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吉利、法蘭西、美利堅、普魯士、俄羅斯、奧地利、荷蘭等泰西七國公使,加上被法蘭西代表的西班牙,八國使臣如期觀禮登基大典,並覲見洪緒皇帝。。:。天籟小說ww


    不過,關卓凡並不以為群臣匍匐舞蹈、三跪九叩的場麵,適合叫國際友人“觀禮”——這個場麵雖然壯觀,代表的,可不是曆史的進步!再者說了,中國人都跪下去了,留八個洋鬼子直統統的杵在那兒,算怎麽回事兒?這個“身高差”,可一點兒也不萌!


    事實上,八國使臣是未正——下午兩點進入紫禁城的,彼時,登基大典已經結束了,因此,八國使臣“觀禮”的,其實隻是“盛陳威儀”的“法駕鹵簿”。


    一日之內,皇帝第二次禦前朝,在中和殿接受八國使臣的致賀。


    對於中和殿這個覲見場所,八國使臣都十分滿意。


    之前,中國君主接見外國使節,規格最高的場所,是乾清宮——穆宗奉兩宮皇太後接見“美利堅訪華代表團”的那一次;後來,英、法、俄、荷四國公使請按《天津條約》覲見,並遞‘交’國書,覲見場所的規格,就降低了,放到了西苑中海的紫光閣。


    之所以這樣安排,是因為彼時的朝臣,對使臣入覲的禮儀,有重大的爭議。


    四國公使原先堅持行鞠躬禮,關卓凡好不容易,爭取到改行單膝跪禮,但以徐桐為代表的衛道之士,猶自不滿意,認為“自古殿陛之下,無不跪之臣”,四國使臣,若不雙膝下跪,皇上和太後,就不應接見;而且,這個看法,深深的影響到了穆宗——這些,前文已經有所‘交’代了。


    為了減少公使入覲的阻力,作為平衡,就隻好降低覲見場所的規格了。


    四國公使提出了異議:為什麽接見美國人就在乾清宮,接見我們就改到了紫光閣?——聽說,那裏是皇帝的‘私’家園林,並非正式的辦公場所?


    關卓凡隻好硬拗,“‘美利堅訪華代表團’是約翰遜副總統領銜的,不曉得英、法、俄、荷四國公使,哪一位是副國家元呢?”


    對方這才沒話可說了。


    這一回,覲見的場所選擇了中和殿,八國使臣、包括美國公使在內,都覺得是意外之喜——這簡直是“三級跳”了!


    八國使臣都曉得,“三大殿”的崇高地位,尤在後三宮之的乾清宮之上,乾清宮雖說是“天子正衙”,可到底還是有皇帝的‘私’人‘色’彩在的,“三大殿”卻不存在任何的‘私’人‘色’彩,是整個帝國、整個政fu的最高代表。


    其實,關卓凡本來是想將皇帝接見八國使臣的地點,放在更加軒敞、更加莊嚴的保和殿的,不過,想到保和殿還有“殿試”這一層功能,為避免有些“讀書人”跳腳跳的太高,最後還是選擇了“三大殿”中地位最低的中和殿。


    皇帝並非一次過接見八個使臣,而是一個一個的接見,英國公使出來了,法國公使再進去。


    是次覲見,使臣們都對皇帝留下了極佳的印象,對比紫光閣的那次覲見,有人在致朋友的信件中,甚至這麽說,“很難想象,現任皇帝和前任皇帝,居然是親生的姊弟。”


    上一次,英、法、俄、荷四國公使紫光閣覲見,由頭至尾,穆宗一句話也沒有說過——說話的都是黃幔之後的兩宮皇太後。這也罷了,關鍵是,這位小皇帝的臉,為什麽拉的那麽長?而且,還時不時扭一扭身子,好像很不耐煩的樣子?


    這一次呢?


    以下是通過各種不同渠道流傳在外的八國使臣關於是次覲見的言論——


    皇帝是一位絕‘色’的美人——外‘交’界對她的容貌的描述,沒有任何溢美的地方!而且,皇帝的麵前,並沒有像兩位皇太後那樣,掛上一副朦朧的黃幔,使臣們盡可大大方方的瞻仰禦顏。


    皇帝非常年輕,但氣度高貴,態度謙和,由始至終,一直麵帶笑容,令人如沐‘春’風。


    更令人驚喜的,是皇帝的談吐——對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來說,簡直不能更加得體了。


    譬如,接見英國公使阿禮國的時候,皇帝說道:“我對阿爾伯特王夫的逝世,感到非常難過,他是一位多麽仁慈、善良、忠誠的人啊!請爵士向‘女’王陛下轉達我的哀悼,我對她的悲痛,感同身受——前不久,我剛剛失去了親愛的弟弟。”


    頓了頓,“請‘女’王陛下務必節哀順變,我和她其他的朋友一樣,都對她的健康感到擔心,請告訴她,她的健康,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對全體英國人民,以及包括我在內的她的所有的朋友來說,都是意義重大的。”


    阿禮國爵士非常感動,再次單膝下跪,對皇帝陛下表示誠摯的謝意,並保證,他一定會把皇帝陛下的話一字不漏的轉告‘女’王陛下。


    接見美國公使蒲安臣的時候,氣氛便輕鬆的多了,皇帝說,“我和公使先生雖然是第一次見麵,可是,您既然是我丈夫的老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老朋友了!——還有,您也是中國人民的老朋友!”


