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的到來提醒了江愉帆,冬天就要到了。雖然南方比北方溫暖,但是這兩年,江愉帆東走西走的也看出了一點,南方溫度不低,卻是濕冷,一入了冬,遠比不上北方有熱炕舒服。


    因此,尋了一日江誠有空的日子,江愉帆拉著他一起去了集市準備冬衣。


    江誠對江愉帆是真的盡心盡力,他為了避免她一個姑娘家獨自一人在家,在書院努力壓縮時間,然後隔個幾天就告假回家陪她幾日,要是江愉帆要出村子,那必定是要他一起陪同的,而且還得戴上帷帽,雖然不能讓她如同千金小姐一般,但能做到的是樣樣不落。


    江愉帆從來不能拒絕對方的好意,雖然覺得戴著帷帽看不清東西,可也笑眯眯地戴了,揣上銀子,兩人一起出了門。


    江誠如今正在準備下一屆的會試,埋頭苦讀已經是時間不夠,又要去福利堂免費講學,還要上街給人寫字賣字畫掙錢。他有讀書人的傲氣,更有身為男子的驕傲,絕不願意就那麽讓江愉帆供著他。隻是,畢竟精力時間有限,江誠掙的錢真的不多,勉強隻夠他一人省吃儉用。


    “小妹你是姑娘家,自然要穿的好一些,我不用買了。”江愉帆了解江誠,所以兩人去的也是普通的店。然而江誠卻有些不滿意,想著用所有的錢給江愉帆買幾件好的。


    “這些不是挺好嘛!”江愉帆拖著江誠進去,“我在村裏住著,穿那麽顯眼有什麽用?我們兩人各買上幾件,暖暖和和過完冬才是最好的!”


    “我真不用!”江誠看著迎上來的夥計,有些尷尬地在江愉帆耳邊低聲說,“小妹你年紀不小了,許多姑娘這個年紀都已經做了母親了,平日裏穿的好一些,加上我這個舉人哥哥……”


    “呀!哥你說什麽啊!”江愉帆不等他說完立刻打斷了他,臉也有些紅了,看著不遠處的掌櫃夥計,總覺得讓他們都聽到了,“我還小呢!我們是來買衣服的,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


    江誠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大庭廣眾之下,隻是他是真的開始考慮這個妹妹的婚事了,過完年就十九了,再好的姑娘也會被人嫌棄的。


    “好了好了,買什麽衣服都由我做主,哥你就給我當苦力吧!”江愉帆看他還不死心的樣子,立刻自己做了決定,先他一步走向櫃台。


    江誠臉上帶著苦笑,然而心裏卻不曾放下這個想法,隻是看著周圍人來人往,也不好說些什麽,隻好暫時按下。


    兩人,“你多買一件,我少買一件”的幾番爭執,一個時辰後終於從最後一家店出來,手裏除了衣服,還多了幾樣別的生活用品。


    “餓了嗎?我帶你去吃魚頭豆腐。”江誠接過江愉帆手裏的所有東西,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前方的一家酒樓。


    江愉帆立刻點頭,一提起那魚頭豆腐就兩眼冒星星,連腳步都快了。


    “小妹小心!”正往前走著呢!後麵突然傳來江誠著急的聲音。


    江愉帆一愣,還沒回過神,身子被一個大力一拽,便往後倒了下去,砸在一個不軟不硬的地方,眼前一輛馬車險險而過。


    “小妹,你沒事吧!”江誠扶起身上的人,顧不上自己,隻一個勁地查看她是否受傷,又因著男女有別,不好仔細檢查,頗有些手足無措。


    江愉帆呆愣愣地看了看周圍,在江誠聲音裏終於回過了神:“哥,你沒事吧!不對,一定被我給砸痛了!,快起來,我們去醫館!”


    “沒事沒事,你呢?有沒有哪裏痛?”


    “我也沒事!你真的沒事?”


    周圍看著這兩兄妹的人都被逗樂了,又有些感動其兄妹之情,紛紛幫忙把腳邊的東西撿起來遞還給他們。


    “什麽人這麽缺德,大街上馬車就橫衝直撞!”江愉帆和江誠兩人向周圍人道了謝,拿著東西邊走邊忍不住說起剛才的事來。


    “我看他們的方向好像是往福利堂去的。”江誠也皺了眉頭,福利堂是朝廷布善之處,也不知那車裏是什麽人,竟然這樣行事無忌。


    車內,在江愉帆和江誠跌倒之後。


    “哥,你沒事吧!”


    簾外隱約的聲音傳過來,馬車的簾子刷地被揭開,露出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男子的麵孔,緊緊地盯著已經有一段距離的,人群聚攏的那一點。


    “老爺?”車內另一個聲音響起。


    簾子落下,“沒事,到了嗎?”


    “馬上就到了。”


    “恩,快點!”


