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麽表情?”方拓剛下車,就對上隆雲那張被放大了的臉。


    “阿拓啊!”隆雲笑了笑,從身後取出一個布袋子:“我有東西送你,就在這袋子裏,你打開看看!”“沒什麽陰謀吧?”方拓斜著眼睛戒備地瞥了瞥他,猶豫一下,接過袋子,打開,卻愣住了!“不錯吧!這可是我特意派人收集的!”隆雲笑的更加開心!“你......”方拓將那袋子係緊,咽了口口水,伸手指著隆雲的鼻子:“誰告訴你的?”“顧文宇那小子!”隆雲將顧文宇拉下水:“挺意外吧?想叫就叫出來吧!”當然,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迫咽了回去,因為......“哈哈!”方拓竟然大笑起來,拍著隆雲的肩膀:“你真夠朋友!知道我好這口,還特意幫我準備!”“好,好這口?”這回換隆雲愣住了。


    這和他心中的想象差距太大了!“是啊!我最愛吃蛇肉了!謝謝你啊!”方拓掂了掂那袋子:“夠吃好幾頓了!對了......”她將袋子交給隆雲:“中午在哪吃啊?你這裏的廚子會做這個吧?我要喝湯!”哎!還真是餓了!“前麵就是儀坤州,我認識那裏的一個名廚,”隆雲幹笑:“我安排他給你做蛇羹!”突然聽到一陣悶笑聲,轉頭看見在遠處衝自己伸著舌頭的顧文宇!他氣得咬牙。


    *******儀坤州 福德樓“這是什麽?過去從來沒見過!”耶律芳盯著麵前的大瓷碗,想了想,拿起筷子,夾了一塊上麵那被切成一段一段的肉,嚐了一口,滿意的點點頭:“真好吃!”又夾了一塊,這回是放到顧文宇的碗裏:“你也吃啊!”“我可不吃!”顧文宇厭惡地將那肉段扔到桌子上。


    “這麽好吃的東西你都不要?”耶律芳不解,她用下巴指了指正在大嚼的方拓和隆雲兩人:“你看他們吃得多香啊!”顧文宇撇撇嘴:“反正我是不吃這個肉!”“你不吃這個吃什麽?”隆雲笑道:“這一桌子可全是這個肉,你幹吃米飯不成?”“我知道你是故意的!”顧文宇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我才不會吃蛇肉呢!”“蛇!”耶律芳哇地將嘴裏嚼了一半的肉吐了出來:“怎麽會是蛇肉?多惡心啊?”她越想越不對勁,索性跑到外麵嘔吐起來。


    “你自己不會去叫菜啊?我都吃飽了!”方拓無奈的搖搖頭。


    她抬頭還要說什麽,卻愣住了!因為她正好看到一雙熟悉的眸子!“喬碧心?”她笑了起來,輕聲的自語道:“沒想到在這裏也能遇到!”那雙眼睛是最特別的,她走到哪裏都不會忘記!“什麽?”隆雲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隻見一位青紗蒙麵的白衣女子款款坐在那裏。


    桌麵上擺著幾碟素菜。


    “你們認識?”他問道。


    “朋友!”方拓淡淡說道:“還好我阻止你包下這個酒樓,否則就看不到她了!”“要不要將她請到這裏來坐?”“不用!”方拓笑笑,遙遙舉起酒杯,對著喬碧心點點頭,接著仰頭,一飲而盡。


    這時候,那邊吐完的耶律芳走了回來,悶悶不樂的坐回到坐位。


    “你真壞!”她對著隆雲噘起嘴:“故意不告訴我!”隆雲大笑起來:“我還以為芳芳天不怕地不怕呢!”“那怎麽能一樣?”耶律芳叫起來:“這是蛇肉啊!一想起那些蛇的樣子我就惡心!”方拓聽到她的話,將目光從喬碧心那個方向收了回來,她壞笑地說道:“這有什麽惡心?有一種叫‘三吱兒’的菜聽過嗎?剛出生的小老鼠一盤,一定要活的!外加一盤調料!筷子夾住活老鼠,老鼠會‘吱兒’的叫一聲,沾到調料裏,老鼠又會‘ 吱兒’一聲,當放到嘴裏時,老鼠發出最後一聲‘ 吱兒’。


