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該稱呼你蘭若冰蘭姑娘?”被馬澤一語道**份,方拓起初很吃驚,但又立即恢複了常態,哂然一笑,指著房中的椅子,不失禮節地說道:“馬公子請坐!”可能因為沒有見到預料中身份被拆穿的那種驚惶失措,馬澤呆了呆才坐下。


    “你這個人隨便闖進來,到底有什麽事?”他還未坐穩,站在一旁的容越便忍不住開口喝問。


    馬澤卻是沒有理會,始終看著方拓,想了想才道:“姑娘方便麽?”方拓一愣,長歎口氣,衝容越打了個眼色。


    容越不高興地拉長音“哦”了聲,又狠狠地瞪馬澤兩眼,這才拖拉地走了出去。


    待房門被關緊,馬澤嘴角翹起的幅度更大了,慢慢地開口:“自昨日聞得姑娘一曲高歌!在下便徹夜難眠……”頓了一頓,又接著道:“方才聽柳兄提起姑娘要走的事情,實在忍不住便趕了過來,唐突了!”說著,衝方拓抱了抱拳,但那神態,卻連半分歉意都沒有。


    “原來是這樣!”方拓恍然,總算知道自己的破綻在那裏了!“姑娘要離開?”馬澤又看向**放置的包袱。


    “不錯!”方拓淡淡的回了一句,又追問:“公子到底有什麽事情?”不知為何,她同這個馬澤在一起,總會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姑娘甘心麽?”馬澤站起身,走上前兩步,此時,已經離她很近了。


    方拓懵了:“公子的話,我聽不懂!”“長風兄再娶,那柳夫人卻不是你!”馬澤笑了下,又壓低了音量說道:“姑娘就眼睜睜的看著心愛之人娶了別的女子為妻?”說到此,他的目光掃著她的側臉,眸中的神采帶著曖昧。


    這番話,換來方拓一陣苦笑,心下歎氣,自己終是被流言所累!搖了搖頭,衝對方說道:“想必公子是誤會了,我與青葉公子隻是朋友!”“姑娘何必隱瞞呢!這種事情,咱們心知肚明!”馬澤將身子貼近,聲音也更小了:“你不就是奔著柳兄來的?”見她麵色不欲,又說道:“江湖上的傳言我也原本不信,但柳兄婚期尚早,姑娘便趕來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麽?”不知什麽原因,言語中忽略了蘭若冰已為“人婦”的事實。


    方拓揮手打斷他的話,氣極反笑:“公子來這裏隻是為了嚼舌根麽?”停頓一下,上下打量起他:“你對這種飛短流長之事,倒是關心得緊呐!”“我這是為姑娘抱不平阿!”馬澤故意瞪大眼睛,委屈地道:“姑娘來此,柳公子沒什麽表示也就罷了!還輕易的放你這等美人走……柳長風這般做,還不是怕他那未婚妻誤會?但他又將你置於何地?”接著他嘲諷地撇嘴:“若我是他盧喜妍那等庸脂俗粉,理也不理!”由最開始的“長風兄”,“柳兄”再到“柳公子”“柳長風”他竟是用了四種稱呼。


    方拓見他誇張的將盧喜妍稱作庸脂俗粉,古怪的皺起眉頭,又忍不住想起了昨天的情形,心中思忖,盧喜妍對她再不似先前那般親密了!隻不過分開兩天,何以發生這麽大的變化?難道是受到了流言的影響?亦或是誰說了什麽?馬澤見她擰眉不語,以為目的得逞,一抹喜色在眼中浮現,開口還要再說什麽,猛覺脖頸微痛,原來方拓的軟劍不知何時出鞘,正好抵在了他的脖上,劍刃上散發的寒氣讓他一顫,遛到嘴邊的話也被凍了回去。


    方拓抬起頭直視他,眸中閃過森寒的殺機,冷冷道:“你信不信我割掉你的舌頭?”“姑娘息怒!”馬澤眼睛瞄了下身前那隨時能要他小命的軟劍:“在下可是長風兄請來的朋友。”


    方拓眼中依舊是怒火熊熊,不過那軟劍卻是鬆了。


    她倒是不怕惹麻煩,但將朋友牽扯進來就不妥了!“其實,在下隻想與姑娘做筆交易而已!”馬澤感覺壓力大減,不覺輕呼口氣。


    “交易?”方拓倒沒想到他會說這個。


    “交易!”馬澤重複一遍,接著解釋:“我想請姑娘幫助我對付一個人!”“公子在說笑?”方拓冷笑道:“我一介女子,一無權,二無錢!能做得實在有限!”轉頭卻看到對方一臉的自信,好像吃定她的樣子,神色怔仲起來:“你要對付誰?”“馬秋敬!”馬澤一字一頓地吐出一個名字。


