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瞄準鏡裏戴著棉帽的俄國士兵腦袋,幾乎埋在雪裏的杜衛國輕輕扣動扳機,俄國人哼也未哼,半截身子就栽倒在教堂的窗戶上。


    然後,槍聲大作,東正教堂裏頑抗的俄國士兵、遊擊隊員大約有二三十號人,不時響起的慘叫聲和越發稀疏的槍聲昭示著這支被中國步兵包圍的武裝在迅速減員。


    這裏是弗拉基米爾省的一個小鎮,距離莫斯科雖然不遠,但在中國軍隊對莫斯科形成包圍之勢後,這裏已經成為中國軍隊的後方,弗拉基米爾被打散的俄國士兵極多,他們自發組織起來,與民間武裝組成一個個遊擊隊,騷擾中國軍隊的運輸線、炸毀鐵路、切斷電報電話線,弗拉基米爾地區是俄國被占領區反抗最為激烈的省份。


    杜衛國所在的皇家巨靈神步兵旅從入春起的主要任務便是利用其快速的機動能力,圍剿弗拉基米爾省的俄人反抗力量。


    皇家巨靈神步兵旅前身為正黃旗旅,隨著帝國前清色彩漸漸消褪,在十年前正黃旗步兵旅更為現名,沒有用龍驤、驃騎等等番號,又預示著東方之文明,正逐漸進入一個承前啟後的嶄新時代。


    帝國的幾支步兵旅,實則都是最為精銳的獨立師,旅指揮使的地位也不過稍遜於集團軍司令,甚至可與其平起平坐。


    如巨靈神步兵旅,便是機槍架設到班且配備卡車的快速機動部隊。


    現今帝國境內已經開春時節,雖然俄國北方仍是冰天雪地,但氣溫漸暖,汽車水箱發動機隻要維護得當便無損壞之虞,弗拉基米爾地區積雪更在漸漸融化,加之弗拉基米爾地區有俄國人本來為了“死亡防線”調兵方便修建的四通八達的公路,是以在烏拉爾西部地區蟄伏了整個冬天的步兵旅再次被調派至前線。


    俄國境內的煉油廠不多,但在弗拉基米爾省會城市恰巧有一家且未遭到破壞,巨靈神步兵旅便以弗拉基米爾城為中心。開始掃蕩四周的反抗力量,戰果最為豐碩的則是直屬旅部配備卡車的四個偵察連(卡車輕步兵連)。


    杜衛國便是第三偵察連最為出色的狙擊手,也是三連的副連長,實則整個第三連的建製,配備輕重機槍的火力排除外,其餘每個步兵班都有一名狙擊手,通常由副班長擔任。


    偵察連的戰鬥力在巨靈神步兵旅各個步兵連中也最為強悍。


    所以這場戰鬥也很快結束,輔助偵察連匆匆從附近縣城趕來的東俄國民軍士兵開始清掃戰場。從東正教堂中將一具具血淋淋屍體抬出來,教堂的台階也很快被鮮血染紅。


    按照帝國與烏拉爾公國簽訂的密約,帝國幫助烏拉爾公國恢複對烏拉爾山西部地區數個省份的統治,弗拉基米爾省地區以西以北的土地,則歸屬彼得斯科公國,實際戰事剛起。彼得斯科公國已經被俄國所滅,芬蘭趁機宣布獨立,同時對兩個陣營的戰爭采取中立立場,彼得斯科政府流亡到了柏林。


    帝國與烏拉爾公國的協議,在最後的附粘條款中注明,該條約隻是兩國本著善良的意願所簽訂,俄羅斯地區人民之命運最終還要遵循戰後簽訂之種種協定。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場戰爭發展到最後會是怎樣的局勢。


    不過現今帝國在占領區的政權,都由東俄人籌建。這對於占領區的俄國民眾情緒多少有緩和之作用,略略淡化了中國侵略者的身份,一些早就羨慕東俄人生活的西俄人,更是積極的參與其中,宣傳中國這場為了東西俄統一而進行的“正義之戰”。


    但是大多數西俄人,又怎會相信這種鬼話?看看在東俄士兵刺刀下被召集到了教堂前的這些俄國村民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他們對東俄士兵和中國人同樣的痛恨。


    其實現今東俄士兵已經不僅僅是烏拉爾地區的國民軍,在帝國占領區,東俄人仿照東方帝國實行省、縣、鄉三級政權統治。但現今僅僅在一些大的城鎮籌建了縣一級政府。雖然也委任了許多地方知名人士為鄉長,但這些鄉長到底站在什麽立場卻是難說了。


