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的衣櫥....


    外麵不停的傳來奇怪的聲響....


    被迫麵對這未知的恐懼,彌有些害怕的抱緊了自己,卻還是聽話的沒有出聲。


    媽媽去了哪裏?怎麽還沒回來?爸爸呢?安紙又在哪裏?


    一個人....好害怕....


    彌抓著自己白色連衣裙的裙擺不停的揉捏著,熨燙得平整的裙擺被抓出難看的皺褶,安靜的房間突然被大力打開彈在牆上的房門打破平靜,顧不上這突然的驚嚇,彌急忙坐直身體靠近衣櫃門。


    媽媽回來了嗎?


    彌急忙想動手推開衣櫃門,衣櫃門卻被誰按住了一樣根本推不開,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外麵便傳來媽媽的聲音“你們到底是誰?”


    壓抑著憤怒的聲音,不著痕跡的背壓著衣櫃,黑發的女人瞪視著來人的樣子有些色厲內荏。她已經明確的知道了她做不了什麽,可是無法保住安紙的話,她至少想要保下自己另一個孩子。決不能讓兩個孩子的未來都斷送,這是她作為母親最後的願望。


    媽媽?


    彌沒再去推衣櫃,趴在衣櫃裏從櫃底的縫隙看著外麵的情況,不過即使如此,她也隻能看到走進房間的幾人腳上黑色的皮鞋。


    ‘嘭’‘嘭’回應她的是幾聲銳利的槍響,幾乎震破耳膜般的聲音,手臂上落下來什麽東西,彌後知後覺的抬起頭,隻見衣櫃門上破了兩個洞,往裏麵流著紅色的液體。


    那是..什麽?血...嗎?


    隨著鞋跟踏在地板上遠去的聲音,擋著衣櫃門的阻力也像是消失了,彌推開門,眼前是躺在地上的熟悉身影,黑色長發散亂著,她有些無法理解現在狀況的迷茫,有些隱約有著不好預感的無所適從,最後隻能帶著這無所適從的茫然,輕輕的叫了一聲“媽媽?”


    早晨被她拋棄在衣櫃旁的玩偶小熊還是憨憨的笑著,笑她的不自知。


    粘稠的液體散發著難聞的鐵鏽味,彌看著媽媽蒼白的臉頰和胸口慢慢被染紅的衣服,下意識的想起了安紙在庭院裏磕破的膝蓋,也是有著這樣的液體流了出來,安紙哭了很久。


    會很痛吧?要怎麽辦?


    “逃....”媽媽虛弱的聲音響起,彌有些驚喜的看向媽媽,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便被一把推開“快跑!離開這個地方不要回來!”


    “媽媽?”彌毫無防備的被推倒,看著捂著自己傷處用盡力氣看著她的媽媽,像被丟棄的小貓一樣無助的看著媽媽呢喃著。


    “快跑!快跑!不要停下也不要回來!”媽媽再次伸出手,強忍著疼痛朝彌喊出聲,她看著彌的目光悲慟又眷戀,身上的鮮血因為她的激動更快的湧出,在地上匯聚成了小小的血泊。


    她努力的喘息著,雙眼在彌驚懼無措的臉上掃視著,像是要把這張臉完全的刻在心裏,她伸出顫巍巍的手慢慢出聲,顫抖又沙啞,聲聲泣血“小彌....媽媽愛你”


    她努力的對彌笑,蒼白的臉上綻開的美麗笑靨如同盛開的白色芍藥,然後將彌再次推向房門。


    彌跌跌撞撞的後退,頂著媽媽近乎乞求的目光心慌意亂的轉過身跑向客廳“爸爸!白紙?”


    走廊裏衛生間的門大開著,裏麵淩亂一片並沒有她的妹妹,彌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客廳,然後被大片的血紅占據了所有的目光。


    “爸..爸...?”血紅的刺眼液體順著地板的縫隙向周邊流淌著,躺在中間的人穿著她爸爸的衣服,彌傻傻的歪了歪頭。


    爸爸的....頭呢?


    躺在地板上的人,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可是頭顱卻不見了蹤影,紅色的血肉和白色的骨骼,肌肉的紋理和四散的肉沫。


    那是...爸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被血腥的現實所衝擊,剛開始的不敢置信全部變成壓倒一切的恐懼,齊肩短發的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尖叫著,驚恐的淚水不停的湧出,心裏升騰起的懼怕壓迫著細弱的神經。


    崩潰,崩潰!


    快逃,快逃!


    無法承受的精神驅使出了最後的本能反應,隻要逃避的話一切都會不存在!隻要看不到的話那就所有都沒發生!這種現實她絕對不承認!


