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克帥親許“你們是有功的”,托胡迪夏、西日阿洪以下,民團的小夥子,個個眉飛色舞。????


    托胡迪夏請朝廷大軍入城,展東祿沉吟了一下,說道:“炮隊一到,就要繼續西進,入城、出城,不但耽擱時光,還會擾民,嗯,官軍就不進城了,就在城外,安營紮寨,休整一番,然後上路。”


    咦,天底下居然真有因怕“擾民”而不入城的軍隊?


    莫說我是這輩子第一次遇到,就是說給老爹老媽聽,他們也會說“聞所未聞”吧!


    托胡迪夏、西日阿洪等人,既大為驚喜,亦大為感動,托胡迪夏當即自告奮勇,拍胸脯說,朝廷大軍西去之一切糧秣,都歸庫車辦差。


    “好意心領,”展東祿微笑說道,“不過,你把大部隊長途行軍、作戰之輜重、補給,看的太容易了,一仗、半仗,庫車一城,也許支應的下來,時候一長,哪裏承受的了?真都交給庫車來做,到時候,我的兵,非斷糧不可!”


    托胡迪夏漲紅了臉,訕訕的說不出話來。


    “不過,你到底是好意。”展東祿安慰他說,“官軍入疆剿匪,許多事情,本來也要仰仗地方的,這樣吧,我命你署庫車令——”


    說到這兒,略略頓了頓,正在斟酌用詞,以說明這個“署庫車令”具體要做些什麽,托胡迪夏已有些急的說道:“我做不來官的,請大帥收回成命!”


    “哦?”


    托胡迪夏眼睛亮,“我想跟著朝廷大軍,上陣殺敵!或為前鋒,或做向導——都可以的!懇請大帥成全!”


    旁邊的西日阿洪趕忙說道:“我也是,我也是!”


    展東祿略覺意外,想了一想,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你們有這個誌氣,我倒是不能不‘成全’的。”


    “多謝大帥!”


    托胡迪夏、西日阿洪興高采烈。


    “哦,對了,還有一事,要稟明大帥的——”


    接著,托胡迪夏說了尼亞孜的事情。


    彼時,尼亞孜已經穿過塔裏木盆地,到達庫車了。


    展東祿略略沉吟,說道:“尼某的事情,比較特別,得請旨之後,才能定奪,這樣吧,先將尼某交庫車耆老管束,待我請過旨了,再做處置。”


    “是!”


    這場始於喀喇沙爾的追殲戰,西征大軍五天內馳騁九百餘裏,收複了喀喇沙爾、庫爾勒和庫車三城,全殲喀喇沙爾叛匪之外,“拔出被裹回眾十萬”,“招撫流亡十二、三萬”,喀喇沙爾和庫車,重歸中國版圖。


    三日之後,劉錦棠的老湘軍和軒軍的炮兵,都趕到了,托克遜、喀喇沙爾、庫車之間的糧路,也暢通了,展東祿下令,進軍阿克蘇。


    進入阿克蘇,當其衝的,是賽喇木、拜城二城。


    賽喇木和庫車離得最近,兩地維眾,本就關係密切,彼此一向頗有勾連。白彥虎逃到賽喇木的時候,當地維族吏目,警告浩罕主官,“白彥虎是中國人得之而後快的人物”,如果開城,放白彥虎進來,“一定會把中國人招過來!”


    浩罕主官一想,好像確實是這麽回事兒,於是下令,閉門不納。


    白彥虎隻好繼續西逃,到了拜城,拜城的主官想,賽喇木不開城,我憑什麽要開城?於是依樣畫葫蘆:閉門不納。


    白彥虎一行,個個饑疲交加,人人破口大罵,可是沒有法子,隻好繼續西竄。


    待西征大軍逼近賽喇木了,維族吏目再次警告浩罕主官:“怎麽打的過?不開城投降,就要玉石俱焚了!”


    那浩罕主官想,你當初說什麽,“如果開城,放白彥虎進來,一定會把中國人招過來”,我他娘的聽了你的話,沒把白彥虎放進來,不也照樣把中國人招過來了?


