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國盈站在金水橋中間,目光投向***的巨幅照片,眼神無比迷茫。


    走在熙熙攘攘的***廣場上,他的大腦如同周圍密密麻麻的人群一樣,亂糟糟的,無法冷靜思考。


    三天以前,他還是一個縣中學的普通老師。


    不甘現狀,有心出去闖蕩。


    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農家子弟,他離開家去過最遠的地方,不過是求學時的省城。


    而現在,他已經辭去了教師鐵飯碗的工作,孤身一人來到京城。


    在華夏首都這個真正的大城市裏,來自小縣城的杜國盈,又能闖出怎樣的精彩呢?


    他也不知道。


    “杜哥,走了。”身後傳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杜國盈轉過頭看起,是這幾天自己的室友,小侯。


    他和小侯現在住在京城郊區一個叫做陳家小院的農家院子裏。


    說是小院,其實比杜國盈見識過的所有莊園都還要大。


    是他這輩子住過的最安逸的地方。


    住在陳家小院,是杜國盈現任老板的安排。


    老板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跟他差不多大。


    姓蘇,叫做蘇秦。


    杜國盈活了二十多年,學了一輩子唯物主義,就在這短短幾天時間裏,突然覺得身處的世界有些玄幻。


    他從小就有一顆想要闖蕩世界的心,這個想法深深藏在心裏,從來沒有對其他人講過。


    從小學,初中,到大學,再到工作。


    杜國盈越發想要走出自己出生的縣城,走出自己生活的中原,去外麵,去大城市,去首都。


    去外麵精彩的世界闖蕩。


    就在他終於做出人生中最重要的決定時,就再他咬著牙將辭職信交給校領導,準備自斷後路,破釜沉舟的出去闖蕩時。


    那個叫做蘇秦的年輕老板,就這麽硬生生的闖進自己的世界裏,將他直接帶到了京城。


    有一種說法叫做上了賊船。


    初到京城的杜國盈覺得自己不隻是上了賊船,更是進了賊窩。


    明明說公司開在京城最繁華區域,結果卻是在一個叫做中關村的郊村。


    這就算了,所謂的公司更是連門麵都沒有。


    裝修公司還在鋪磚刷牆,亂七八糟的根本無法入眼。


    更誇張的是,連公司大門都沒進一次,就被老板抓了壯丁,搬了一下午的磚。


    還美名加快公司建設進度。


    千裏迢迢跑到大城市裏搬磚,杜國盈覺得自己當初的夢想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明明說公司包吃包住,結果沒有招待所,更沒有員工宿舍,還被安排到了京城郊區的農村裏。


    自己辛辛苦苦讀了十幾年的書,不就是為了離開農村老家嗎?


    狠下心辭去老師的工作,狠下心離開家鄉奔赴千裏之外。


    轉了一圈,又回到了農村。


    這不是白白折騰自己嗎?


    明明說是一家正規公司,業務範圍還是高大上的國際貿易,合作對象更是來自歐洲的移動通信巨頭。


    可這在這個陳家院子裏進進出出的那些人,怎麽看都不像是和外國人打交道的商務精英人士。


    一水的汗衫膠拖鞋,滿口的晦澀難懂的鄉下方言,和自己村裏的那些農家漢子有什麽區別?


    指望這些人去和歐洲公司打交道?


    騙鬼,鬼都不信!


    杜國盈想來想去,認為自己應該是遇到人販子,被賣到土匪窩了。


    現在的人販子都這麽猛嗎,除了小孩小媳婦,就連成年男性都不放過了?


    初到京城的兩天裏,杜國盈心驚膽戰,惶恐不已。


    在陳家院子裏住了兩天以後,他又漸漸覺得這個地方有些特別。


    雖然是在京城鄉下,但院子裏這些亭台樓閣,雕欄瓦舍,這些精致的水荷綠柳。


    別說是農家小院了,怕是蘇州園林也就這樣了吧。


    杜國盈雖然沒有真正見識過江南庭院,但沒吃過豬肉不代表沒見過豬跑。


    書裏麵那疊山傍水、移步換景的形容,不就是自己眼前看見的這一番景象嗎?


    園子透著不凡,園子裏的人也不一般。


    一個衣服皺巴巴,渾身上下髒兮兮,指甲裏滿是黑垢,加上裹滿泥土的五十歲黑瘦漢子。


    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擺弄著地裏的莊稼。


    這確實是農村裏的正常畫麵。


    可這樣一個百分百農民形象的莊稼漢,卻在幹活時候,用十分標準的俄語唱著《喀秋莎》。


    杜國盈都有些懷疑自己是在R國農村,還是在華夏農村了。


    怪人!


    還有同樣住在院子裏的那個戴著眼鏡,對人有些冷冰冰的知識分子。


    成天抱著書本在黑白上寫寫畫畫。


    那上麵各種複雜的運算公式,各種自己隻在書裏見過的數學符號,各種自己眼熟又毫無印象的數學方程式。


    明明都是阿拉伯數字,分開來各個都認識,怎麽合在一起就一個也讀不出來了?


    他手裏的書講的是什麽量子力學。


    物理學有這麽一個分支嗎?


    怪人!


    還有偶爾能夠遇見一次的園子主人。


    那個被稱為陳爺的老爺子,據說都五十多歲了,怎麽看起來就像四十歲出頭一樣。


    陳爺看起來挺和善的,遇見自己的時候還經常笑兮兮的主動打招呼。


    可不知道為什麽,杜國盈總覺得從陳爺身上能感受到一種無法形容的氣勢。


    就像在電視裏看見的那些領導人,雖然表現的和藹語氣,身上卻總是散發著一種氣場。


    威嚴,從容,穩健。


    這裏處處透著古怪,古怪的讓杜國盈心裏發毛。


    好在也不是一個正常人沒有。


    杜國盈所在的那間客房可以容納兩個人。


    最開始他都是獨占一間房,直到過了兩天,多出了一個室友來。


    室友是個叫做候慎武的熱情小夥兒,比杜國盈小幾歲,去年才從高中畢業。


    根據候慎武的自我介紹來看,他好像和杜國盈不一樣,不是被忽悠到這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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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慎武是自小在京城長的,土生土長的地道京城人。


    有了候慎武這個京城土著的陪伴,每日裏走街串巷的感受一下京城的本地文化,往返於各個景點和名勝古跡。


    心中迷茫,在京城又無依無靠的杜國盈也漸漸放下了心中的戒備。


    他很清楚,自己又不是唐僧肉。


    老板把他從中原省千裏迢迢帶到京城,肯定不是想把自己煮來吃了。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來都來了,就一路走下去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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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杜國盈正式登上了蘇秦的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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