    彌瘋狂的奔逃著,逃避著已塵埃落定的現實,渾然不覺空氣中突然彌漫開來的焦糊味,和在不穩定光源下忽明忽暗的視線,在剛跑進庭院幾步便被什麽絆住了腳,嬌小的身影狠狠的摔在了地麵。


    混亂的喘著氣,彌捂住擦傷的手肘下意識的回頭看是什麽東西絆倒了她。


    總是一絲不苟盤在腦後的長發四散淩亂,斜劉海下是一雙大睜的渙散瞳孔,像在死死的看著什麽,痛苦又絕望,想把她所注視之人拉進地獄的怨恨。


    一大片血紅在地磚上鋪開,刺鼻的味道讓人幾欲作嘔,彌呆傻的看著阿姨變得癟癟的肚子,心裏有個聲音不停的阻止可腦袋卻不停使喚的看向了與阿姨下/身連在一起的,看起來小小的...渾身染著血的...小東西.....


    全身都開始猛烈的顫抖,血液如凝結一般冰冷滯待,彌看不到眼前張牙舞爪蔓延的火舌,感覺不到被火焰熱氣流灼燒得發疼的臉頰,聽不到越來越猛烈的劈裏啪啦的著火聲,嗓子裏驚恐到扭曲的聲音無法發出,隻能在身體裏蠻橫衝撞,疼得她什麽都無法思考,哭都哭不出來。


    冷....


    “媽媽....爸爸....阿姨.....安..紙....”心裏恐慌無比,彌卻呆傻茫然的抬起頭,黑色的夜空被衝天火焰所染紅,她的家,她的親人,她的一切,都被那歡騰舞蹈的火焰吞噬甄滅,像是一場盛大又華麗的祭典,抹殺了她的所有,小女孩呆呆傻傻的看著,啞聲囁嚅“小彌想回家”


    好冷....


    眼前是灼人的火焰,耳邊是猛烈的燃燒聲,明明就是如灼烤地獄的場景,可是為什麽呢?為什麽她覺得四周陰冷死寂得可怕?為什麽啊.....


    心如死灰


    “小彌...還有家嗎?”


    .....


    .....


    “啊!”驚叫一聲從噩夢中驚醒,彌抓著被子喘息著,她從被驚嚇後遲鈍中抬眼打量四周。


    粉紅色的牆紙,小一號的家具,地上的毛絨娃娃,這並不是她的房間!難道她還在剛剛的噩夢裏嗎?


    彌抬起手,她的手指纖細白皙,身體也已經變回了原來的樣子。那麽這裏又是怎麽回事?


    房間裏很幹淨,並沒有倒在衣櫃旁的媽媽,被陽光充斥的房間明亮清新,彌安撫好狂跳的心髒,慢慢的下了床。


    這裏到底是哪裏?她還在做夢嗎?


    房間外麵也是如廝幹淨整潔,隻是沒有半個人,沒有人煙的房屋裏顯得很空曠,這畫麵好像在她心裏也踩出一個同樣空落落的房間,讓她覺得無比失落。


    ‘叮鈴鈴鈴’客廳裏的電話響起,打破了屋裏的寂靜,彌躊躇再三,還是過去接了電話。


    “摩西摩西?”彌兩隻手捧著電話,遲疑的說。


    “彌,快到醫院來,你媽媽出車禍了!”電話那邊是一個低沉的男聲,有些焦急的跟她說著。


    “誒?”明顯無法反應這神轉折,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同時電話便被對方掛斷。


    媽媽...出車禍?彌第一時間想起的是奈奈媽媽,然後才逐漸被黑發的媽媽占據腦海。是...噩夢裏那個媽媽嗎?心裏莫名的開始著急起來,提心吊膽的焦躁感讓她無法想太多便立刻轉過身朝向門口,卻在轉身後發現眼前的場景已經不在那個房屋。


    潔白的牆壁,空氣中也是消毒水的味道,彌在走廊中間正對著手術室關上的門,心裏感覺到某種不對勁卻被不知名的力量壓了下來,這瞬間的場景轉換似乎也很正常?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穿著白大褂戴著白色口罩的醫生走了出來,然後拿著一個文件夾走進唯一一個站在手術室前的彌“是病人的家屬嗎?”


    病人?彌想起電話裏說的事,有些猶豫的點頭,就連自己都不是很確定一樣。


    “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這麽說,察覺到彌的猶豫一樣再次問道“現在病人隻剩最後一點時間了,家屬可以進去看看,不過你真的是家屬嗎?”


    彌更遲疑了,她想起那個對她來說太過真實的噩夢,如果她拒絕承認,是不是就沒辦法見到那個媽媽了?


    這種認識讓她不由得更加難過起來,有種流淌在血液裏的情感壓抑得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承認還是不承認,彌能感覺到心裏的某些疑惑也和這選擇有著莫大的聯係,她從來不是好奇心強烈的人,可是仍無法擺脫真相的引誘。


    “是,我是家屬,請讓我進去吧”彌握緊了手,對上了醫生的雙眼。


    彌以為這樣就可以見到裏麵的人,就可以解開最後的困惑,可是醫生卻好像笑了一下“哦?你怎麽證明?”


