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酒精作用說出了心底最真的想法,即使死亡她也希望不被忘記,可是就這樣讓別人痛苦的話,自己未免也太糟糕了。


    許下那種根本不可能完成的約定,讓對方空懷期待,最後等到自己死亡的消息,彌第二天想起來的時候真是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已過於貪心。


    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送回房間的,彌揉了揉雙眼準備起床,陽光從窗外灑進來,庭院裏是水流竹筒敲打石頭的咚咚聲,安寧祥和。


    ‘噔噔’不急不緩的敲門聲響起,彌剛將頭發鬆鬆的紮在身後,便起身走向拉門“誰?”


    “川田先生?”彌看著出現在門外的大叔,不解的歪了歪頭,又看到站在他一旁的川田夫人和奈緒子小姐,心裏隱約有了猜測。


    昨天她說出那番話的時候雖是好意,可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的,怕對方情急所以,撕破和善的偽裝來對付她,可是現在這副模樣怎麽看都不是想對她動手的樣子。


    “拜托您了,澤田小姐。”他鄭重的跪在地上,聲音沉重的用著讓彌非常不適應的敬稱,做了一個標準的土下座在彌麵前將頭狠狠磕到地板上,擲地有聲“救救我們一家吧!”


    “您、您在說什麽啊川田先生。”彌受不住的後退幾步,避開對方的行禮“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澤田小姐,您能看到中島小姐對吧,求您告訴她吧,她已經帶走了我一個孩子,求她不要帶走我的奈緒子。”川田夫人也跪了下來,懷裏抱著還有些懵懂的奈緒子,眼裏飛快的聚集起淚水,淚眼盈盈的看著她“我家健介不是凶手,他隻是....”


    川田大叔伸手抓住了川田夫人的手,似乎在製止她說下去,川田夫人悲憤的甩開了川田先生“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現在還要失去最後一個女兒嗎?”


    “我的孩子不是真正的凶手,他隻是被逼迫,才會做出這種事!”川田夫人放開懷裏的奈緒子,滿眼祈求的看著彌“如果中島小姐要報仇,為什麽不去找那個真凶!”


    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彌說回避就能回避的了,她掃了眼還空空的走廊,柔聲安撫了幾句就讓三人進了屋。


    “那天,建介從東京回來,他看起來很不好,對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太過敏感,建介告訴我他在醫院發生了醫療事故,因為用錯了藥物的劑量而害死了一個病人,而這件事被建介的一個同事知道了,那個同事用這件事來威脅他,建介不想坐牢,就被迫同意了。”川田先生坐在桌邊緩緩的敘述著,眼神沉痛“那個人叫他去綁架一個名叫中島泉的女人,因為那件醫療事故一旦爆出去他之後的人生可能都要在監獄度過,而且計劃也很周密,建介猶豫了很久還是同意了,可是那個女人卻不知道怎麽回事,在監禁的地方被捅死了。”


    川田夫人將奈緒子摟在懷裏,雙肩輕輕的抖動著,川田先生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那個時候不知道是誰報了警,屍體也被發現了,他害怕得打電話回來告訴我們這件事,我們當時也很驚慌,可是建介是我養育了那麽多年的孩子,我怎麽能看著他的人生就這麽被毀,我們瞞下了這件事,讓建介回家來住段時間。”


    “然後沒過多久,已經買了票準備回來的建介就瘋了,整天叫嚷著鬼魂,他被強製送去了精神病院,等我們趕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死在了精神病院裏。”


    “身中數十刀,就和中島小姐一樣。”


    川田先生無力的坐在那裏,看起來像是瞬間蒼老了好幾十歲,無法振作的頹廢。


    “一定是那個人幹的!一定是那個醫生!是他提出的計劃,他也知道中島小姐關在哪裏!一定是他動的手!”川田夫人尖利著嗓子,強自壓抑著幾乎歇斯底裏的聲音“可是為什麽要讓我的建介承擔後果,中島為什麽不去找那個真凶!”


    “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彌皺著眉,看著情緒有些失控的川田夫人,這件事的疑點很多,而那個威脅建介的醫生則是最有可能的人,但她也不能這麽輕信這單方麵的話“我會替你們轉告中島小姐,如果這件事不是你們的兒子所犯得過錯,那她應該不會再纏著你們一家。”


    好言好勸的送走了川田一家,彌立刻給阿花打了電話,拜托對方查一下川田建介和死去的中島泉。


    她這邊有川田建介的一些背景資料,中島泉的事件也應該登過新聞,查起來應該不會太困難,拜托了阿花之後,彌就去解決了早餐。


    一邊思索著怎麽告訴中島小姐她的仇人可能另有其人,一邊聲稱身體不太舒服拒絕了小春的遊戲邀請,彌安靜的泡在溫泉裏差點睡著,庭院中心種了一棵櫻花樹,上麵已綴滿了花骨朵,彌泡完了溫泉就穿著浴衣坐在走廊邊,軟若無骨的倚靠在橫欄上,抬眼看著庭院中心的櫻花樹。


