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一聲聲深沉的、悲慟的嗥叫,從一個山崖蕩漾到另一個山崖,回響在山穀中,漸漸地消失在漆黑的夜色裏。[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這是一種不馴服的、對抗性的悲鳴,是對世界上一切苦難的蔑視感情的迸發。


    染著寒霜的山頂,一個裹著寥寥獸皮的少年匍匐在地上艱難的挖掘著堅硬的土地,雙手已磨出道道裂口,滿臉淚痕。


    他把死去的狼群輕輕安葬在山的頂峰,眺望著遠方。


    他該走了,去尋找長老古碑中記載的永生之泉。


    這樣,世間就再也沒有這麽多生離死別,這片土地就再也不會令人感到悲傷。


    ――――――――――――――――――


    薩爾斯城。


    冬日的陽光總是令人覺得溫暖,連那些冰封的角落似乎也散發出些許暖意。


    往日冷清的威爾遜刑場,今天卻是圍滿了人,人群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低聲談論著什麽。


    硬木刑架矗立在正圓形的刑場的中心,上麵覆滿了細密的冰渣,巨大的雙亟扣在刑架的頂端,鋒利的刀刃上沾染著發黑的血跡,依附在上麵的一層薄冰在日光照射下流轉著紫紅色的光芒,預示著災難與死亡。


    “聽說鬼槍摩爾又被抓住了。”一個從酒店裏溜出來的服務生和一旁的小攤販交頭接耳著。


    “是啊是啊,不過我聽雪漫城的毛皮商說過,鬼槍摩爾是殺不死的。”小攤販去過很多地方,見識也相對較廣。


    “那他到底犯了什麽罪啊?”服務生好奇的問道。


    “罪犯afx1067,非法製造槍支536種,引起爆炸3694起,現以投放危險物質罪判處其死刑立即執行!”當然,即使再溫暖的光也無法感染執法官,他的語氣冰冷而無情,“雙亟,起!”


    架在刑架上的雙亟緩緩升起,劊子手喝了一碗粘稠的紅色熱湯,緩緩鬆開束縛著雙亟的繩索,一切如常進行著。


    執法官坐在圓形刑場外圈搭用原石搭起的高台上,古樸後桌的法案前,儀態威嚴,白色的法袍猶如冰雪般聖潔,凝視著被扣押在刑架上的罪犯,發號施令。


    “行刑!”


    隨著劊子手徹底斬斷束縛著雙亟的繩索,雙亟便急速下落。


    圍觀的人群已不忍看下去,紛紛閉上了眼睛,隻有劊子手看多了這種事情,又喝了壯膽湯,任然注視著行刑的過程。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原本急速下落的雙亟忽然在半空中驟然停住,仿佛由於天氣的嚴寒,被凍結在空中一般。


    有人阻礙行刑,是誰,敢於蔑視整個晨曦帝國的尊嚴?


    “誰?”執法官有點兒慍怒,正怒目圓睜,環著周圍的人群。


    可是他沒能迅速的從人群中揪出那個人。


    執法官憤怒了,一襲白袍上漸漸漫射出乳白色的光芒,緊接著,一道白色的光繩從他寬大的袖袍中生長出來,緊箍在雙亟之上,在法案邊牽引著,將懸停在空中的雙亟慢慢地向下壓去。


    兩股力量在空中暗暗爭鬥,致使擠壓在兩股力量中間的雙亟不停地抖動起來,慢慢地,雙亟那堅硬的刀刃上憑空出現了幾道裂口,終於碎裂成無數的金屬渣子,在空中爆裂開來,像是無數的冰晶,漫天反射著晶瑩的銀色光芒。<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圍觀的人群感受到刑場中的異動,紛紛睜開眼讚歎著漫天銀雨。


    “誰!”執法官徹底被激怒了,卻始終無法找到那股無形力量的源頭。隻能狠狠地拍擊著身前的桌案,將上麵的文件一把掃下才能泄憤。


    天空傳來了一聲少年的輕笑。


    執法官隔著紛飛的文件,看清了那個裹著一身獸皮的瘦削身影,左耳耳垂還有一個焦黑的黑塊,讓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那個少年一落地就直奔刑架而去,拿起掛在腰間的黑色斷劍,一劍斬斷了束縛著囚犯的枷鎖。


