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裏斯班州長官邸,庫克州長與蘇凱澤領事的談判在進行中,距離港口幾十海裏外,中國軍艦與英國軍艦的對峙還在繼續。


    今日從下午時分,天就陰沉的可怕,傍晚時分更是突然起了風,會客室內的煤氣燈都好像在一明一暗的眨眼,中國《馬尼拉總督》報上,早就發布了澳大利亞太平洋東海岸可能遭遇的這場台風襲擊。


    庫克州長沒想到英帝國亞細亞艦隊的到來,反而令事態更加惡化,兩國艦隊在東海岸的對峙如果擦槍走火,後果實在難以想象。


    現今他不得不開始認真考慮中國人的要求,在布裏斯班城內安置中國人,劃定一片區域作為唐人街並沒有問題,但中國人堅持以購買亦或租賃的方式拿到這片土地的所有權,這種手段是文明世界對待野蠻國家時慣用的方式,在以前的中國被稱為租界,現今卻被中國人反其道行之,未免多少有些諷刺。


    至於金皮地區建設中國人聚居城鎮的構想就更是令人難以接受了。


    雖然中國人提出的條件是如此苛刻,但庫克州長希望通過溝通來明確的告訴中國人澳洲人的想法,要他們明白這些都是不切實際的要求。


    隻是蘇凱澤的態度是如此強硬,幾乎沒有半分妥協的意味,兩人這已經是第三次會晤了。


    “蘇領事,希望您能明白,這樣僵持下去,可能會釀成我們無法承擔的後果。”庫克州長話音剛落,外麵一道刺目閃電撕裂天空,接著就是哢嚓一聲炸雷,室內的煤氣燈突然就炫目的一閃之後熄滅,整個會客室陷入一團漆黑。


    黃豆大的雨點打在窗戶上,狂風嘶吼,好似整個房子都隨時會被暴風卷走。


    很快,蠟燭燃起,玻璃窗外夾雜著狂風暴雨的黑暗更顯恐怖。


    與庫克頻頻望向窗外不同,蘇老大絲毫未受一聲聲炸雷的影響,他臉上的刀疤在燭光下反而顯得柔和,微笑著,蘇老大道:“我卻認為,如果昆士蘭能保障中國商人的安全,保障貿易安全,整個昆士蘭地區都會從中受益,難道庫克先生不認為,我們的貿易關係至關重要嗎?”


    庫克州長沉默不語,薑實,他不希望與中國人惡化到切斷雙方的貿易關係,這對昆士蘭的打擊將會極為致命。


    接下來將近一個時辰,庫克州長仍然極具耐心的希望蘇老大明白他的處境,最後更言道,便是他同意租賃或者出售土地給中國人,在墨爾本的英國總督也不會同意昆士蘭與中國達成這樣的一個協議。


    品著咖啡,看著外麵天色,蘇老大知道今日定然又談不出什麽結果,他心裏也微微有些著急,如此僵持下去,一旦對峙的軍艦發生衝突,其造成的後果想想都極為恐怖。


    蘇老大正準備告辭時,談判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從外麵匆匆走進來一名身上濕漉漉的白人文員,淌水的靴子在地毯上烙下一個個印跡。


    他匆匆走到庫克州長身邊,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庫克州長愕然看向他,問道:“中國人的戰艦無恙?”震驚之下,他的聲音未免大了些,被蘇老大聽得清清楚楚的。


    蘇老大心裏一緊,也顧不得一些禮儀了,急急問道:“庫克先生,發生了什麽事?”


    庫克先生臉上神情有些尷尬,但知道瞞也瞞不過,道:“怒吼號遭遇巨浪,險些傾翻,現今已經駛來海港檢修。”


    英國蹂躇級戰列艦都存在平衡性的問題,風浪中橫搖問題嚴重,現今狂風巨浪中跟著中國海軍艦隻兜圈子,也實在勉為其難。


    蘇老大聽了鬆口氣,隨即道:“也好,看來這場對峙暫時結束了。”


    蘇老大並沒有譏諷的意思,廳中澳人官員卻自然各個覺得臉上無光,庫克尷尬的點點頭,送蘇老大出門,心下暗自琢磨,難道中國人的海軍技術真的已經強大到能抗衡日不落帝國麽?雖然不想相信,但今日之事卻無疑給他們所有人澆了頭冷水,迷信大英帝國軍事實力的時代,好像一去不複返了。


    養心殿東暖閣,翻看著電文,葉昭也沒想到這場對峙會以這種方式結束,看到下麵軟墩上正襟危坐的李鴻章,葉昭慢慢放下文函,道:“你怎麽想?”


