這些中國官員,覲見他們的最高統治者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今日首相和副首相參加酒會,本就同自己一樣,是覲見和大皇帝溝通的一個好機會,而不是為了歡迎自己。


    坐在下首的位置,雖然沙發略低,羅便臣心裏並沒有不舒服的感覺,他認真聆聽著中國皇帝的每一句,捕捉其中可能透露出的**信息


    羅便臣知道,中俄之戰後,中國人與英國人的糾紛突然多了起來,首先就是阿拉斯加的歸屬,到現在已經是第三輪談半,尚沒有談出任何結果。


    達賴喇嘛借助英國商人的勢力逃走,而且現在很可能去了印度,更加引起了中國人的不滿。


    在阿富汗、尼泊爾和緬甸,中國人和英國人同樣矛盾重重,都在努力消除對方在此地的影響。


    澳大利亞、新幾內亞和文萊等地,中英之間的認識同樣存在差異。


    最近又聽聞中國人準備收回香港島,中國人的論據是,在《南京條約》中,割讓香港島的原文為“因大英商船遠路涉洋,往往有損壞須修補者,自應給予沿海一處,以便修船及存守所用物料。今大皇帝準將香港一島給予大英國君主暨嗣後世襲主位者常遠據守主掌,任便立法治理。”


    而現今中國航海業發達,沿海城市船塢、修理廠不知凡幾,已經不瑟有專門給予英商土地“修船及存守所用弱料”。


    其實當年中國人這份割地賠款的和約寫成冠冕堂皇的恩賜,本就是中國人麵子使然,英國政治家們了解到這一點,獲得巨額利益下心滿意足,自也不會咄咄相逼,卻不想現今成為了中國人的借口。


    雖然這些都是傳聞,中國人並未向英國使館提出正式交涉,但此事已經在英國傳的沸沸揚揚,議會議員和政要們,為了此事發起過數次公開辯論,絕大多數政要都認為英國在此事上不能讓步,如果中國人正式提出這種荒唐的要求,就應該毫不含糊的給予駁斥。


    羅便臣是堅定的捍衛香港利益的英國政客之一,尤其是他在香港總督任上,彈精竭慮為香港政治、經濟秩序發展作出了巨大的貢獻,使得香港成為英國本土最愛的移民城市之一,現今香港人口已經超過十五萬,其中大部分都是英國人,與二十年前相比,幾乎是雲壤之別。


    與中國皇帝會麵,羅便臣提出的一個問題就是香港問題,雖然從心裏對中國充滿警惕,但他表現的很恭謹,微微躬身問道:“陛下,聽聞貴國有收回香港島之意,不知這個消息是否屬實?”


    葉昭微微頜首,說道:“早晚我們要麵對這個問題的,是吧?”其實租界之類的問題倒容易解決,大不了等租約到期。納入帝國政府管理體係,並沒有形成國中國的租界,反而成了東西方貿易的窗口,不過香港島,因為第二次中英法戰爭並沒有把九龍租賃給英國九十九年等條款,不可能留給後世子孫借著解決九龍問題將香港收回,所以這個問題委實是自己或者說中英兩國要麵對的。


    蒸蒸日上的帝國,也不可能允許在香港島存在化外之地,可以任由外國軍艦停泊穿行的港口。


    沒想到中國皇帝會坦承此事,羅便臣呆了呆,嘴唇動了動,卻終究不敢將他在英國議會接受質詢時的強硬發言照搬出來。


    葉昭隨即又道:“不過,現在談它畢竟有些早,我的大臣們,正在評估可不可以用金錢贖回香港島。”


    羅便臣默默點頭,不得不承認,東方帝國是個遵守規則的國度,而且對外信息也極為明朗,想收回香港島就半點不含糊的承認,這樣因為誤解對方意圖而發生衝突的危險就會大大降低。


    但從某種程度上,這樣一個受尊重的國家,才更難對付,更加危險,就好似,曆史上從沒有異域國家能在歐洲擁有盟友,而中國卻做到了,不管是不是利益驅動,西班牙和荷蘭與中國的關係越來越親密是事實。


    過了會兒,羅便臣恭恭敬敬的問道:“陛下,您的帝國,對與新南威爾士的貿易關係怎麽看?我該怎麽做才能保持與您的國家的友好關係,我願意聆聽您的教誨。”便是在女王麵前,羅便臣也從來沒有這般小心翼翼斟酌過每一個字眼,做到得體而又顯示出謙遜和恭謹。


    葉昭笑笑,遠遠招了招手,而周京山和鄒凱之看似坐的遠,卻一直在注意這邊的動靜,急忙都起身,快步走過來。


    葉昭起身,羅便臣也忙跟著站起來,葉昭道:“外務問題,你該請教我們的外長。”對鄒凱之道:“你們談。”


    鄒凱之忙躬身應是。


    葉昭和周京山行出金碧輝煌的大廳,來到外麵掛著排排宮燈的長長畫廊中,走了兩步,葉昭笑道:“風吹的好。”


    周京山笑道:“是,羅便臣來得也好。”


    葉昭轉首,見到美賺從一根巨大的紅色圓柱後冒出小腦袋,一副想過來又不知道該不該過來的模樣,就笑著對她招招手,說道:“給我和中堂送兩杯紅酒過來。”


    美賺吐吐舌頭,小身子從柱子後轉出來,手裏托盤上,可不正是兩杯色澤光潤的紅酒。


    葉昭就笑,對周京山道:“美賺是不是挺善解人意?”


    若是皇妃,這話周京山自不能接口品評,此時也隻是微微點頭。


    大堂內,鄒凱之則與羅便臣探討起帝國與澳洲的貿易往來,聊了幾句後,鄒凱之道:“羅便臣先生,不瞞您說,貴國對澳洲原住民的屠殺,我個人是很失望的。”


    十九世紀初,英國人對澳大利亞土著進行了長達三十年的“黑色戰爭。”為移民爭奪生存空間,但土著人雖然被逼入了叢林,卻並沒有被趕盡殺絕,反而引起澳大利亞整個殖民區外來移民同土生居民之間的仇恨,使本來由麥誇裏總督倡導的、旨在使土著人接受歐洲文明的努力前功盡棄。


    羅便臣心裏一緊,他知道鄒凱之的身份和影響力,歎口氣道:“五十年了,不能不說某些不稱職的總督使我們文明世界蒙受恥辱。”


    鄒凱之麵色嚴肅的道:“然則現在貴國又準備進行黃色戰爭麽?”


    羅便臣知道鄒凱之在說什麽,這次訪問中國,在這個問題上他也做了充足的準備。


    自從澳洲發現黃金後,有大批華人和華人勞工湧來新南威爾士,新南威爾士自治政府則開始限製中國人入境人數,並且對已經進入澳洲的華工百般刁難,課以重稅剝奪其勞動所得,甚至一些白人組織力量到華工居住區大打出手,自治政府視而不見。


    近年華人地位飛躍式上升,但在澳洲的華工並沒有被善待,新南威爾士自治政府總理亨利,帕克斯則提出了著名的“白澳”政策。


    白澳政策即是對澳大利亞有色人種移民進行限製的政策,“澳大利亞人要建立的是一個獨立的、自由的、純粹的、白種人的澳大利亞。澳大利亞應保持白澳大利亞的高尚思想一一個像雪一樣潔白的澳大利亞。”


    新南威爾士自治政府總理亨利啪克斯是該政策的最積極推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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