    看著某一樣東西發呆能維持好一段時間的習慣養起來了就不太好改了,彌坐在那個地方看了一下午的櫻花,殊不知自己也早成為了別人眼中的風景。


    在下午的時候接到了阿花的電話,對方的效率不可謂不快,短短時間內竟把履曆生平全部弄到了手,然後挑出了最有效的信息告訴了彌。


    “中島泉是東京的一個大家族的千金,因為愛上了一個花心的男人而悔了從小定下的婚約,不顧一切的想要嫁給那個男人,也因為這件事被家族所敝棄。”阿花懶洋洋的說著她所收集到的資料“原本應該過得幸福,不過卻在去年年底被發現死於東京西郊的廢棄倉庫,凶手不明。”


    “還需要更詳細的資料我這裏也有,等會給你發一份。”手機那邊傳來鼠標按動的聲音“至於那個川田建介嘛,父母好像是並盛本地的,他順利的從大學畢業之後進入了東京的一家私立醫院,然後同樣在年底的時候突然發了瘋,死在了精神病院,死因是自殺。”


    “我不是想知道這些有用沒用的東西啦,川田建介因為一起醫療事故曾受同院醫生威脅而對中島泉出手,而中島泉卻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川田建介手上,我想知道這其中的係由,能為我查到嗎?我親愛的情報女王?”


    “嘖,這些東西不是交給警部辦的嗎?你要轉職當偵探?”阿花一邊磨磨蹭蹭的抱怨著,一邊卻有不停歇的按鍵聲傳過來“想知道這些就早說嘛。”


    “醫療事故嗎?那所醫院確實在十二月初的時候有一起醫療事故,肌肉鬆弛劑注射量太多而害死了一個中年婦女,不過這可有點奇怪了,就算醫生弄錯了注射量不是還有護士檢查嗎?竟然就這麽輕易的給病人注射了”阿花一副唏噓的口氣“不過最後那項事故由進行注射的護士被送去警局收尾,當時的負責醫生是:川田建介。”


    “哦呀~!還有一件有趣的事,中島泉所嫁的丈夫也在那家醫院當醫生哦,真巧啊~!”阿花笑嘻嘻的說“不過這個家夥還真是薄情的可以,妻子才死兩三個月,就又要準備結婚了。”


    彌垂眼,掩住眼裏那一縷幽光“阿花,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幫我證實一下。”彌頓了頓,又再次說道“我還需要一些東西。”


    “哦?報酬怎麽算?我可是很貴的~”


    “在之前覆滅雙龍會所得的錢裏扣吧。”彌幽幽的回道。


    如果她的猜想沒有錯的話,這世上究竟還有什麽可信的東西?


    浴衣滑落露出半個香肩,彌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站起身來,仰頭看蔚藍的天空,人的心靈,為什麽不能像這天空一樣澄澈呢?


    為了以防今天晚上中島小姐情緒失控把她掐死,彌覺得自己還需要一些助手。


    畢竟自己目前是在和怨靈打交道,萬一讓朋友們也因此被卷進來她會覺得很困擾,於是有意的繞過了大家,坐在溫泉旅館外的長凳上等待逢魔時刻的到來。


    隨著夕陽一點點落下,周圍倒是沒有預想中的場景,彌突然想起這裏是深山,自然沒有城市的亡靈多。早就拜托川田夫婦和大家打下招呼,所以彌一時也不急著回去。


    夕陽已經落在了天邊,燦爛的晚霞燒出一大片火燒雲,彌見四周仍舊平靜,隻好站起身來尋覓所想之人的身影“大叔....大叔你在嗎?”


    “你在我周圍的對不對?”彌想到的助手除了就算變成了亡靈,對其他亡靈來說還是身教體軟易推倒的真美,還有就是那個救了她一次的大叔了“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彌呼喊了好一會還是沒什麽反應,隻有失望的停了下來,說起來對方不過是幫了她一次罷了,她為什麽還相信對方還會幫她,彌一時間覺得這樣完全信任那個大叔的自己很蠢。


    “你在找我?”有些冷淡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心裏熄滅的火苗瞬間瘋長,彌驚喜的轉過身看向來者。


    這次看到的是正麵,黑發黑眼像是他身上最濃重的筆墨,神情冷淡卻不拒人千裏,眉目清秀的臉上帶著文縐縐的感覺,整個人散發著穩重可靠的氣場。


    彌驚喜的看著對方,眼裏像掉進了一顆閃亮的星“嗯,我在找你。”


    作者有話要說:看起來是哥哥實際上是大叔的大叔是個好人,球評球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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