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柳長風了?方拓終於知道為什麽餘文傑提起他的時候會那麽恭敬,因為柳長風確實是一個不平凡的人,柳長風有著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膚,瘦長有如刀削的臉龐,配上一彎薄唇,當得上美男子之稱,尤其那眉毛,細細的,好像柳葉。


    雖比不得冷幕白那樣細膩漂亮,方拓男裝時的飄逸出塵,卻也是一等一的帥哥。


    且他獨具一股優雅高貴的氣質,很讓人傾心臣服。


    在四個人中,他是最高的一個,卻不如餘文傑那樣魁梧,顯得有些瘦弱,穿著普通的青色文士服。


    手掌很大,背脊極雄闊,卻半點沒有影響他的文雅之氣,反讓人覺得他該是文武雙全。


    這樣的人物,到哪裏都是最閃亮的,難怪能做武林三公子的老大,而且讓冷幕白等人心服口服了。


    在場的除了自己同武林三公子就再無其他客人,看桌上絲毫未動的酒菜,顯然他們是在等著自己,雖然不解自己這無名小卒為何會如此受重視,但她本不是喜歡做作的人,該怎麽樣就怎麽樣,絲毫沒有拘束的感覺,這樣一來,大大增加了柳長風等人對她的好感,幾杯酒下來,場麵已經漸漸熱絡起來。


    “阿拓,我們都輸給你了!”冷幕白放下酒杯,表情有些古怪的說:“秋水小姐確實愛你極深,否則感情從不外露的冰雪美人則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啊?”方拓被搞糊塗了,本來談的好好的,不知道為什麽冷幕白會說出這樣的話。


    江秋水又作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嗎?冷幕白知道他不明白,從袖子裏抽出一把羽扇,放在桌子上:“頭午在市集,秋水小姐交待我們把這個送給你!”“這是?”方拓隻有搖頭苦笑,古人送扇子是一種傳情的方式,江秋水表麵上送給她扇子,其實是要冷幕白打消追求她的念頭。


    她不得不佩服江秋水的聰明,既表明了心跡,又杜絕了麻煩,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她對自己有意了。


    “秋水小姐不但琴藝高超,嗓音妙絕,更難得的是蘭心慧質,雖出身青樓卻出淤泥而不染。


    你可千萬不要辜負了她啊!”冷幕白苦澀的說道。


    “怎麽?不服氣是不是?阿拓和秋水小姐在一起是再般配不過了!”餘文傑拍著好友,幸災樂禍的嘲笑道:“你不是花柳班頭嗎?這回折了吧?”。


    “對了,阿拓要在扇子上題詞啊!不要辜負了美人的一片心意。”


    冷幕白戲瘧的笑道,其實他對江秋水的琵琶別抱遠遠沒有表麵上那麽失落,隻是對自己的魅力輸給方拓有些不甘心罷了!“這寫什麽呢?”此時方拓的酒勁已經上來了,他剛才不知怎麽的想起過去和一幫朋友在一起的日子,苦悶下就喝了很多,現在腦袋有些昏沉沉的。


    見伺候的夥計已經拿來了筆墨,還好他受家庭影響,從小練了一手好字,在這古代也能拿得出手,於是站起身來,想也沒想就提起筆寫下他最喜歡的詩句:“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柳長風等人見她運筆嫻熟,等寫完仔細看去,初覺字體勢如龍蛇。


    筆意蒼勁雄厚,餘意悠長,禁不住心中讚歎,待看清詞的內容,全都心中震撼,許久說不出話來。


    方拓寫完才發現盜用了後人的詩詞,一陣羞赧。


    但反悔已是不及,正考慮被詢問後的說辭時,一個守衛在船外的武士跑進來,古怪的看了方拓一眼,才道:“剛收到消息,秋水小姐出事了!”※※※“你沒什麽關係吧!”方拓一回來就直接闖到江秋水的房間裏:“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他們說你受了傷!”“還好!可惜沒法參加賽花大會了!”江秋水晃了晃包紮過的手臂,把經過說了出來,原來下午的時候,江秋水一個人到流芳閣的對麵買胭脂,遭到一個男子的襲擊,還好流芳閣的護院聽到呼救及時趕來,捉住了凶徒。