    他完全忽視了執法官的存在。


    “我們又見麵了。”他的語調平靜而有力,雖然他們隻在孩提時代見過一麵,但他對摩爾有著莫名的好感,如果非要加上一個理由的話,那大概就是命運的指引吧。


    隨著束縛在身上的枷鎖兀得斷裂在冬日的暖陽之下,摩爾重獲自由,他站起來扭了扭僵硬的身體,搓動著靈活的手指,身上逐漸變得暖和後,友善的和野至握了握手,尷尬道:“沒想到多年後再見麵會是這樣的場景。”


    執法官看到這個看起來略顯稚嫩的男孩竟然這般忽視自己的存在,氣急敗壞道:“第九司派來的人呢,快過來準備圍剿罪犯!”


    通過剛剛的力量博弈,執法官也不敢輕視這個看起來瘦削的男孩,急忙喊人過來幫忙。心想著逮到他們後,一定要先嚴刑拷打一番歇歇氣,而且這小男孩兒看起來不簡單,沒準還能從他口中得到些有用的消息,到時候官升大執法,以後就不用再在這種惡劣的天氣裏出來執行任務了。


    “真央第九司威爾士少統下3編隊待命完畢,請執法官大人下達命令!”一個身披白袍以白紗遮麵的男子輕輕俯身,恭敬地向執法官報告道。


    “準備施展空間禁束之言。”執法官氣勢凜然的下達著命令,寬大的袖袍隨著手臂揮動著,留下一片片的白色煙塵。


    在他看來,執法官就代表著維茨法典,不容任何人褻瀆!


    他的話音剛落,十六個均是以白衣白麵示人的靈言師就迅速行動起來。


    十六個靈言師心靈相通,分別閃爍到刑場的十六個結界點,他們身上的白袍隨風飄蕩,白色的麵紗像是浮動著的冰雪,他們緊閉著雙眼,雙手緊握著搭在額前,口中輕聲低語著古老的咒語。


    洋溢著冬日暖陽的刑場氣溫驟降,天空中突然飄起紛飛的白雪,冰冷的空氣似乎要將天地間的一切都冰封起來。靈言師臉上白色的麵紗隨著咒語的釋放慢慢地消散而去,化成十六道白色光束在法場中心集結。


    一個十六麵的白色結晶體逐漸在空中現形,靈言師倏地睜開緊閉的雙眼,赤誠的眼眸中激射出乳白色的光芒,向那小小的晶體中灌輸著能量,晶體逐漸擴張,慢慢地,一個巨型的十六麵的白色光牢將雙亟下的兩人死死地禁錮在冰冷的結界裏。


    惡寒來襲,淩厲的雪風暴在結界中肆虐著,地麵上,刑架上結出了厚厚的冰層,流轉著白色的光華。


    “好冷啊。”野至身上的獸皮逐漸變得僵硬起來,貂皮毛領上已經結出了細碎的小冰晶,依靠自身強大的魂力抵抗著嚴寒。


    看到野至在逐漸凍結的結界中不停地哆嗦著,摩爾嘴角輕翹,扭了扭被捆綁的有些僵硬的脖子,從囚服裏掏出一把微型左輪槍。


    左輪槍看起來小巧,實則蘊藏著巨大的威能。


    摩爾對準一旁的木質刑架開了一槍,刑架轟然倒下,緊接著,構成刑架結構的兩根粗壯木柱被附著在子彈上的火焰引燃,兩道火牆慢慢出現在結界裏,抵禦著周圍的暴風雪,兩人站在火焰旁背靠背的站在一起,摩挲著身子取暖。


    看到摩爾竟然還藏著一把槍並且還放出了一枚能燃燒的子彈,執法官很快就急了,大聲喊道:“快加強風雪,凍死他們!”


