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章 宮臨中喊殺聲四起,不多片刻,狹小的偏殿中便湧入了不眷,唐王即位不久,又並非好色之徒,是以滿殿絕色,倒大都是前頭了的老王身前人。


    這些風韻尤存的婦人們小聲啜泣著,收起往日的敵視,想走近跟琅搭訕,卻見她神色空茫,呆呆跪坐在地,仿佛連魂魄都散失飛去。


    寶錦自若地倚在塌上,壓下心頭的微歎,望著這即將覆亡的悲涼景象,隻覺得自己手上沾染無數鮮血,連鼻端都幾乎隱約聞見血腥味。


    血腥隨著夜風飄來,那是破城激戰之時流下的,一些宮眷連驚帶嚇,麵色蒼白欲嘔。


    琅猛的打了個激靈,仿佛被血腥味驚醒了,她蹣跚著起身,踉蹌著垂下頭,仿佛在思量什麽。


    “你們大勢已去,已經無力回天了。”


    寶錦在旁低聲道。


    琅發髻散亂,雲錦鸞紋的宮裙在地上拖曳,卻也渾然不顧,她環視四周,發出一陣激烈的冷笑,隨即咳嗽不止。


    好不容易停住了咳嗽,她笑著低聲道:“我們都太低估你了,寶錦殿下。”


    “郡主謬讚了。”


    琅抬起頭,秀媚雙目在昏暗中皎潔如月,卻帶著詭譎的森冷,讓人禁不住要起寒戰,“你利用我接近天朝水師,將他們策反後,又利用我們南唐與偽帝相爭,如今兩邊無論勝敗,你都是最後得利的贏家。”


    “擁有了巨額庫銀,又讓天朝水師重回麾下,自此以後,殿下的路定會更加平坦……隻可惜我南唐上下,都懵懂地成了你的墊腳石。”


    寶錦微微一笑,輕輕一撕,竟將價值千金的鳳尾扇扯成一縷一分,冷眼看它掉落塵埃,朱唇微動,劃出輕嘲的弧度,“郡主這話也太過虛偽了,當初你們與我合作,本也是存心不良,想要趁我年少無知,挾帝裔以令天下,如今這算盤打錯,郡主還是早早另尋出路吧!”琅輕聲一笑,嬌媚入骨,正想說些什麽,卻聽中庭傳來侍女的尖叫聲,伴隨著兵戈摩擦的沉悶重響,好似一陣死寂。


    隨即,外間傳來一聲沉穩男音——“唐國貴眷,可都在裏麵嗎?”寶錦一聽這聲音,心中暗叫一聲“雲時”,隻覺得心中越發鬆弛——難為他早早趕到,如此,這一計劃也就天衣無縫了……她望向琅,悄聲道:“這就是靖王殿下了。”


    她停了一停,見四周一片慌亂,無人注意,隨即低聲道:“拔出你的護身利器。”


    琅不知她何意,卻見寶錦清宛一笑,卻突然露出驚惶欲泣的神色,提起嗓子,顫聲喊道:“是雲帥嗎?”聲音嘶啞高亢,顫栗有如弓弦崩裂,卻仍帶著強撐的平靜,穿越這一宮的混亂悲絕,仿佛閃電劃破夜空,傳入雲時耳中。


    仿佛這被閃電當頭劈中,雲時握劍的手不易察覺的一顫,幾息之下,他挑眉急問道:“是玉染姑娘嗎?”“是我……”寶錦的聲音越發低沉,仿佛被什麽痛苦纏繞,卻倔強著不肯示弱。


    她在南唐人手上!雲時的心咯噔一聲,泰山甭於前而不變色的從容隨即消失,他隻覺得背上冷汗直冒——南唐人已是窮途末路,狗急跳牆之下,怕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他停在赤金雙蟾柱門前,凝望著被夜色籠罩的內殿,隻覺得心跳得厲害,麵上卻仍是平靜無波。


    他想了想,終於開口道:“你們擄走天子近侍,如今兵臨城下,國破宮傾,仍是冥頑不靈,是想要血濺當場嗎?”殿中仍是一片寂靜,無人答話。


    琅麵色古怪,聽著這措不及防的一幕,忽然心中靈光一現,望著寶錦駭然道:“你這是……!”寶錦瑟縮著向榻上倚去,麵色蒼白晶瑩,口中悄然低語的,卻是與表情完全不符——“當初為了從皇帝身邊遁走,我可是你們的細作鑿船擄走的呢!”——明明是你自己潛水遁逃的……!琅恨恨想道,卻聽寶錦輕聲道:“既然是演戲,就要做足全套……更何況,”她的美目中露出盈盈笑意,目光流轉之下,魅惑自生,“你挾持我在手,可與你王兄順利逃走。”


    好似溺水之人於絕境中看到一塊浮木,琅眼光一凝,似不敢深信,轉念一想,卻又釋然道:“我和王兄這一逃走,又會在江南掀起絕大波瀾,替你牽製皇帝的目光——寶錦殿下,你實在太會算計了!”寶錦笑而不語,心中卻又補充了一條——雲時若是畢全功於一役,豈不是更讓皇帝猜忌?所以非得出些紕漏,才能讓上下安晏。


    雲時久等無聲,正要繼續逼喝,卻聽殿中一道女子聲氣,道:“殿下若是想讓她平安,就將我王兄送到宮前,放我二人自由離開。”


    這便是那位琅郡主嗎?雲時驀然想起南唐朝臣的一些傳聞——唐王性子懦弱,群臣偶有忤逆,並不動怒,隻是有一處逆鱗,卻是他的胞妹,常樂郡主琅。


    據說此女生性聰慧,平素居然能替皇帝批閱奏章,有大臣彈劾,卻引得皇帝大怒,險些丟了身家性命。


    朝中一直有隱晦傳言,道是這位郡主與唐王之間頗有曖昧,言者鑿鑿,就差沒道出“兄妹**“四字來。


    帝錦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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