    想到最新傳來的消息,掀開簾子的那名男子,手掌緊緊地握成了拳。


    因為明天便是立冬,江誠索性也不再去書院了,福利堂的事情同樣被放了放,留在家裏,和江愉帆一起把整個家整理了一番,又和周圍的鄰裏互贈了一些吃食。


    說到吃食,便要說這古代的立冬習俗了,尤其是農村。立冬的時候,每家每戶都有吃雞鴨魚肉,休息一日的習慣,有句諺語便說了,“立冬補冬,補嘴空”。


    江誠還在屋內做那些粗重的活計,江愉帆便拎著一桶衣服一桶待洗的魚肉蔬菜往湖邊而去。


    十月的時候已經降溫了,兩桶東西洗下來,江愉帆的手指通紅。隻不過江愉帆看著周圍的婦人姑娘都是這樣的,她一日日下來也沒覺得多難受,隻是心中想著,等到真的到了冬天,她恐怕是要吃不消了。還得讓大哥多準備些柴火燒熱水。


    江愉帆不覺得怎麽樣,可背後看著她的人卻心疼得要命,整個心都一抽一抽的。


    江愉帆背後七步遠的地方,乾隆直直地站在那裏,眼睛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江愉帆,仔細看,還能看出其風塵仆仆。他身後更遠處,又站了兩個男子。


    從杭州福利堂處得到江愉帆在杭州的消息,他一邊傳信要求將其留住,一邊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南下,一路日夜兼程,卻在半路上又受到消息,稱江愉帆身邊還有一個親密的“哥哥”。


    哥哥?江愉帆什麽底細他不知道?這世上哪裏冒出來一個“親密的哥哥”?乾隆一邊怕江愉帆那麽單純,被人輕易騙了心真的把他給忘了,一邊又擔憂那陌生男人是否會對她不利,本來就因著急趕路而疲憊的人一下子怒急攻心,當夜發起了高燒。


    一夜休整,更加著急的乾隆不顧所有人的勸解,急匆匆地又上了馬車——高燒不退,渾身疲軟,他是再也不能騎馬了——也許是因為心裏火燒火燎的,病情也不穩定,後半路,他就隻能坐馬車朝著杭州而來,嘴上還起了一圈的泡。


    好不容易進了杭州城,不顧街上的行人,他心急火燎地趕到福利堂,聽完手下的報告,心就像弘晝說的那樣“拔涼拔涼”的。


    他們從出現在杭州城便是兄妹二人。


    兄妹兩人言行親密,感情甚篤。


    哥哥是二十一歲的舉人,長相端正,人品才能俱佳。


    兄妹?誰知道他們是真兄妹還是假兄妹!


    乾隆坐不住了,人都沒有洗漱一番帶著兩個隨從又匆匆地往剛得知的地址趕去。


    可眼看著到了那個小院,他卻突然邁不動腳步了……是近鄉情更怯?還是怕真的看到什麽不能麵對的現實?


    然後,他看到他三年不見,不曾變樣的帆兒拎著兩個粗重的木桶笑盈盈地出了門。他一路跟著她,不敢接近,又不舍得離開一絲一毫的視線。


    她真的沒有丁點變化,除了臉上又有了真心的笑容,不像離開前的那段時間,即便笑著,也帶著幾分傷感。


    他說不出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他該為她開心的,他的帆兒又變回了從前的樣子;可他又開心不起來,因為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另一個男人而改變的。


    江愉帆將洗淨的東西仔細地放入桶內,回身拎起桶邁步上岸。


    “啪啦——”衣服、魚、肉滾了一地。


    也驚醒了陷入思緒的乾隆。


    江愉帆瞪直了眼睛,就那麽傻呆呆地看著那個熟悉的人突然站在自己麵前。就好像有時候做的夢一樣。她一動也不敢動,心底甚至想著,也許眨眼就不見了……


    乾隆的眼神卻全是溫柔,第一次,仔仔細細地將江愉帆的正麵打量了一遍,看到她露出袖口一半的手紅通通的,又是一陣心疼。


    顧不上初見麵的繁雜心緒,幾個大步走到她的麵前,一把撈起那雙手,怒道:“這麽冷的天,他就讓你一人來洗東西?”


    說著,將她的手裹在手裏揉搓,也不管那冰涼的溫度。


    “渣……渣渣?”江愉帆感受到手上源源不斷傳過來的溫度,結巴地開口。


    “恩。”乾隆手上暖著她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仿佛怎麽也看不夠。


    “你……你……你怎麽會在這?你不是在京城嗎?”說著還偷偷地捏了捏他的手,想要確定不是幻影。


    乾隆張了張口,想說很多話,說責怪、說想念、說承諾……最後出口的是:“小棕想他的額娘了,朕也想。很想。”


    江愉帆的眼圈一下子紅了。


    乾隆見此,再忍不住,將她緊緊地抱入懷內:“帆兒——”


    三年了,他不懈地找了三年,思念了三年,終於真真切切地抱住了真人。


    “你在幹什麽!”一聲怒吼,突兀地從兩人的側方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渣渣今後會見識到什麽是“娘家人”~~~嘎嘎【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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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才看到


    琉璃&魅刖殤


    的地雷,特地重新上來表示感謝~~~麽麽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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