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宮回鑾之時,小皇帝年紀尚幼,和生母同住,是十分自然的;待到小皇帝年紀漸長,母子繼續同住一宮,就不大方便了,於是就把小皇帝搬到了太極殿,這樣一來,母子兩個,分居一宮一殿,又同在一個院子裏,彼此的距離,算是比較合適了。


    不過,這個“合適”,是別人眼中的,對小皇帝來說,還是嫌距生母太近。皇額娘也不必鳳駕親臨,隨便派個太監宮‘女’過來轉一圈,就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了,自己若有什麽越軌逾距的行徑,必得時刻緊盯著長‘春’宮那邊的動靜,實在不夠爽快。


    現在好了,我就算一路筋鬥,從太極殿的前殿,打到長‘春’宮的後殿,都無妨了!


    慈安曾經十分委婉地向慈禧暗示:你出居天津這一年,要不要我搬到長‘春’宮,就近照拂皇帝?可是,慈禧沒接慈安的話茬,慈安隻好打住,不再往下說了。


    慈安拿不準,慈禧是真沒聽懂她的意思,還是……裝作沒有聽懂?這……唉,也是,自己若真搬到長‘春’宮,∞▼,m.多少有點兒……鳩占鵲巢的味道,也難怪她不願意!算了,皇帝也長大了,既不必、也不能再拿他當小孩子看待了,移宮的事兒,不用再提了。


    慈禧當然聽懂了慈安的話,不過,和慈安想的不同,“鳩占鵲巢”神馬的,並不是慈禧在意的,她真正在意的是:小皇帝現在已經是“身在太極殿,心在鍾粹宮”,自己出居天津整整一年。這一年間。若慈安和小皇帝住在了一塊兒。一年之後,自己回宮,小皇帝眼裏也好,心裏也罷,還會有“長‘春’宮”三字嗎?


    當然,慈禧、慈安都不曉得,小皇帝固然不願意和嚴母住在一起,慈母“鳩占鵲巢”。他一樣是不樂意的。“東邊兒”的皇額娘,再怎麽溫馨慈愛,搬了過來,對他來說,也是拘束,哪裏比得上唯我獨尊、天寬地廣的痛快?


    獨霸兩宮,小皇帝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找“更有趣”的書來看。


    《悅來店》已經不能夠滿足他了,不過,他之所以要看“更有趣”的書。一定程度上,倒是因《悅來店》而來。


    王慶祺筆下的何‘玉’鳳。一上場,就給了小皇帝極深刻的印象,先“右手舉鞭,左手撩漢巾亮相”——看到這兒,小皇帝先就輕輕叫了一聲“好”——接著,何‘玉’鳳“出馬鞭走翻身,錯步左手單山膀……”,前趨後退,左轉又閃,“……走劈‘花’左轉身,雙手拉開山膀……”,最後,“打馬後,勒馬亮住相!”


    這一係列令人眼‘花’繚‘亂’的舞台動作描寫,在小皇帝的腦海中,自然而然轉化為一個英姿颯爽的俠‘女’形象:緊身短打,窈窕婀娜,一舉手,一投足,一回眸,一轉身,美好的曲線,便凹凸起伏,隱約之間,一股異樣的氤氳散發出來,叫人眼熱、口幹、心跳。


    小皇帝立時便有血脈賁張之感,心裏邊兒,好像鑽進了一隻熱烘烘的小耗子,爬過來,爬過去。不過,他當時主要的注意力,放在接下來的故事情節上麵;之後,和小李子的一番裝扮安驥、何‘玉’鳳的笑鬧,也衝淡了他的隱秘的**。


    興奮過了,入睡之後,何‘玉’鳳又出現了。


    夢中的俠‘女’,身上的衣衫,不再是緊身短打,寬鬆了許多,輕薄了許多,裙裾飄搖之際,衣衫之內的風光,若隱若現,動魄驚心。


    小皇帝死死覷著眼,卻怎麽也看不清楚,終於忍不住了,一狠心,一咬牙,伸出了手去。


    就在此時,‘精’關大泄,一驚而醒。


    自此,對於‘女’人的好奇和**,再也無法從小皇帝的心頭拿開去了。


    小皇帝已經到了對男‘女’之事感興趣的年紀;另外,在某種意義上,在這個年紀之前,他就以某種形式,接觸到了男‘女’之事。


    九重宮闕,禁製雖嚴,卻是最易耳濡目染‘床’幃之事的地方——其他任何地方,‘床’幃之事,都是不能擺到台麵上的,就算不能不公開提及,措辭也必盡可能的含‘混’隱晦;唯有紫禁城中的‘性’事,是必須擺到台麵上來的:皇帝和皇後、妃嬪的每一次‘交’歡,都必須由敬事房書錄準確詳細的年、月、日、時,以備後妃日後懷孕校驗對證。


    原因無他,皇嗣不是皇帝一個人的事兒,是係天下之重的第一等國家大政,一絲一毫也錯乎不得的。


    因此,在皇宮這個天底下規矩最大、禁治最嚴的地方,男‘女’‘床’幃,卻是一個可以半公開談論的話題,這,著實有些詭異。


    當然,不會有人主動跟小皇帝談論這種話題,可是,耳濡目染,小皇帝較之民間同齡的孩子,其實更早接觸到了相關的信息。


    無論生理抑或心理,對於‘性’的需求,都已存備,**的勃發,隻需要一個小小的突破口。


    不存在任何真正情‘色’描寫的《悅來店》,剛剛好“踩到了點兒上”,充當了這個突破口。


    小皇帝到了“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紀,慈禧也是曉得的,她的對策,四個字——“嚴防死守”。宮裏邊兒的人,‘私’下底都說,“西邊兒”瞪大了眼睛,防賊似的,防著皇帝和宮‘女’親近。


    理論上說,紫禁城裏年輕的宮‘女’,隻要是黃‘花’處子,就都是小皇帝一個人的,可是,時候未到!慈禧是曉得兒子的,他那個脾‘性’,如果目下就給他沾了腥,十成十會沉溺其中,哪裏還有‘精’神頭兒“上書房”?功課本來就差,再叫‘女’人分了心,還能剩下幾分心思進學讀書?哼,還要不要親政了?


    因此,慈禧在宮裏的時候,小皇帝循規蹈矩,宮‘女’跟前,不管皇額娘在不在場,都不敢‘露’出什麽不莊重的樣子——長‘春’宮的耳目多著呢!


    現在,生母走了,一時間隻覺束縛盡去,心底隱秘的**,蓬蓬勃勃的竄了起來。


    他倒沒有馬上就把主意打到真實的‘女’人身上,滿腦子想的,是載澄跟他提起過的那些“極有趣”的書,什麽《繡榻野史》、《禪真逸史》、《燈草和尚》、《歡喜冤家》,還有什麽《如意君》、《‘肉’蒲團》、《載‘花’船》、《鬧‘花’叢》,等等等等。


    這些書,怎樣才能‘弄’進宮來,一睹為快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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