    如這個小村莊所劃歸的“東奧卡河”鄉。簡直就是俄國遊擊隊的巢穴,百裏外駐紮在縣城的東俄國民軍聯隊時常遭到襲擊,叫苦不迭下隻有向中國軍方求助。


    眼看天氣轉暖,帝國軍團發起莫斯科會戰在即,自然也需要盡快肅清弗拉基米爾地區的抵抗力量,至少,不能令他們這般猖獗。


    此時,村民都聚集到了教堂前的廣場上,東俄國民軍中隊長比斯特洛夫滿臉凶光,正威脅村民交出從縣城大牢逃出的原本本縣副縣長布爾加科夫,說根據可靠線報,布爾加科夫就藏匿在這個小村莊。


    杜衛國與連長張德彪靠在一輛土黃漆的卡車旁,悠閑的咬著煙卷,聽通譯給他倆翻譯。


    其實巨靈神步兵旅一直駐紮在中俄邊境,步兵旅中各級軍官都接受了長時間的俄語培訓,就算不用翻譯,比斯特洛夫的話杜衛國和張德彪也能聽個八九不離十。


    巨靈神步兵旅,也是僅有的幾支從中俄戰事起便一直未輪換回國內休整甚至不用補充預備役士兵的武裝。


    雖然現今帝國陸軍在俄國境內一直維係在百萬上下,但算上預備役部隊和輪換部隊,實際投入戰場的兵力應該達到了兩三百萬之巨。


    如巨靈神步兵旅這般打出過數次漂亮殲滅戰卻沒怎麽戰鬥減員的武裝自然是鳳毛麟角。


    實際上,莫說是俄國遊擊隊,便是其正規軍聽到中國巨靈神步兵旅的名字,已經是未戰先怯,巨靈神,這支堅不可摧無可抵禦的恐怖之旅,已經成為他們的噩夢,恐懼滲透到了骨子裏的噩夢。


    聽了會兒比斯特洛夫嚇唬村民的陳腔濫調,杜衛國便沒了興趣,咬著煙頭,用胳膊碰了碰張德彪。笑嘿嘿道:“連長,跟您打聽個事兒。”雖然杜衛國是副連長,但他是戰事爆發後因為表現優異突擊提幹,在張德彪這個老大哥麵前他就還像剛參軍時一樣,很有些孩子氣。


    張德彪了解他,笑道:“看你小子這德行就沒好事兒。”


    杜衛國神秘兮兮的湊到張德彪耳邊,問道:“我可是聽說了,杜鵑馬上要來?”


    張德彪哧了一聲。道:“你小子啊,我以為什麽事兒呢,她不早就來了嗎?在山西,你想見她啊,先負傷啊,要不就自動申請回後方。”


    “去。去,去!少咒我!”杜衛國板起了臉。


    張德彪就笑,伸手又遞給杜衛國一顆卷煙,說:“好了,不逗你了,我也聽說了,應該快來咱這兒了,一個戲子而已,真不知道你興奮什麽。”


    “你懂什麽?”杜衛國嗤之以鼻。


    杜鵑是帝國最當紅的女歌星。參加了帝國各界藝人組成的“慰問表演團”,現今已經抵達帝國士兵俗稱的“山西”,也就是烏拉爾山西部地區,最早見到表演團的是從前線撤下去的傷員和輪換部隊。


    張德彪吐出嘴裏的煙頭,說:“要我說啊,她們還不如咱文工團女兵呢,各個都那麽漂亮,而且勇敢,她杜鵑見到俄國大兵敢開槍嗎?咱們的文工隊員哪個也不會含糊!”


    杜衛國撓著頭。道:“也是啊!”


    張德彪又道:“等她來了咱們旅。我就跟旅座申請,叫你去保護她。她見過你這麽黑乎乎的漢子嗎?而且就算不願意啊,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就怕她那小白屁股架不住你的老鋼炮。”


    說著兩人就都不懷好意的笑起來,其實帝國軍紀甚嚴,雖說個別部隊可能會有在占領區屠殺、強暴等行為,但總體上,在這個時代,軍紀可謂優良了,但常年上戰場的軍人,說話粗俗些講點葷段子解解悶這是人情之常。


    張德彪突然歎口氣,說道:“聽旅座說,攻克莫斯科後,西寧公主便會來莫斯科慰問前線將士,為我們慶功,我呀,要說有什麽心願,這輩子要能在公主麵前露個臉,說我叫張德彪,那真是死也值了。”


    提起西寧公主,兩人神情馬上就變了,可不敢再開一絲玩笑,本就是,公主的到訪與杜鵑完全是兩個層次的意義,一個是可以解悶的藝人,一個是高貴不可褻瀆的皇家貴胄、天之驕女。


    大公主永寧與去年新科狀元花開並蒂,成為一段佳話,也為當時處於戰爭低潮的帝國帶來了一絲喜慶,二公主則與德國威廉王子訂婚,西寧公主為三公主,與二公主是同母姐妹。


    聽張德彪的話,杜衛國也悠然神往,說道:“怕我是沒這等福氣。”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女子驚呼一聲,杜衛國和張德彪轉臉看去,卻是比斯特洛夫中隊長從村民中拽出來一個年輕女子,看樣子二十上下歲年紀,淡黃的長發,琥珀般的眸子,皮膚極為白皙,穿著俄羅斯灰布棉袍裙,雖然棉裙子打了補丁,但洗的很幹淨。