    江秋水逃過一劫,但是兩條手臂都受了傷。


    “這次花會算是泡湯了!”江秋水有些傷心道。


    “胡鬧!現在還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做什麽?你還是安心養傷吧!”方拓柔聲安慰道。


    “怎麽辦?白老板和我有約定,隻要贏了這次賽花大會,我就恢複自由身了,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方拓安慰道。


    心中有些慶幸,還好今日起得晚,沒來得及將自己要得到獎品玉**的心思告訴江秋水,要不然對方還不知道該怎麽難過呢!至於玉**,偷也能偷來,隻是關於江秋水恢複自由的事情,她也有些惆悵,現在想讓流芳閣贏出賽花大會就有些難辦了,據她所知,除了江秋水沒有任何人能與月楣兒抗衡。


    “實在不行讓餘文傑他們幫忙,怎麽也能把你贖出去!”這流芳閣有江秋水這塊寶當然不會輕易放手,所以她的心裏也很沒底。


    “不能那樣,我想靠自己,再說白老板和對待我們這些為妓者都是照顧有加,從未強迫過誰,若是請餘文傑他們的勢力施壓,實在過意不去!”江秋水搖搖頭,她不想做負情棄義的人,也不想欠人情。


    “那我幫你吧!”方拓笑了笑,已經想到了一個注意。


    “我幫你,沒什麽話說了吧?”“你怎麽幫?”江秋水疑惑道。


    “我替你去參加賽花大會!”方拓低聲說道。


    “這怎麽行?”江秋水堅決反對:“參加過一次這樣的大會,就等於加入妓籍,我怎麽能讓你……”“這算什麽?我不在乎!更何況,事成之後贏得花名的女子就會在揚州消失,誰知道我是哪個啊?”方拓勸解道:“必要的時候,設計場戲,來個假死。


    我這也是幫我自己,其實跟你說,我很想要那獎品玉**呢!”“那好吧!該怎麽辦?”江秋水覺得頭疼,她不理解方拓怎麽能想出這種主意,一般的女子對這些事情可是躲都來不及。


    “方拓男扮女裝,成了江秋水的表妹!這件事情,隻能讓白老板和柳長風他們知道,對外呢,就宣稱我是你表妹!”方拓之所以打算這樣是想還江秋水一個人情,想到她對自己百般照顧,不做一點什麽終是心裏難安。


    再說,這也是在幫助自己,一點名聲和軒轅寶典比起來,真的不算什麽……※※※“什麽?你替秋水參加賽花大會?”白老板差點沒從椅子上滑下來。


    “你,你在開玩笑吧?”柳長風的麵部肌肉一陣扭曲,有些不敢相信。


    冷幕白站起來繞著方拓仔細打量:“這身板,這臉蛋扮成女人還能有幾分姿色,不過你肯定能贏嗎?”“你們待會兒就知道了!”方拓早料到他們會有這種反應,神秘的笑了笑,就轉身走進屋子裏。


    眾人正被他弄的一頭霧水,沒過多久,方拓的房門再次打開,隻見一人輕挪蓮步,緩緩的步出房門,柳長風等人隻能張大眼睛,看著一出塵飄逸的女子緩步走近他們。


    她,不施脂粉、麵白唇紅,秀麗的鼻梁,明媚的雙眼,麵帶微笑,燦若桃花。


    一頭烏黑的秀發像瀑布一樣柔順,輕挽一個髻,顯得不食人間煙火,端莊迷人。


    偏偏眉宇間還有一股英氣,使得她似男也似女,如浮雲,精靈般捉摸不定。


    “你,你是?”餘文傑緊盯著那有些熟悉的眉眼,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那女人笑得更加甜美:“我是江秋水姐姐的表妹,蘭若冰啊!”赫然是方拓的聲音。


    ※※※太平興國三年,停辦30多年的賽花大會在即將入秋的揚州舉辦,官員商賈,文人雅士蜂擁而來,這著名的煙花之地更見熱鬧,簡直用人山人海來形容。


    在大會舉辦的前一天,江秋水遇刺受傷的事情已經傳遍大街小巷,讓那些準備一睹芳容的人傷心了很久。


    各個賭坊上麵的價碼也因此而改變。


    即便是又傳來江秋水表妹蘭若冰代替“上陣”的消息,但大多數人都不再看好流芳閣的贏麵。


    “你真的要這麽參加?”柳長風仍然不敢相信,男人參加賽花大會,他可是第一次聽說。


    “你已經問了好幾遍了,我想用不著再重複一次吧?”方拓有些不耐煩,柳長風精明幹練是眾所周知的,今兒個怎麽這麽多廢話?“可是你的聲音實在不像女人啊!”很顯然,冷幕白也不看好方拓。