    幾位靈言師雖然看起來微微有些不爽,但還是加強了能量的傳輸,不過,負責維持結界頂部晶壁穩固的靈言師看起來好像有些吃力,額頭上已經沁出了些許汗滴。


    風雪更甚,寒風凜冽,剛燃起的火焰很快就熄滅了。


    “有破綻。”摩爾臨危不亂,很快就察覺出結界出現了漏洞,朝著頭頂那塊突然變得薄弱的晶壁轟出了一槍。


    飛馳的子彈燃起一條火路,在結界的頂端轟然炸開,與之對應的靈言師終於支撐不住,從台柱上倒飛下來,狠狠地摔在地上慘叫了一聲。


    看到頭頂出現了破洞,兩個人機靈的沿著烈焰的痕跡脫困而出,用魂力融化了剛剛凝結在皮膚上的冰碴,像兩個剛從湖泊裏蹦出來的魚,歡快的在空中舒展著快要被凍僵的身體。


    “真可惜,就差一點點你們就能抓到鬼槍摩爾了!”摩爾在空中擺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手中的微型手槍迅速的變幻著,加裝在槍管一側的小氣囊忽的膨脹成一個滑翔翼,拖著身旁的野至,朝著溫暖的太陽疾馳而去。


    臨走之前,摩爾還扔下了一枚巨型燃燒彈,整片刑場瞬間化作了一片火海,刑架被燒得焦黑,在濃煙中化作一堆焦炭。


    執法官氣得直拍桌案,他現在恨不得把摩爾狠狠地蹂躪致死。但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摩爾逃出生天,也就隻能對著第九司的人撒氣,狠狠地訓斥著剛剛被擊潰的那個靈言師。


    “枯火之言。”靈言師的領隊終於無法忍受他,向他施放了一個低級的靈言術,細小的火苗燒得執法官一通亂叫,胡亂的拍打著身上燃起的火苗。


    “未水之言。”火焰未息,一股冰冷的水又襲向執法官,剛剛被燙的嗷嗷直叫的執法官忽然又感受到一陣惡寒,被凍得瑟瑟發抖,肩膀上已經結出些許冰碴,衣服剛剛又被燒出了幾個破洞,隆冬的寒風緊跟著灌了進來,於是他隻能蜷縮在桌子底下,不停地揉搓著身子取暖。


    “我們隻是配合執法官執法,能夠訓斥我們的,隻有第九司的長官。”靈言師的領隊彎下身子,臉上浮現出輕蔑的笑容,說罷就惡狠狠地扭身向法場外走去,“收隊!”


    經曆了冰火兩重天的執法官看到靈言師走出了法場後,才顫顫巍巍的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身上的衣服有的被烤焦有的被凍裂,出現了一道道裂口,圍觀的群眾看到了他這副滑稽的樣子,紛紛指指點點的議論了起來,發出陣陣哄笑聲。


    古溪鎮外的叢林裏,兩人闊別重逢,促膝交談著。


    “所以,這麽多年來你都生活在狼群中?”摩爾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說著人話的野至,沒覺得他和普通人有哪裏不同。


    “是啊,你後來去了哪裏?”野至平淡的說道。


    摩爾眼中流露出一絲失落,眼裏滿是寂寞,低下頭輕輕道:“師父沒過多久就再次出海了,我就走到哪活到哪,無牽無掛倒也自在。”


    “那你現在還要複仇嗎?”摩爾憋到現在才問,雖然感覺眼前的野至實在是變了太多。但是他知道一個人若要忘記別人的仇恨,實在是太困難了。


    就像這世上的苦難總是會多於歡樂。


    “我早就放下心中的仇恨了。”野至聳了聳肩,不經意的說道。


    仇恨令人悲傷,忘記仇恨就像卸下了一個大包袱,令人愉悅。


    “你已不是當初的那個你了。”摩爾的嘴角突然泛出一絲陰冷的笑容,掏出了那把能釋放火焰子彈的左輪槍,站起身來冷冷的指著伏在大樹繁雜根係上的野至。


    無聲的子彈卷著藍紫色的火焰,激射向毫無防備的野至。


    不過,他密謀已久的攻擊,仿佛早就被野至看穿。


    野至眨眼間就翻身而起,自然地拿起腰間的黑色斷劍,棕色的雙眸變得淩厲,耳垂上的焦黑固塊隱隱發漲。


    野至耳垂的焦黑固塊,是在那場戰鬥後遺留下來的。野至也曾想過恢複它,可用了很多方法也沒能成功。而且他的超速再生能力也是在那天突然領悟到的,不過,自從那天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成功施展出來過。