    村民一陣**,但在東俄士兵明晃晃刺刀的威逼下漸漸安靜下來。


    比斯特洛夫捏著金發女孩的下巴將女孩臉龐抬起,女孩不屈的看著他。


    比斯特洛夫獰笑道:“我知道你叫季洛娃,是布爾加科夫的女兒,說!你父親在哪裏?”女孩眼中終於流露出一絲慌亂。


    杜衛國和張德彪對望一眼,心說這個俄國大頭隊長原來真有線報,說起來也是,這場戰爭若沒有東俄人配合,並不會如此順利,同一個民族,總會有種種便利。


    “你放心,我們不會為難你父親,隻要你說出來他在哪兒,我就不會難為你……”比斯特洛夫話音未落,“噗”一聲,臉上已經被吐了一口口水。


    比斯特洛夫反手一個耳光,將季洛娃打倒在地,鮮血,從她的嘴角緩緩淌出。


    杜衛國和張德彪都聽說過季洛娃父親的事,原本是本地的大地主、貴族,後來在俄國動亂中吃盡了苦頭,財產也被亂民洗劫一空,東俄人派來維持地方政權的先遣團中有他的舊識,遂把他請出來就任本縣副縣長,誰知道他陽奉陰違,與本省數個遊擊隊都暗通款曲,是弗拉基米爾地區反抗力量的關鍵人物。


    若能抓到布爾加科夫,對於弗拉基米爾地區反抗力量將會是最沉重的打擊,聽說,他還負責反抗力量的經濟來源,甚至可以為他們搞到彈藥,顯然東俄人中,有幫布爾加科夫做事的人。


    比斯特洛夫狠狠踢了蜷曲在地上的季洛娃幾腳,蹲下身,揪住季洛娃的胸口用力一拽,幾粒紐扣飛出,季洛娃雪白的胸脯已經有大半**在冰冷的空氣中,季洛娃雙手捂著胸口,在地上連連後退,驚恐的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比斯特洛夫追上去,用手撕扯她的衣服,惡狠狠罵道:“臭婊子,我現在就剝光你吊起來,凍不死你,看那條老狗來不來給你收屍!”


    在比斯特洛夫的大手肆虐下,季洛娃的裙子很快七零八落,隨著布條撕裂聲,她的雪白胴體漸漸顯現,季洛娃所有的驕傲和自尊都不複存在,她哭著掙紮著求饒,“救命,救命……,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


    東俄士兵和不遠處一些中國士兵都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還有東俄士兵吹起了口哨,就算廣場上的村民,也有年青男人偷偷瞄過去,或許,看著相熟的女人甚至是夢中情人被摧殘,有一種病態的快感吧。


    “夠了!”說話的是杜衛國,他大步走了過去,張德彪想拉住他,猶豫了一下,便縮回了手。


    杜衛國從包圍村民的東俄士兵圈中走過去,來到了比斯特洛夫麵前。


    比斯特洛夫停了手,訝然看著杜衛國,問道:“連長先生,什麽事?”


    杜衛國道:“我看她也沒說謊話嘛,這樣吧,人交給我,我們的內務人員審訊口供比你專業。”


    維持占領區的權力構架中,自然是在一些大城市的中國軍部擁有最高的統治權,東俄人籌建的各級政權都要配合中國軍方的行動,說是傀儡也不為過。


    雖然比斯特洛夫所在聯隊直接聽命於下諾夫哥德羅中國憲兵司令部,但杜衛國連隊是中國正規軍,就算此次隻是配合他剿滅反抗力量,比斯特洛夫也不敢得罪。


    雖然心有不甘,比斯特洛夫還是陪笑道:“好吧,一切都聽您的。”


    杜衛國接過手下士兵送來的一套軍裝,扔到了季洛娃身上,說道:“穿起來,跟我們走。”


    季洛娃抹著眼淚,默默穿著衣服,心中更為剛剛的表現羞愧,抬頭看著這個會說俄語的中國軍官,季洛娃不知道該恨他還是該感謝他,她知道這些中國軍人的來曆,他們是巨靈神,聽說巨靈神在東方神話中是一個恐怖的巨人,而現今,在弗拉基米爾地區的遊擊隊眼中,中國巨靈神戰隊比神話中的巨人更可怕,一旦被巡弋的巨靈神小隊盯上,就沒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可是,看著這位麵相和藹的中國軍官,季洛娃很難將原本自己心目中巨靈神們的形象和他聯係起來。


    季洛娃心裏不知道什麽滋味,跟著中國軍官,向卡車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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