    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應該直接讓她進去嗎?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證明的彌不安的站在原地。


    “嗯,這樣吧,你說說看,病人叫什麽名字?”很簡單的一個問題,如果彌是病人的家屬那麽就一定會知道病人的名字。可是這個問題...彌無法回答。


    她不記得那個人的名字。


    恍惚間好像聽誰說過她的母姓是白,可是即使如此,彌也不知道叫什麽。有一瞬間彌覺得自己全身都涼了下來。


    她不記得媽媽的名字,名為愧疚自責的小蟲撕咬著心髒,她張了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看來不是”醫生這麽下了結論,然後似乎像越過她離開,彌急忙抓住醫生的袖口“不,我...我真的是家屬,她是我媽媽,拜托你讓我進去”隨著那句‘她是我媽媽’說出口,彌感覺心裏某處懸浮的地方猛地塌了下來,諸多畫麵回蕩在腦海,眼眶熱得厲害,彌突兀的就哭了出來。


    “可是你連你媽媽的名字都不記得”醫生的話像是帶滿倒刺的長鞭,鞭撻拷問她隱隱作痛的心。


    彌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抓著醫生的袖口無聲的哭泣。


    “好吧,我再問你一個問題”醫生無奈的說,重新轉過身來麵對著彌“如果你答出來了,我就讓你進去”


    醫生揮開了彌抓著他的手,看著得到希望後期盼的看著他的彌,散漫的眼神立刻變得認真起來“你媽媽最後跟你說的一句話是什麽?”


    隨著醫生的話,有畫麵像潮水般衝進腦海,彌無措的對上醫生審問一般的眼神,被動的回想。


    “媽媽說.....”黑色長發滿身都是血跡的女人眼神如此的溫柔悲傷“....逃”簡單的單詞一出口,停下哭泣的眼眶再次積滿了淚水。


    “離開這裏不要回來”黑發的女人那樣不舍的聲音,那樣眷戀的表情,卻在說著讓彌逃離她身邊的話。


    “小彌”彌一字一句的跟著回憶裏的畫麵念出聲,那麽深沉的母愛一遍遍在心底翻起波瀾,彌聲音平緩沙啞,臉上卻早已淚流滿臉“媽媽...愛..你”


    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起來,被她拋棄在心底的記憶和情感重新變得鮮活,聚集成如龍卷風一般翻天倒海的情緒,彌甚至顧不上醫生的回答,轉身便跑向了手術室。


    直到她推開門,也沒有人來阻止她,彌走進白茫茫的房間,這所謂的手術室沒有任何醫療器具,空空的房間隻有中間一張病床,上麵躺著她熟悉又陌生的人。


    門在身後關閉,彌緩慢的邁步過去,到了這種時候她竟然有些近鄉情怯,忐忑期待懷念又忍不住的難過。


    媽媽....


    那是一個和她很像的女人,黑色長發枕在腦後,臉色蒼白幾乎和這病房同色,看到她之後黑沉沉的眼睛突然就煥發了光彩,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溫柔慶幸的弧度“小彌”聲音微弱話尾飄散在空氣中。


    壓下千回百轉的心緒,彌極力讓自己也露出一個笑容,她靠近病床,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麽哽咽“媽媽”


    彌想說話,隨便說些什麽都好,隻是聲帶卻不聽使喚的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看著溫柔笑著的女人泣不成聲。


    “小彌”她再次喚了她的名字,伸出了右手,彌急忙執起對方的手,將溫度極低的手貼近她的臉頰“我在”


    媽媽露出了一個有些內疚的苦笑“對不起,不能陪著你長大了”彌搖了搖頭,咬著下唇也不知道自己在拒絕什麽。


    “怎麽辦啊,媽媽有好多好多話...想告訴你,可是媽媽...沒有時間了”


    “你和安紙,都是媽媽最珍貴的寶物,媽媽希望...你們能快樂的生活”


    “你最心軟..媽媽希望你..不要被別人騙,有什麽事...都先好好想想,照顧好安紙...你是姐姐”


    “對別人..不要太坦誠,也不要不真誠,別人說的話...不要全信,也不能不信,媽媽好想陪著你們成長,好想慢慢的教導你們....”有氣無力的聲音,她還在笑著,卻一邊說一邊哭,眼淚順著眼角流下。


    彌胡亂的點頭,發出微弱的抽咽聲。


    “可是...就算無法再..呆在你們身邊,媽媽和爸爸...也會用另一種..方式,來守護你們”她似乎是感到有些累了,雙眼控製不住的想要合起,胸口的起伏也慢了下來。


    “小彌”她的雙眼慢慢合上,笑容也緩了下來,卻無法擋住那洶湧浩瀚的愛“媽媽..和爸爸,永遠愛著你們...”


    手中所執的手掌一片冰涼,彌低下頭將其貼在額頭上,聲音細啞顫抖“我也..愛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 邊寫邊哭邊寫邊哭,寫了一下午,不知道有沒有寫出那種感覺,小衣先去哭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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