    雖然現今昆士蘭當局態度軟化下來,但李鴻章臉上殊無喜色,反而多了絲凝重:“微臣以為,隻怕英吉利臣民會鼓噪,會認為這是一次恥辱的失敗,其國定會借機增加軍費撥款,打造更多新式之艦隻。”


    葉昭微微點頭:“你能看到這點,很好。”


    心裏也歎口氣,莫非,真要與日不落展開軍備競賽麽?實則黑非洲,南部非洲的黃金,到底有這麽重要麽?帝國需要維係一支龐大的陸軍軍備,如果再與英國人競爭海軍,實在力有未逮。


    沉默了一會兒,葉昭問道:“開放黨禁之事你怎生看?”現今李鴻章越來越得到葉昭的信任,也是葉昭心目中下一任首相人選,葉昭希望在李鴻章的首相任期內,君臣精誠合作,將諸黨派之事辦出眉目來,而這個石破天驚的想法,自然要提早吹風。


    剛開始聞聽皇帝要開黨禁,李鴻章委實錯愕不已,雖然對西方政治架構早已熟絡,但王朝社會最忌諱的就是黨爭,現今反而人為的製造黨爭,又如何不令人覺得匪夷所思,隻是大皇帝之私密著作李鴻章多已經拜讀,心中除了欽佩還能怎樣?權力的互相製衡、監督,又如何體現民意,大皇帝的聖論中都有提及,這才是真正的民為貴君為輕吧?比起大皇帝所思所想,以前念叨著什麽民貴君輕的所謂聖主豈不要羞愧死?真是天佑中華,降下聖人臨世,千古以來,又怎有這樣大魄力大智慧的君主?


    葉昭此時又笑道:“你現在就可以想想組黨的事麽,你可以組,周京山也可以組,若能現在就辦成才好呢,以後你們再有見解分歧,也不必找我了,自己在新聞紙上辯論,看哪個能說服大多數國民。”


    李鴻章知道皇帝是在開玩笑,開放黨禁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考慮準備的東西太多了,而且大皇帝著作中也提及,中土不比西域,疆域遼闊人口複雜,是以不必理會西方那一套,尤其是在中央集權上,一定不能失於地方;又說民選體製和監督體製,更要走自己之路,西夷政治架構多有誤區,終會漸漸顯現。


    不過看到大皇帝燈似心情挺好,李鴻章便跟著笑了幾聲,不管多麽位高權重,李鴻章卻不會忘記落魄時大皇帝的抬舉照顧,便算封為萬戶侯,卻不及大皇帝知遇之恩之萬一。


    葉昭想了想,又道:“過些時日,或許今年,或許明年,我準備去歐洲看一看。”


    李鴻章吃了一驚,駭然道:“這,皇上,這萬萬不可。”


    叫昭撚動著手上佛珠,道:“我知道你想說甚麽,隻是我若不去歐洲,一些誤解終究無法化去,算了,你不必說,我再琢磨琢磨。”


    李鴻章垂首道:“是,隻是還請萬歲以社稷為重,莫以身涉險。”


    “你這就去吧,我跟你說的,多留留心。”葉昭抄起了手中佛珠。


    李鴻章忙起身,躬身告退。


    此時乒陽斜照,落地鍾響起清脆悠揚的音樂,正是下午六點鍾,在旁伺候的六品儀婉微微躬身請示:“萬歲爺,要去哪位娘娘宮中用膳麽?”


    現今宮中裁減用度,宮女們都開始穿起可批量生產的製服,吸收唐宋漢服和曆朝服飾所設計的繁瑣帝國宮裝隻在重大節日穿著,平日宮女或穿侍女裙或穿侍女常服,如現今儀婉東珠,便是穿了一身墨綠色的製服長褲,頗為清秀可人。


    葉昭道:“請皇後來養心殿陪我用膳。”


    東珠就想去暖格外傳葉昭口諭,葉昭指了指炕桌上電話,說:“用這個吧。”又一想,說:“算了。”隨即自己拿起電話去搖手柄,東珠嚇了一跳,急忙站在一旁伺候,接過手柄搖動。


    現今幾位嬪妃宮中都裝有電話,隻是平素很少有人使用,便是朱絲絲,也不會用電話同外界聯係,宮中通信傳話,就更沒人依仗它,是以多成了擺設。


    通過宮中電話房總機要通了坤寧宮的線,好久之後才有人接聽,想來是把坤寧宮眾宮女驚愕的夠嗆,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電話是蓉兒接的,從小跟葉昭長大,說她最了解葉昭一點不為過,想也知道隻有葉昭才會用這種新鮮東西來找她,其它嬪妃,礙於禮節,也斷然不會這般做。


    “過來跟我吃飯,我給你烤蛋糕好不好?”電話裏聽到蓉兒依舊甜美的聲音,葉昭心中柔情湧動,好似又回到了很多年前,教她各忖新奇玩意兒的時節。


    蓉兒輕笑了聲,說:“好。”若兩人說話時旁側有宮女伺候,她才不會這麽痛快的答應,免得旁人以為她恃寵而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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