    接見普魯士公使李福思的時候,皇帝表示,她熱切期待著腓特烈王儲和王儲妃的到訪,她笑著說道,“我雖然在北京長大,可是,北京的道路,我卻不大熟悉;不過,如果隻是參觀紫禁城和西苑,我一定會是一個很好的導遊。”


    接見奧地利公使的時候,皇帝說道,“聽說貴國皇後陛下剛剛誕育了一位小公主?哎呀,這真是一個特別、特別好的消息!嗯,公主殿下一定是一個特別、特別可愛的小天使!請代我向皇帝和皇後陛下致賀!”


    如此這般,巴拉巴拉。


    有人甚至懷疑,皇帝的這些話,真的是她本人的原話嗎?是否是負責傳譯的軒親王的“自由揮”?


    不過,八國使臣中,盡有懂中國話的,譬如,蒲安臣的中國話,就說的非常流利;阿禮國也能說簡單的中國話,至少,聽是沒有大問題的,他們兩個都說,這些話,就是皇帝的原話;軒親王傳譯的時候,個別用詞,或略有潤‘色’,但大致意思,是沒有變動的。


    於是,事後,不止一位公使表示:我已成為皇帝陛下的崇拜者了!


    覲見之後,皇帝傳旨“賜宴”。


    不過,地點不是在中和殿,也不是在紫禁城,而是在西苑中海——就是上一次穆宗奉兩宮皇太後接見英、法、俄、荷四國公使的紫光閣。


    八國使臣都不曉得,為什麽不就近在紫禁城找個地方舉行“國宴”?非要大費周章的走到皇家園林裏去?不過,人人欣然“奉詔”。紫光閣的規格,自然不能和中和殿、乾清宮比,但舉行“國宴”,卻非常合適:除了體量宏偉之外,雖在冬天,四周依舊鬆柏蒼翠,東麵還臨著一個極大的人工湖,風景宜人,秀‘色’足以佐餐。


    退出中和殿後,八國使臣自西華‘門’出宮上車,直奔西苑。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半個彎兒也沒有拐,馬車就停了下來——已經到了西苑的西‘門’了。


    這才覺,這座皇家園林,其實是和皇宮緊緊的挨在一起的,由彼至此,方便的很,談不上“大費周章”。


    在本時空,是次紫光閣“賜宴”,被作為中國曆史上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國宴”,載入史冊。


    不過,雖然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國宴”,形勢上卻還是傳統的:


    禦案高居丹陛之上。


    丹陛之下,分左右兩列,左邊兒是客人:每兩位使臣,合據一張大大的食案,一共四張食案;右邊兒是主人:五位軍機大臣,外務部署理尚書錢鼎銘,禮部尚書萬青藜,再加上文華殿大學士曾國藩,也是八個人,也是每兩人一張食案,也是一共四張食案。


    左右彼此相對。


    主位的八人,軍機大臣、外務部尚書不必說了,另外的兩位——


    曾國藩屬於“奉旨與宴”,他原本是要力辭的,可是,傳旨的說他代表的是內閣——這就沒法子辭了。


    曾滌生的功勳、地位擺在那裏,又是最早辦開洋務的人,按旨意上的話來說,“素為泰西諸國敬重”,“奉旨與宴”,沒有人能說什麽,可是,萬青藜?他為什麽也會參與這個“國宴”?這可是……很有些違和啊!


    台麵上的說頭,是登基大典由禮部‘操’辦,“賜宴”八國使臣,是登基大典的一個部分,禮部尚書有與宴的義務。


    八張食案,珍饈佳肴,水6並陳。


    每張食案上的菜式,都是一樣的,即是說,每一樣菜,都是一式八份。


    上頭的禦案呢?


    隻有酒,沒有菜。


    事先,外務部已經向客人做了通報:體製所限,皇帝隻能夠“賜酒”一輪,然後就得“恭送回宮”。


    客人都表示理解,畢竟,中和殿覲見,紫光閣“賜宴”,這已經是對華外‘交’的重大突破了,都得算是意外之喜,暫時不能奢求更多了。


    還有的人心想,上頭的那位,既是皇帝,又是‘女’人,有她在場,俺們還不大好意思放開肚皮,大吃大喝呢!


    咳咳,如是,豈不是辜負了眼前的美酒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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