    方拓看向對方的眼神帶上了一層輕蔑不屑,忍不住地諷刺道:“那是你義兄吧?你要殺他?”“殺?”眼中射出一道冷厲的光華,旋即又被收斂,馬澤緩緩搖頭:“畢竟我們從小玩到大,我怎會殺他?”說到這裏,他衝方拓眨了眨眼睛,異常神秘地道:“隻要姑娘向秦王殿下傳句話。


    ……”※※※“秦王如今同樞密史方大人勢同水火,難道不是為了姑娘?”“姑娘不必這般看著我,我們華山派在朝廷還有些勢力……”“隻要姑娘能勸說秦王不要支持馬秋敬,就算幫了我大忙!”“好處?自然有好處,長風兄不知得罪了哪路高人,各地的鋪子被官府找借口封了,大批貨物積壓在手裏,若一個不好,傾家蕩產也有可能……如果在下能壓製住馬秋敬,完全有能力幫助他度過這次危機……”客棧的院子裏,方拓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茶,腦中卻在回憶著馬澤的話,如果柳長風真的處境不妙,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她該幫上一把,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打算介入別人的家務事中,更何況,她並不相信馬澤,這個人的一言一行透著古怪,讓人很不舒服!應該先去找柳長風確認一下。


    正思索間,耳旁驀地炸起“哇”的一聲怪叫,將出神的她駭得跳了起來。


    緊接著便聽到清脆地笑聲,轉頭,容越正捂著肚子站在旁邊:“哈哈哈!你的反應好有趣啊!”見她正沒好氣地瞪著自己,微微收斂,嘴角的笑意卻依舊濃鬱:“蘭姐姐剛才在想什麽?人家招呼了好幾聲都不理會!”方拓勉強撫平了亂跳的心髒,剛要開口,這時院外卻傳進一聲長笑:“什麽事情那麽好笑?”話音未落,一個俊雅公子昂然而入,卻是柳長風。


    剜了容越一眼,方拓迎了上去:“你來的正好,我剛要去找你呢!”又奇怪道:“你不是給馬秋敬接風麽?怎會有功夫到這裏來?”她剛才還在猶豫呢,因為按道理,接風酒怎的也要喝上個把時辰,實在不好貿然打擾。


    “馬大俠臨時有事,去會其他朋友了,我喝的不痛快,便過來找你!”柳長風臉上有陰鬱一閃而過,濃眉顫了顫,又反問:“你找我有什麽事?”“討酒喝不成麽?”方拓眨眨眼睛,有的事情還是在酒桌上談比較好!“哈哈!你真說著了!”柳長風哈哈大笑起來:“你明日便要北上,我此次就是特地來找你喝酒的!連酒菜都定好了!”說完拍了拍手,立時有數名小廝拎著食盒進了院門。


    “酒菜擺在我屋裏吧!”方拓看了看天邊漸漸靠近的烏雲,隨口道:“要下雨了!”“這……”柳長風一怔,有些尷尬地道:“不方便吧?”“不方便?”方拓疑惑的看他,旋即醒悟過來,心中又是一番自嘲,指著院中的涼亭,臉上卻帶著笑:“那就在涼亭吧!這裏景致不錯,雨中飲酒,想來也別有一番情趣!”“喂!”旁邊的容越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我看呆會兒的雨肯定不小,你們怎麽喝酒啊?”這話卻說得方拓兩人極不自在,誰也不再開口說話了!氣氛沉悶下來。


    容越的眼睛在他們身上掃來掃去,突地笑起來:“你們是不是把我給忘了?要喝酒,怎能少得了本姑娘?”見他們還是不說話,跺腳道:“江湖兒女,在乎那麽多規矩做什麽?”方拓哈哈一笑,灑脫地道:“也是,江湖兒女啊!”伸手拍了拍容越的肩膀:“真是慚愧,我竟然不如你這個小丫頭了!”接著轉向柳長風:“長風兄,我想嫂子即便知道了,也不會在意的!”柳長風默然點頭,揮了揮手,那些小廝按順序進了方拓的房間,將幾吊錢交到領頭的小廝手中,柳長風轉向方拓,用感歎惆悵的腔調說道:“咱們很長時間沒在一起喝酒了!”“是啊!”方拓淡淡的回答,眼睛不經意地瞟向院門外,卻是愣了一下,眉頭也皺了起來。


    手指遠處,衝柳長風問道:“那些都是什麽人?”奇怪,其中一人的背影讓她感到熟悉,卻記不起在那裏見過。


    “嶽陽樓的夥計!”柳長風詫異道:“有什麽不對?”“你都熟悉麽?”方拓擰緊的眉頭絲毫沒有鬆動的跡象,繼續追問。


    “自然!我在這裏停留了一個月!差不多天天見麵!”方拓轉頭見柳長風一臉關切,笑了下:“沒什麽,也許是我太過緊張了!”心下苦歎,自己最近確實有點草木皆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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