    “這個啊!”方拓神秘的一笑:“這樣呢?”“咦?怎麽變了?”在場的幾人麵麵相覷,此時方拓的聲音完全改變了,變得柔細好聽,還略帶磁性。


    “其實,有很多種方法能夠改變聲音!”方拓笑了笑,其實這才是他現在真實的聲音,往常著男裝的時候她是特意改變的,這個絕活可是練了許久。


    “我還需要你們幫忙才能順利的贏得大會!”柳長風等人不再勸解,知道這件事情勢在必行,隻能點頭答應了。


    ※※※古代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敷鉛粉,抹敷脂,塗鵝黃,點口脂,描麵靨,貼花鈿,這一些列繁雜的化妝直讓方拓頭昏腦脹,還好有江秋水的幫忙才能順利進行下去。


    她的頭發隨意的散在背後,係上一條白色的絲帶,顯得無拘無束,自由活潑。


    一身寬大的長袖白袍沒有半點修飾,整體看來,有如詩韻般清純、夢幻般神秘,“阿拓真是神仙般的人物,讓我妒忌哩!”江秋水沒想到方拓這般美麗,眼光有些迷離夾帶著驚羨。


    “是麽?我寧願當個男人!”方拓歎口氣,她不敢正視鏡中的自己,覺得眼前的美麗一點都不真實。


    把柳長風等人叫過來,沒有理會那些癡迷的目光,直接交待了他們要做的事情。


    “接下來,就要看晚上的表現了!”方拓喃喃自語,考慮著晚上要表演的曲目,她其實也沒有自信一定能贏得比賽,但事在人為,為了自己的未來,她不得不去爭取。


    ※※※夜晚的揚州熱鬧非凡,街道四周都由彩燈裝扮,遠遠看去,就像天上的繁星耀眼,令人沉迷。


    尤其是瘦西湖附近,更是人山人海,人們為了目睹各大青樓花魁的表演,早早的就來搶占位置。


    江秋水原本就是被排在最後表演,代替她的蘭若冰自然也是這個順序,在江南三公子的大力吹捧下,她的人氣一路彪升,使得人們對她的出場萬分期待,都想看看這神秘的人物是否如傳言般的美麗。


    滿月樓的月楣兒微笑著結束了她的表演,她對今晚的表現非常滿意,如果沒有江秋水,她相信自己必然贏得頭籌。


    那個什麽蘭若冰看你怎麽贏我!月楣兒想到這裏,心中卻泛起一股酸氣,一直以為,除了江秋水也隻有自己能夠得到惜花公子的垂憐。


    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小丫頭,把他的注意力從她的身邊引開。


    這幾日更是天天往流芳閣那裏跑。


    更對蘭若冰讚賞有嘉,她怎麽能夠不恨?她到是不擔心蘭若冰會超過自己,畢竟自己出入紅塵五六年,有一大批的追求者和很高的人氣,這不是剛剛出道的小丫頭能夠做到的,即便對方有江南三公子那樣分量的人物撐腰,她也完全有自信替滿月樓贏得第一的榮譽壓過流芳閣。


    月楣兒表演完就輪到流芳閣的蘭若冰上場了,但人們卻沒有發現她的身影,難道棄權了?很多人不禁猜想道。


    這時候流芳閣的白老板在主持人的耳邊說了幾句,那主持之人點點頭,站起身來,宣布:“流芳閣蘭若冰小姐表演開始!”人群大嘩,人影都沒看見怎麽表演阿?仔細看去,那充當表演台的畫舫已經被人掛滿白紗,在微風下起伏動蕩,上麵確實空無人影。


    難道這說話的人瘋了不成?“你們快看!”一個人指表演台對麵的一座小樓驚呼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隻見那二層的小木樓上,站立著一個渾身皆白的身影,她寬大的袖子和裙角隨風飄揚,仿若天外之人,隨時會飛離塵世,衝到天上的星河中去。