    藍紫色的子彈夾著疾風而來,說時遲那時快,野至手中漆黑破爛的短劍忽然綻放出黑色的光芒,黑色的煙霧聚攏在他的麵前,虛化成一道黑色的虛無之牆,一個詭異的狼頭符文在牆麵上隱隱浮現著。


    接著,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飛馳的子彈在觸及到黑霧之牆後,藍紫色的火焰逐漸轉化成黑色的異火,在牆上停滯了幾秒,忽然轉過頭向它的發射者襲來。


    摩爾見狀並不驚慌,隻是輕輕地抖出左輪槍的彈槽,散發著黑色異火的子彈被安分的收進了彈槽裏,黑色的火焰漸漸消停下來。


    “你大可不必這般試探我。”野至又伏倒在大樹的根係上,仿佛很享受的樣子。


    “沒本事的人,在我的身邊待著無異於是在找死。”摩爾收起了左輪槍,他隻是想試探下野至,和他做朋友隨時都會遇到危險,不過現在他已經完全認同了野至的實力。說完又饒有興致的看著別在野至腰間的黑色短劍,好奇地問道:“我是爆裂靈痕能力者,你的靈痕之力是那團煙霧?”


    “是黑霧靈痕。”野至好像對靈痕的話題並不感興趣,簡短的答道。


    他原本對於永生之泉不屑一顧,可他現在仿佛越來越渴望強大的力量了,因為唯有足夠強大,才能守護好自己想要守護的一切!


    “我想去尋找永生之泉。”野至像是再同摩爾講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永生之泉是大陸上萬眾矚目的焦點。”摩爾知道野至想要表達的意思,“不過你可能不知道,在幾十年前,同樣有一樣威力無窮的東西出現在維茨大陸上,而且好像這種超級寶藏,每隔幾十年就會出現一次,隻要能得到其中的一個,就足以在維茨大陸稱王。”


    “那得到寶藏的那些人呢?”野至撐起了上身,滿臉疑惑的看著摩爾,他才剛入世不久,這些傳聞他還是第一次聽人講到。


    “根本就沒人找到過寶藏,那些寶藏都已遺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留給後世的,隻有一場場讓大陸生靈塗炭的戰爭而已。”摩爾慨歎道。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尋找到永生之泉。”野至翻身起來,倚在粗壯的樹幹上遙望著天際。“不過,至少有個目標了呢。”


    “我的目標可不是永生之泉。”摩爾轉過身向叢林外走去,其實他對永生之泉也很感興趣。


    “而是揭開那些藏在史詩寶藏下的秘密。”摩爾走到叢林邊緣,回過頭來狡黠一笑,繼續向叢林外的草坪裏走去。


    呼嘯的風把樹枝上的冰碴吹落下來,叢林裏仿佛下起了冰雨,野至看著這一身從逆光森林裏帶出來的獸皮,忽然覺得有點冷。


    “我聽明白了,也就是說我們還是可以一起去尋找寶藏的。”野至雖然不知道摩爾口中的秘密到底是什麽,但是又想到,他總還是要先尋找寶藏的。


    他終於找到了第一個夥伴,而且還是一個看起來還挺幽默風趣的,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尋找永生之泉的路上也許就不會那麽無聊,一個人的旅途實在是太孤獨了。


    “不過,在尋找寶藏之前我們還是先去莫法斯城置辦些東西吧,那裏比較近,東西也比較齊全。”摩爾又撐起了滑翔翼,轉過身來微微一笑,擺動著左臂示意野至趕緊過來,準備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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