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轔轔,馬蕭蕭。


    黃河以東的無垠曠野,煙塵蔽日,旌旗如雲。


    大秦國順武帝符陵正率五十萬大軍禦駕親征,南伐大周國。


    這大周國與大秦國本以黃河為界,南北割據已有百年,戰火頻乃,兩國仇怨日深。


    但近年來大周國朝廷腐敗無能,屢戰屢敗,中原大片國土已落入大秦國手中。


    而這次符陵大軍親征,正打算一戰成功,即使不能滅亡大周,也要掃平江北,殲滅大周的精銳主力,令其大傷元氣,俯首稱臣,再不能與大秦國抗衡。


    大秦皇帝符陵年方而立,即位已有六年。


    他在這六年間勵精圖治,國力日益強盛,麾下軍隊更是兵強馬壯,所向披靡。


    符陵自是野心勃勃,一心要在自己手中完成統一大業,以比肩當年秦皇漢武,開創盛世王朝的千秋基業。


    這次親征以來,短短的兩個月,已直下五百裏,大周軍隊人心渙散,望風即逃。


    此時符陵身著黃金戰甲,策馬揚鞭,正向江北重鎮幽州進發。


    雖正值盛夏時節,天氣炎熱,連日長途跋涉,他卻毫無疲態,深邃的眼眸目光炯炯,挺拔的五官英氣逼人。


    “陛下,明日我軍即可抵達幽州,拿下幽州後,許州無險可守,周軍就隻好退過淮河。


    到時,他們若不肯稱臣投降,陛下即可揮師南下,打過長江去,牧馬江南!”身邊孟將軍遙指南方,躊躇滿誌。


    “牧馬江南?”符陵聽了,心中亦不免得意,麵上不動聲色,隻微微頷首,道:“雖說南軍潰敗,但南朝土地肥沃,國庫充盈,實力尚在,我軍切不可輕敵。”


    眾將領皆點頭稱是。


    正在此時,一快馬飛馳而來,“報!”“講!”“啟稟陛下,我軍在幽州城內的密探來報,敵軍可能棄城而逃,竄逃至許州方向!”“棄城而逃?嗬嗬,有意思!幽州重鎮的十幾萬大軍竟然不戰而逃?令三軍加快行軍速度,務必在明日拂曉前趕到幽州,追擊敵軍!”符陵果斷下令。


    剛傳下諭令,又有一傳令兵快馬趕來,“報!”“講!”“啟稟陛下,我軍左路戴將軍所部在虎山被圍。”


    “什麽?”這回符陵卻懷疑自己聽錯了,戴青所部也算是秦軍精銳之一,曆來驍勇善戰,怎會突然被南朝軍隊圍困?雖說剛才還告誡臣下不得輕敵,但南征一帆風順,初遭挫折竟讓符陵難以置信。


    “戴將軍中了敵人的埋伏,敵軍依憑地利將我軍圍困,堵在山穀之中,現戴將軍仍在苦戰,怕有不支,懇求陛下派兵救援!”傳令兵稟道。


    “哦?竟有此事?那敵軍將領是誰?”符陵追問。


    “啟稟陛下,敵軍將領名叫楚翔,年紀輕輕,據說尚不滿二十歲。”


    “不滿二十歲就如此了得?”楚翔,從未聽過的名字,符陵回頭問身邊諸將,“你們誰知道這楚翔是什麽來曆?”“回陛下,臣聽說這楚翔是南朝名將楚朗長子,武功謀略俱是一流,因此未及弱冠就被委以重任,所率的軍隊大都是其父舊部,他承繼楚朗遺風,治軍有方,是南朝軍中大有前途的少年將軍。”


    有隨從部將答道,“當然,這隻是南朝的說法,未必……”“楚朗之後?”符陵眼睛一亮,揮手製止了部將下麵的話,楚朗的名字他並不陌生,當年他獨拒大秦軍隊於虯關先後長達十年之久,秦軍屢戰不克,無計可施。


    四年前符陵率大軍親征,周軍憑依要塞,以一當十,楚朗更是身先士卒,奮勇殺敵,秦軍死傷慘重。


    但因周軍後援不繼,秦軍激戰兼旬,終於拿下虯關,楚朗則血戰殉國。


    楚朗死後,南朝再無強勁對手,又是主和派當政,秦軍才能耀武揚威。


    沒想到楚朗竟有後代繼承父業,符陵不由微微地笑了,果然將門出虎子!也好,戰場上如果沒有匹敵的對手,就算取勝,也讓人覺得索然無味。


    “陛下,您看是否派部馳援戴將軍?”孟將軍問。


    “不必了!我軍主力仍照原定計劃前進,幽州之敵才是南朝主力。


    至於戴將軍,朕自有辦法為他解圍,朕就不信……嗬嗬!”符陵話未說完,突然一揮馬鞭,拋下眾將,向前疾馳而去。


    跨下寶馬墨雲如箭離弦,揚起一片塵土。


    虎山前線的周軍大帳。


    楚翔正俯身案前,查看敵我態勢圖。


    帳前的偏將楊新急急步入帳中,上前說了幾句。


    “你說什麽?守衛幽州的王檢已棄城而逃?”楚翔拍案而起,滿麵怒容。


    他生得修眉鳳目,膚色白皙,頗有江南靈秀之氣,雖常年沙場拚殺,行止卻溫文爾雅,文武雙全,素有儒將之名,但此時英俊的臉上已罩上了一層寒霜,兩道入鬢劍眉緊緊地擰在一起。


    楊新卻搖頭道:“據末將探聽到的消息,還不止於此。


    那王檢前幾日就打算逃跑,無奈行李輜重金銀財寶太多,身邊又帶了好幾個小妾,他手下的將官也大都是如此,每人都雇了許多馬車,行動遲緩,混亂不堪,拖到昨天才出城,沿途又走走停停。


    撤退的消息也早讓秦軍得知,今日已被秦軍主力追上。


    王檢率了十幾萬大軍,隨從的家屬百姓還有幾萬,來不及撤過淮河,現在隻能暫駐許州。”


    “王檢這頭蠢豬!朝廷腐敗昏庸,幽州為江南門戶,派不了一隻猛虎,也當派條看門狗來守著,竟派一頭豬來守衛京畿門戶,焉能不敗?”楚翔恨得咬牙切齒,怒罵了幾句,在帳內來回踱步,“若要守住長江以北,怎能輕易放棄幽州要塞?先父在時,曾苦心經營幽州多年,築成金城湯池,王檢竟然白白放棄?一旦放棄幽州,江北無險可守,北軍可直逼長江。


    退一萬步講,就算要棄城逃跑,也兵貴神速,在敵軍趕來之前迅速撤過淮河,以保存實力,拱衛金陵。


    現在滯留許州,這許州是四戰之地,易攻難守,若被敵軍圍困於此,不但要喪土失地,恐怕還會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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