    她就是方拓無疑,親自設計了這樣的出場方式就是為了增強人們的印象,早在下午,這裏的半空中就被扯上了兩條繩子,四周按九宮八卦的方位排列著巨大的火炬。


    方拓深吸口氣,輕喝一聲,騰空而起。


    在人們的驚呼中,踩著那些繩子向表演台掠去。


    而在人們眼中,她就像飛天的仙女,腳踩空氣,漫步於夜色中。


    每走過一個象是火炬的柱子旁,那柱子的頂端就會冒起熊熊火焰,映著她那精致的麵孔,讓人覺得,出塵,美麗,聖潔而又神秘!四周的時間仿佛靜止不動了,連呼吸的聲音都消失了。


    無疑的,這樣獨特的出場方式確實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似乎過了很久,那飄飛的身影終於來到表演台的上麵。


    方拓的腳踏上地麵,做了一個旋身的動作,緩衝了臨空而下的勁力。


    坐在了早已準備好的椅子上。


    微笑著等待人們在震驚中回神。


    那邊柳長風等人看她登上畫舫,才出了一口氣,他們遵照方拓的指示在她出場的時候以暗器點燃火炬,如今順利的完成任務,以後就要看方拓自己的了!瘦西湖的湖畔響起了震天的掌聲,人們陶醉在方拓那從未見過的,神秘的出場方式。


    那些評審的官員商賈更是拍得賣力。


    第一步計劃非常的成功,方拓找到一點自信,笑得更是甜美,霎時又有無數人在那夢幻般的笑容中迷失了自己。


    兩個負責彈奏的女子款款走上畫舫,分立方拓兩旁,琵琶聲起,四周又安靜下來,人們都要看看這倍受武林三公子推崇的蘭若冰小姐能拿出什麽絕活代替江秋水贏得大會。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隻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歎天黑得太早。


    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隻願開心到老。”


    方拓嘴唇輕啟,以人們前所未見的音律唱起了這首歌,唱到這裏,旋律更見活潑。


    “風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飄搖。


    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驕傲,歌在唱舞在跳,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


    一曲完畢,看著沉醉的人群,暗想自己這把賭對了。


    記得過去自己五音不全,如今到得古帶來,竟生得如此好嗓子,不知道算不算幸運的事情。


    大會規定每個人要表演兩個節目,所以她微微調整一下,又接著唱起來:“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變換,到頭來輸贏又何妨。


    日與夜互消長富與貴難久長,今早的容顏老於昨晚。


    眉間放一字寬看一段人世風光,誰不是把悲喜在嚐。


    海連天走不完恩怨難計算。


    昨日非今日該忘。


    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鳥飛去了,縱然是千古風流浪裏搖,風瀟瀟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愛恨的百般滋味隨風飄。”


    這兩首歌可是他攪盡腦汁想起來的,記憶中適合古代,又是女人唱的實在不多,還好他記憶力超凡,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麽應付才好。


    第一首輕快活潑,放浪不拘,第二首優美嫻靜,暗帶憂傷。


    這兩首歌一出,她想不贏也難!“他要是女子,她要是女子,我一定……”一向處事不驚的柳長風呆呆的望著台上潔白的身影,有些語無倫次.“他要是女子,我第一個不放過!”冷幕白的聲音帶著苦澀,顯得嘶啞。


    握緊的拳頭說明他此刻心情複雜。


    餘文傑眼睛緊緊盯著畫舫:“說不定他真的是女人,哪有男人學女人學得這麽像?”“我到是希望他是女人!”柳長風喃喃自語:“可惜,他是男人!還記得昨天他寫的那首詞嗎?一派大家風範。”


    “還有那字!”冷幕白歎口氣:“勢如龍蛇,精練潑辣,意境深遠!分明是男人的手筆,試問天下那個女子有那種胸襟和氣魄?”“可惜,可惜!”幾人一片歎氣聲,到是旁邊的顧文宇顧自不解,師兄明明是女的阿?怎麽著幾個大人這麽明顯的事情都看不出來?不過他是不會說透的。


    反而有點得意:“嘿嘿!師兄是我自己的,你們誰也別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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