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文字在線閱讀本站域名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第二道敕命,是解除岩倉具視的“蟄居”——完全在關卓凡料中。


    上述兩道敕命尚屬於“皇室內部事務”,雖然“違規”,但幕府勉強還能忍受;可第三道敕命出來,卻真正是踩到了尾巴,不跳起來都不行了。


    這道敕命是:鬆平容保升任權大納言,不再兼任京都守護職,“麾下會津壯士皆賜金返鄉”,皇宮守衛之責移交給駐紮在京都的薩摩藩兵。


    “權”是“權且”之意,就是代理的意思。不過,署理也好,真除也好,這都是再明顯不過的“明升暗降”。


    最關鍵的是,倒幕派意圖從幕府手裏奪取皇宮的控製權——也即天皇的控製權,這是繼去年“禁門之變”後,倒幕派又一次向幕府發難。


    隻不過,薩摩藩在其中的角色完全翻轉了過來。昔日之敵成為今日之友,昔日之友成為今日之敵。


    一直態度**的薩摩人終於露出了利齒,準備咬向一直努力向他們示好的幕府。


    幕府方麵大嘩。


    德川慶喜不能再裝傻了。他指示鬆平容保,“此乃偽敕,不能奉命”,然後命令會津、桑名二藩的兵馬,以及在京都的新選組、見回組,提高警惕,全神戒備。


    薩摩藩方麵開始動作了。


    作為“駐京機構”,各藩在京都都設有藩府,大藩的藩府還不止一處。新選組早就注意到,薩摩藩府近來人員進出頻繁,其中頗有幾個是有倒幕的嫌疑的。但薩摩藩是幕府著力籠絡的對象,同時薩藩在京都駐有很強的兵力,因此,懷疑歸懷疑,新選組隻能在相關人員後麵跟蹤一番,並不敢直接上前訊問或幹涉。


    薩摩藩府前麵的道路禁絕交通,路兩頭都築起了街壘。守衛藩府的藩兵穿著西式軍裝,荷槍實彈,在街壘後嚴陣以待。


    駐屯在京都郊外的薩摩藩兵大隊,離開駐地,向皇宮進發。


    幕府一直以來的情報,是薩摩藩駐京的兵力為一千人,然而。這批正向皇宮挺近的薩摩藩兵,卻至少有一千五百人——另外五百人是什麽時候多出來的?!


    德川慶喜接報大吃一驚。


    他緊張地計算著敵我力量對比:


    會津、桑名二藩,加上幕府親軍,還有新選組、見回組,幕府在京都的總兵力為三千五百人左右,數量上遠遠超過薩摩人。但薩摩藩軍素以凶悍聞名。且全以西法訓練——德川慶喜明白,人家是真正的“西法訓練”,不是幕府掛羊頭賣狗肉的“西法訓練”。而幕府這邊,真正有戰鬥力的,隻有會津藩和新選組,桑名藩、幕府親軍以及由旗本子弟組成的見回組,都不足為恃。


    如果薩摩兵隻有一千人。還有取勝把握;但對方現在多出來五百人,勝負之機,就難說的很了!


    如果一戰而敗,後果不堪設想——特別是在自己正準備接任將軍的緊要關頭,絕不可以承擔敗棄皇宮甚至京都的責任!


    本來,薩摩藩是守衛京都的得力幫手,一旦翻臉,卻立即成為最可怕的敵人。


    德川慶喜的額頭上冒出汗來。


    最後。他決定,不能開戰。


    那麽咋辦?


    談判。


    薩摩藩的代表是大久保利通——幕府不曉得這個家夥是什麽時候到京都的;皇室方麵的代表是岩倉具視;幕府方麵的代表是勝海舟。


    對於幕府方來說,這是一個非常艱難的談判,因為對方握有“聖旨”,而談判的時候,你不能梗著脖子硬說這是“偽敕”——那樣還談個屁,打就是了。


    德川慶喜找來找去。找不出一位合適的使者出來——他的手下,實在是廢物比較多,能用的比較少。最後,沒有法子。隻好啟用已經被免了職的勝海舟。


    勝海舟是幕末的一朵奇葩。他不但是幕府內部、也是全日本範圍內,最早認識到“幕藩體製”將無以為繼的人。他並沒有走上倒幕的道路,卻總是在有意無意地挖幕府的牆角。比如,他開辦的神戶軍艦操練所和海軍塾——這兩者是“一套班子,兩塊牌子”的關係,基本就是一個倒幕人才的培訓學校,最著名的學生,就是阪本龍馬。