    這就是‘三吱兒’了!”方拓看向喬碧心,隻見她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仍在吃著自己碗中的米飯!方拓玩心大起,她喝了口酒,又開口道:“這不算!還有更厲害的!將一張桌子的中間挖一個洞,牽隻猴子過來,猴兒的頭頂從小洞中伸出,用金屬固定住,注意,一定要非常的緊!拿個小錘子輕輕一敲,猴子頭蓋骨應聲而落。


    你就能看到猴子的腦漿了!吃的時候要用湯匙,你每挖一下,每吃一口,桌下的猴子都會發出垂死的慘叫!那腦漿鮮美無比,顏色紅白相間,那紅的自然是血,至於那白的......”她的眼睛看向喬碧心桌子上那盤動了一小半的豆腐:“白的就象是豆腐!而且是吃了一半的豆腐!”她用笑意盈盈目光在其他幾人臉上掃了一圈,耶律芳虛弱的趴在同樣是臉側蒼白的顧文宇身上,隆雲看起來還正常一些,不過他那拿著筷子的手卻在發抖!看來自己的這番話頗有效果,而且這幫人從來沒聽說過這種食譜!她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這時,喬碧心終於忍不住,扔下筷子站起來,在走到方拓旁邊的時候,嗔怪的白了她一眼才轉身翩翩而去!方拓目送喬碧心出門,轉回身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邊品著美酒,一邊欣賞著隆雲他們的臉色,到精彩處,還會止不住的笑出來!********儀坤州的郊外,悠揚的樂聲在夜色裏回蕩。


    時高時低,深蕩飄遊於蒼穹中,百曲九轉,久久不散。


    方拓放輕了步履,絲毫不敢弄出一點聲響,她不想打斷如此動人的樂聲!在她的對麵,習習涼風中,皎潔的月光下,一個俏麗的身影盤坐在泛著流光的河水旁,那似乎融合世間一切情感的美妙琴聲就是從她那纖細的手指中流瀉出來的。


    時而如瀑,急雨飛旋,時而如泉,流水緩緩。


    時而如百鳥齊鳴,清悅婉轉。


    時而如海濤澎湃,浩瀚無常!待到一曲結束,方拓過了很久才從那種癡迷中清醒過來,她感歎道:“劃然變軒昂,勇士赴戰常,浮雲柳絮無根蒂,天地闊遠隨風揚。


    喧啾百鳥群,忽見孤鳳凰。


    躋攀分寸不可上,失勢一落千丈強。


    好琴!好曲!好意境!”“過獎了!”喬碧心將七弦琴放到一旁,站了起來:“可惜是老曲子!聽說踏歌公子在樂理上頗有造詣,不知能否請教一二?”“聽了碧心的琴聲,在下哪敢班門弄斧啊!”方拓推諉道:“我實不如你!”她頓了頓,又說:“老曲子才叫格調高呢!”喬碧心淺淺一笑,重新坐回到河邊,緩緩吟道:“泠泠七弦上,靜聽鬆風寒。


    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她將眼睛直盯住方拓的臉,竟有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碧心不要這麽說好嗎?我很傷心哩!”聽到對方世間少有知音的感歎,方拓招架不住,搖頭苦笑道:“下次吧!下一次我連彈帶唱,通通還給你!今天聽了你的琴聲,我真的是很沒有自信啊!”“下次?”喬碧心仰頭看向天上的月亮,幽幽歎道:“下次不知是什麽時候!我真的要走了!”“走?去哪裏?”方拓愣住了!她還以為喬碧心也是去上京的呢!“我此次奉師命來這裏送信!任務完成了,不走做什麽?”喬碧心再次站起身,抱起了地上的古琴!兩個人就在這林中漫無目的的散步,似乎是想將那離別的愁緒都發泄出來。


    “中午你那食譜道說得不錯,讓人一點胃口都沒有了!”喬碧心一手抱琴,一手撫摸著經過的美一棵樹木的枝幹。


    “長袖善舞,多錢善賈!我這什麽都沒有的人,也隻會耍耍嘴皮子了!”方拓負著雙手,有些自嘲的說道:“很頹廢是不是?”“我走了!也許在秋天的除魔大會咱們能見麵!”喬碧心哈哈一笑,身子越起老高:“照你那麽說,我不是也隻會耍嘴皮子?咱們很像啊!”話音未落,她的身子已經飛縱很遠。


    “你怎麽一樣?”方拓望著她的背影,幹澀的歎道:“一塵不染香到骨,姑射仙人風露身!你可是仙人呐!”可惜,喬碧心已經聽不到了! 月下的柳枝緩緩浮動,沙沙做響。


    那初夏的涼風迎麵撲來,卻有些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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