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慈禧萬沒想到的一句話,她的心猛地被什麽東西狠狠扯了一下,力道是如此之大,以致全身上下的神經都隨之顫動。(◇)


    關卓凡清晰地感觸到,懷中的酮體劇烈地一抖,然後微微地戰栗起來。


    思緒如潮,卷入慈禧的腦海,掀起狂濤。


    可能嗎?!可能嗎?!


    極自然地,她就想到了國初的孝莊文皇後和老睿親王多爾袞的那一段秘辛。孝莊文皇後和多爾袞有私情是無疑的,但是否有過“太後下嫁”,國史不述,密檔不載,永遠沒有人知道其事的真偽。


    就算是真的,國初製度粗疏,關外遺風猶在,“太後下嫁”,勉強說的過去。現在兩百年過去了,文明製度齊備,再說什麽“太後下嫁”,那不是夢話嗎?


    太難了!太難了!


    可是,這幾年天翻地覆,又發生了多少以前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


    怎麽想得到天朝上國,萬園之園,被紅頭發、綠眼睛的夷人一把火燒掉?


    怎麽想得到三年之後,即兵發萬裏之外,打垮了另外一撥紅頭發、綠眼睛的夷人?


    怎麽想得到這個世上有不需人抬馬拉、便可自行奔走的“火車”?


    就是“垂簾聽政”,也是“祖宗家法”從沒有過的。


    慈禧的心,真的是亂了!


    兩個人都不說話。


    良久良久,慈禧低低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還是什麽都沒說。


    關卓凡想:有點意思了。


    又過了良久。慈禧終於開口了。聲音很低:“我回去……該怎麽和她說呢?”


    這個就……太有意思了。


    不再追問關卓凡“三個妞兒裏麵選哪一個”——就是說。她對關卓凡的那句“我要娶你”,是真的動心了!


    現在想的,是如何搪塞慈安了。


    再聰明的女人,之後,在心愛的男人懷裏,也會變傻吧?


    像慈禧這種從來不知道真正的“戀愛”為何物的女人,在情關失守之際,也許會更加無以措手足?


    這位治國理政、殺伐決斷的第一流女政治家。說到談情說愛,對手不幸是一個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男人。在感情的戰爭中,後者之於前者的“不對稱優勢”,猶如碩儒之於蒙童。


    慈禧也許不久後會醒過味兒來,但就糊塗這麽一會兒,對關卓凡也“夠用”了。


    關卓凡沉吟了片刻,說道:“看看這麽說行不行?我曉得兩位太後是要我在榮安公主、敦柔公主中間挑一位,不過她們兩個年紀都還太小,形容未足,按西洋醫學的說法。女子總要十五六歲之後,才好生育。才算母子皆宜。所以,這個事情,放個一、兩年再說,更加恰當,也不算耽誤兩位公主。”


    慈禧撲哧一笑:“你倒想得美,選了兩個模樣最好的來挑——偏把大妞給你!”


    嘴上雖這麽說,但其詞若有憾焉,其實則深喜之。慈禧明顯對關卓凡編的這個理由感到滿意:關卓凡篤行西法,事關關家的子嗣,慈安可沒有話說!


    她不曉得的是,這個理由,可不是“編”的。


    慈禧提到“大妞”,關卓凡的腦中浮現出榮壽公主後來那張著名的照片,心裏不由滯了一滯。其實榮壽公主容貌端莊,長得絕不難看,那張照片是她長年寡居,老邁之後所攝,絕不能代表年輕時候的形容。可關卓凡沒見過榮壽公主,第一時間“代入”的,自然就是這個形象。


    於是心想,太後你太調皮了,要給個處分才行。


    此念一起,身下的某個器官也跟著起來了。


    關卓凡柔聲說道:“我都說了‘要你’,你還說什麽大妞小妞?——要罰!”話音一落,翻身上馬。


    身下的“馬兒”輕輕一聲驚呼:“你要做什麽……你……哎呦,你怎麽這麽快又……你還要?你……哎呦……”


    聖母皇太後回鑾的時候,容光煥發,甚至可以說“豔光照人”,和來的時候,頗有不同。這一點,鍾王、李蓮英等呆在聖母皇太後左近的人,都留意到了。隻是個中原由,除了太後貼身的玉兒,沒有第二個人想得到。


    關卓凡扶著太後的大轎,送到了胡同口,然後,一直在那裏呆到鑾駕遠去視野之外。


    葉赫那拉.杏貞沒有想過,站在柳條胡同口的這個男人,還是不是她上一次臨幸貝子府時候的那個男人?