    用現在的話來說,他是“幕藩體製”中最大的一個“公知”。


    相對德川家茂,德川慶喜對勝海舟的“底子”摸得更清,因此一掌權就免了勝海舟的軍艦奉行的職務,替之以小栗忠順。但德川慶喜也承認,勝海舟才華出眾,加上他特殊的政治取向,倒幕派多少要給他些麵子。在目前這種情形下,幕府方麵,找不出比勝海舟更合適的談判代表了。


    談判的結果是,雙方各退一步,幕府讓出皇宮的乾門給薩摩藩,皇宮由會津、薩摩二藩“共同警戒”。


    這個方案,德川慶喜雖然不滿意,但勉強能夠接受:可是鬆平容保不幹,他破口大罵勝海舟“賣國”,聲稱“要打便打,寸土不讓”。


    德川慶喜不好勸鬆平容保“委曲求全”,更不能直接下令會津藩“撤防”——那樣的話,“賣國”的帽子隨時會飛到他自己的頭上。再說,下令了鬆平容保也不見得會聽。


    薩摩藩和皇室對會津藩的“毀約”頗為意外,不過,二者的反應並不一樣。


    倒幕派公卿大為興奮,認為可算找到了開戰的理由,攛掇大久保利通立即向皇宮發起進攻,“討逆除惡”。


    但是大久保利通可沒那麽高興。他其實並不想和幕府在京都大打出手,不是怕打不過幕府這班蝦兵蟹將,而是怕事情鬧大了,引起山口城的中國人的幹涉。


    這個時候,他們還不知道軒軍“東進支隊”已經上路了。


    怎麽辦呢?


    雙方在乾門前對峙了一段時間,薩摩藩軍一部前隊做後隊,悄悄地撤退了。


    這部分五百人左右,說是“悄悄地”,但並沒有瞞住會津藩和新選組的耳目。鬆平容保得報,大為得意:看吧,我的強硬對策生效了,賊子頂不住了!


    繼續堅持,再接再厲,以期全勝。


    沒過多久,部下來報,氣急敗壞:“薩摩人攻入了金戒光明寺!”


    鬆平容保大吃一驚。


    金戒光明寺是日本佛教淨土宗的“大本山”,因為位於京都黑穀町,因此又叫“黑穀堂”——這都罷了,問題是金戒光明寺同時還是京都守護職的“本陣”,即大本營,會津藩在京都的器械錢糧都存在那兒!


    被人端了老巢了!


    本來,金戒光明寺位處紫雲山上,頗具地利;另高牆深壘,守衛森嚴,設防之固,不在皇宮之下。但是,因為預備著和薩摩藩在皇宮這兒大打出手,鬆平容保把絕大部分的兵力都調到了乾門附近,金戒光明寺的守備就變得非常空虛。再說,也實在是沒想到薩摩人會出此損招!


    不提防挨了這一悶棍,鬆平容保的冷汗流了下來。


    沒有錢糧器械補充,這個仗,還怎麽打?


    不久,薩摩藩送來口信:乾門換金戒光明寺。


    鬆平容保隻好屈服。


    和薩摩藩交接了皇宮乾門的防務,鬆平容保趕回金戒光明寺,點算損失。咦,薩摩人居然什麽東西都沒搬走!


    鬆平容保一口氣懈下來,銳氣大失,暫時也不想“反攻”的事情了。


    這一番你來我往,後世史家稱為“乾門之變”。


    就在這時,小栗忠順趕到了京都。


    小栗忠順是先到大阪的,但他一入大阪,馬上意識到,局勢混亂至此,呆在此地於事無補。表明了自己在將軍繼承人選上的立場後,小栗忠順立即動身,前往京都。


    還沒進京,在京都門戶伏見打尖的時候,小栗忠順便曉得薩摩、會津二藩,正於皇宮乾門外劍拔弩張,隨時可能大打出手。


    小栗忠順飯也不吃了,立即翻身上馬,催騎急進。


    但終究是晚了一步。小栗忠順到了東本願寺,見到德川慶喜的時候,會津藩已經將乾門交給了薩摩藩。


    *


    (.)ru


    最快更新,無彈窗閱讀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亂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玉獅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玉獅子並收藏亂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