    可是無可奈何,隻好愁眉苦臉的說道,“那就降了吧。”


    賽喇木不戰而下。


    拜城的主官一看,賽喇木既降了,我幹嘛還要在這兒死撐著?趁著中國人還沒有殺過來,趕緊跑路吧!於是打點細軟,夜半出城,一溜煙兒的跑掉了。


    拜城亦不戰而下。


    賽喇木開城,西征大軍未在賽喇木停留;拜城開城,展東祿則令各軍駐紮城外,略事休整,即進軍阿克蘇城,同伯克胡裏展開決戰。


    彼時,已接到情報,喀什噶爾的浩罕人,已由伯克胡裏親領,傾巢而出,進抵阿克蘇城,嚴陣以待西征大軍。


    伯克胡裏對打敗中國人,是頗有信心的。


    連續“敉平”了海古拉、艾克木汗、尼亞孜的“叛亂”,周圍的人,都吹捧伯克胡裏是“百世罕見的軍事天才”,他自己呢,也基本認可這個說法,哼,中國人有什麽了不起的?老爹、老弟打敗仗,那是他們太笨!


    考察地理,伯克胡裏認為,自己最大的優勢,是南北走向的阿克蘇河和瑚瑪喇克河——其實是同一條河,南段為阿克蘇河,北段為瑚瑪喇克河——將阿克蘇全境分成了東、西兩部分,無論如何,中**隊必須渡過這條河流,才能夠繼續西進。


    伯克胡裏把部隊擺在阿克蘇河西岸的渾巴什,他打的主意是,待中**隊渡河的時候,“半渡而擊之”。


    還有,伯克胡裏以為,這一帶,算是他的“福地”。


    不久前,他就是在離渾巴什不遠處的愛庫勒,打敗了艾克木汗那個“叛逆”,並追擊艾部至阿克蘇河,將大部分的“叛逆”擠下河去。


    哼,阿克蘇河的河底,還躺著叛逆們腐爛的屍體吧?接下來,我要叫中國人下去和這他們作伴兒!


    可惜,伯克胡裏想的好好兒的“半渡而擊之”的計劃,未能成功實施。


    渡河之前,軒軍的炮兵,對西岸的敵軍,進行了猛烈的炮擊;渡河的時候,炮火亦未曾間斷,喀什噶爾兵被炸的人仰馬翻,自顧尚且不暇,談何“半渡而擊之”?


    官軍過河之前,喀什噶爾兵已經被炸的七葷八素了,官軍過河之後,立即動衝鋒,喀什噶爾兵一觸即潰。


    這場仗,“洪福汗國”最後一支主力部隊,大部就殲,伯克胡裏本人也被開花彈炸傷了手臂。


    喀什噶爾的殘兵,一口氣逃入烏什境內。


    伯克胡裏下令,將烏什城全城居民,遷往喀什噶爾。


    他的想法是,“堅壁清野”,“不留一人一物資敵”。


    不過,西征大軍躡蹤而至,喀什噶爾兵手忙腳亂,隻裹挾了兩萬左右的百姓,也來不及對烏什城進行大的破壞。


    彼時的天時,雖然還可勉強算是秋天,可是,已經十分寒冷,展東祿在奏折中說,“布置甫定,五更時分,令各營將領蓐食疾進。履冰而行,霜淩凝積,手足凍皸,人馬交困。”


    終於,在阿合奇附近的鬆塔什追上了敵軍。


    逃敵正在脅迫兩萬多百姓渡河,展東祿揮軍猛撲,“見賊即殺,人馬之屍頃刻堆積河中,水為不流。”


    浩罕軍徹底潰敗,逃回喀什噶爾的伯克胡裏,身邊隻剩下幾百人了。


    展東祿一麵安排妥善安置解救下來的百姓,一麵命軒軍騎兵和雷正綰部的馬隊,繼續追擊殘匪。


    官軍的騎兵部隊,一直追至烏什和喀什噶爾交界的阿特巴什,茫茫戈壁,一望無際,不見敵蹤,這才調轉馬頭,返回烏什。


    至此,南疆的“東四城”,喀喇沙爾、庫車、阿克蘇、烏什,盡數重歸天朝版圖。


    雖然,還有“西四城”,即喀什噶爾、英吉沙爾、葉爾羌、和田有待“解放”,但是,叛匪主力既已全滅,新疆全境的靖定,就隻是時間的問題——且不過是“旬月之間”的問題了。


    左宗棠在單銜的附片中,稱讚展東祿,率軍在“三旬之間迅掃賊氛,窮追三千裏,收複東四城,殲賊一萬數千,追回難民數十萬,決機神,古近以來實罕其比。”


    *(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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