    有什麽變化發生嗎?發生在什麽時候?


    有的東西,一旦變了,再變回來,很難,很難。


    嗯,補充一句,關卓凡已經弄清楚了一個他原先頗感興趣的問題:慈禧的本名,到底是“杏貞”,還是“蘭兒”?


    是“杏貞”。


    “蘭兒”源於她的“蘭貴人”的封號,就是說,是專屬於鹹豐的一個昵稱。


    話題先拉回來。


    真要“太後下嫁”,難度太高了。獅子不曉得關卓凡那句“我要娶你”,幾分真,幾分假?隻是替關卓凡瞎想:和太後保持“特殊關係”,比較現實的路子是做多爾袞——不對,說是韓德讓更恰當一些。


    還得低調,不能像多爾袞和韓德讓那麽招搖。


    多爾袞於孝莊文皇後和清世祖,韓德讓於承天皇太後和遼聖宗,情形仿佛。但多爾袞身後被殘酷清算,韓德讓卻生榮死哀,根本原因在於,多爾袞做為皇位繼承人選之一,時刻都對他輔佐的世祖構成致命的威脅,而韓德讓一個漢人,就算後來也像關卓凡一樣,混進了宗室的隊伍,但在法統上,永不會對遼聖宗構成威脅。


    到目前為止,眼瞅著關卓凡和韓德讓走的路子,確實有幾分相似。


    今後呢?


    先不管今後路在何方,關卓凡這個大齡青年,終究還是要結婚的——要麽娶太後,要麽娶公主。他叫慈禧轉告慈安,“放個一、兩年再說”,所用的理由倒不能說是編造的,兩個公主年紀確實還太小,不適合生育;還有,關卓凡畢竟從現代穿越而來,老婆十四歲不到——心理上的這個坎,叫他怎麽過得去?


    不過,更重要的是,關卓凡要為實現更大的目標爭取一個緩衝期。


    更大的目標?是太後,還是其他的什麽?


    如果,結婚的對象最終還是公主,那麽,榮安公主和敦柔公主這兩位,關卓凡屬意於誰呢?


    關卓凡娶敦柔公主,最樂見其成的,一定是文祥、曹毓瑛這一班“親關”的恭係大將。關、敦聯姻,會被他們視作兩派建立血親聯盟、甚至合二為一的標誌,對國家,對王爺和貝子,對他們自己,都是最佳選擇——他們自己,再也不必在關、恭之間搖來擺去,忍受良心的不安了。


    可以說,娶敦柔公主,是關卓凡收編“恭係”的捷徑。


    可是,關卓凡判斷,“恭係”中唯一未必中意這樁婚姻的,很可能是恭王本人。


    一派政治力量,有兩位地位並尊的領袖,不算一個穩定的“體製”。關係、恭係一旦合流,就是恭王本人被邊緣化之始。


    別的不說,軍機處裏一對翁婿,這算一種正常的情形嗎?是不是有一個要“回避”?


    例外正出在恭王本人身上。關卓凡入直軍機,正是頂恭王的嶽丈桂良的缺。桂良、恭王翁婿同直軍機,背景是恭王舉手遮天、一力把持政府——可是,這正是恭王被黜,關卓凡取而代之的最重要的原因。


    同樣的情形再來一遍?隻是恭王從“婿“換成了“翁”?就算旁人不說,當事人自己也別扭吧?


    可是,恭王願意“退居二線”嗎?


    答案明擺著,他才三十三歲。


    當然,如果是太後賜婚,恭王本人對女兒的婚姻基本是沒有什麽發言權的,但說不上話不代表樂意;不樂意,收編“恭係”的努力就未必順遂。


    關卓凡屁股底下的位子剛剛坐熱,他現階段的任務,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為中國的工業化開個好頭,為國家未來的發展,打下一個堅實的基礎。短時間內,政壇最好不要再興什麽大的波瀾。


    所以,敦柔格格這鍋飯,雖然香甜,現在就吃,卻還有點夾生。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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