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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利堅地底下……有一塊大磁石?”


    這次開口的是母後皇太後,但兩位女神的臉上,都露出了明顯的懷疑的神色。.


    杜立德不氣餒,說道:“陛下,怎麽說呢?您看,我們跳起來,不論跳得多高,必定會落回地麵,這就是地球的引力的作用了。”


    這話是沒法子再問下去了,慈安張了張小嘴,但不知道說什麽;慈禧微微一笑,也不說話了,隻是目視關卓凡,輕輕點了點頭。


    因為接見的是洋人,不好說“跪安”,這個點頭的動作,就是表示覲見可以結束了。


    關卓凡輕輕咳了一聲,說道:“杜男爵,覲見已經結束,請向兩位皇太後行禮告辭吧。”


    杜立德猶戀戀不舍,可是沒有法子,隻好撩起袍角,跪了下去——還是雙膝下跪!


    沒完,還有一個屈首躬身致意的動作——隻是,動作的幅度會不會太大了一點?額頭一直碰到了地麵!


    這就是一個叩首的動作啊!而且,行雲流水,沒有任何滯礙!


    靠,杜立德,你是專門負責送驚喜的嗎?


    退出東暖閣時候,杜立德看到了自己落在地上的帽子,趕忙撿了起來戴上——這就比左宗棠強了。不然,李蓮英還得再派人跑一趟,杜立德還得小小破費幾兩銀子,打賞來送帽子的太監。


    這場“曆史性的會見”,兩宮皇太後“慈顏大悅”,這個洋鬼子實在是曉事!雖然關於那個“地球儀”。他很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但“舉其大而遺其細”。些些小事,沒什麽好計較的!


    杜立德兩個膝蓋、一個腦門,實在沒有白往地上碰。他前腳回到賢良寺,後腳兩宮皇太後的賞賜就跟過來了:“加賜”一等男爵杜立德金、玉如意各一把,沉香木朝珠一串,奇秀琥珀六塊,碧玉扳指一個,白玉小金刀一柄。金、銀錁子各二十枚。


    嗯,真值了。


    杜立德正對著自己的“獎品”興高采烈,發現來送東西的稱做“太監”的皇宮仆役,滿麵堆笑地站在一邊,卻不肯離開。杜立德有點奇怪,但他的腦子靈光,很快反應過來:啊,他是要小費!


    於是掏出幾枚“鷹洋”,遞給了那個“太監”。那人一愣,猶豫著接過錢。翻來覆去看了又看,突然想到了什麽。立即眉花眼笑,彎腰垂手,給杜立德行了一個中國的“打千兒”禮,興衝衝地去了。


    兩宮皇太後接見杜立德的具體情形,泄之於外,朝野上下,再次轟動起來。


    新派、舊派,一般地眉飛色舞,同樣地得意洋洋;最保守、最挑剔的人,也不能不表示滿意。


    而且,兩宮皇太後以降,都以為是關卓凡“**有方”,杜立德才如此“傾心向化”。可是這個,關卓凡是絕不能承認的。他反複強調,“此等儀節,不符萬國公法,未足為訓”。不過,人們都說,關貝勒太謙啦。


    關卓凡冷眼旁觀,覲見之始,杜立德雙膝下跪,應該是初入皇宮,“敬慎恐懼”的氛圍太重,壓得雙腿發軟,不由自主,兩個膝蓋一塊兒跪了下去。可覲見結束的時候,不但沒有改回單膝跪禮,反足尺加二,磕多了一個頭,就不是“不由自主”的問題了。


    大約是這個洋鬼子,覲見之前,全然沒有想到,中國的皇太後,竟是兩位絕色佳人!東方古老文明大國,身份至高無上的兩個女人,居然綺年玉貌,風姿綽約,倫敦工人家庭出身、王室貴族情結濃重的杜立德,立時五迷三道。下跪也好,磕頭也罷,拜的都是女神,那還不是心甘情願?


    杜立德“臨場發揮”,“兩跪一叩”,對“太後閱兵”和關卓凡本人的“加持”固然增強,但同時,發生關卓凡本欲極力避免的副作用的風險,也增大了。這得失之間,就實在難說得很了。


    不過,無論如何,本來隻為庸酬杜立德一人之功的“進京受爵”,經過關卓凡一係列操作,最終演變成一件重大的有指標意義的政治事件。而中國,借此邁出了正常對外交往的最重要的一步。


    兩宮皇太後對首個親身接觸到的洋人留下了上佳印象,這對關卓凡今後推行以“洋務”為名而行的改革,大有好處。


    經此一役,還有人想把中國拉回套子裏,就難上加難了。


    *


    “太後閱兵”,終於要成行了。


    之前,通過軍機處,宮裏邊已經放出消息來,兩宮皇太後決定“分工”:聖母皇太後東巡狩,適津門,“閱兵勞軍”;母後皇太後留在北京,“守社稷”。


    大夥兒發現一個規律:皇太後的鑾駕,隻要和關貝勒相關的,必定不會兩宮同行;以前是拿“鳳體微恙”來做幌子,這一次,玩出新花樣來了——“守社稷”。


    這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情。人們自然而然會想:到底是兩宮之間,有什麽心結呢?還是母後皇太後,對關貝勒有什麽不釋呢?


    略一深想,都無是理。


    都是女人,彼此有點心思並不稀奇。但兩宮並尊,垂簾當國,就算真有什麽芥蒂,也絕不會擺在這種軍國大事上;而關貝勒在母後皇太後那兒的簾眷,也不會比在聖母皇太後那兒的差到哪裏去。宮裏麵已隱約有消息:母後皇太後挖空心思,要把麗太妃所出的榮安公主,指給關貝勒呢!若有不釋,豈有此舉?


    真是奇哉怪也的一件事情。


    私底下,有人腦洞大開:“我說他們三個有古怪,你還別不信!這一路上,兩女一男,怎麽處?有道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還坐地吸土’——兩個小寡婦,西邊的那位,就三十了吧?東邊的那位,也快嘍!你想想,兩個如狼似虎,關三那杆槍再硬,以一對二,也得軟啊!隻好分開來,一個一個上嘍!哈哈哈哈……”


    唯有倭仁老先生,在內閣大堂上,一本正經地說道:“《左傳》有雲:‘不有居者,誰守社稷?不有行者,誰扞牧圄?’為臣者如此,為君者又何嚐不是這樣?兩宮皇太後此舉,深合春秋之義。”


    牧圄,牧為牛,囹為馬,借指君主的車駕。


    上諭下來,大夥兒一看,裏邊還真有“不有居者,誰守社稷?不有行者,誰扞牧圄”這句話哎!


    上諭是軍機處擬的,內閣隻是承旨明發,倭仁事先是不可能知道旨意的內容的。於是大夥兒紛紛讚歎:艮老不愧儒門領袖,士林宗鏡!


    *(未完待續。。)r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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