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


    陳牧表情驚愕,猛地回頭望去。


    果然屋內空落落的,極為安靜,散亂的桌椅,蒙著灰塵的床榻,一切都和之前沒什麽兩樣。


    連雲芷月的半個身影都沒有。


    人呢?


    陳牧眨了眨眼,難道是藏起來了?就算要躲,可這麽小的屋子,能躲到哪兒去。


    他進入屋子找了一圈,依舊沒有,似乎剛才隻是一場夢、


    該不會是——


    陳牧神情呆滯,一滴滴冷汗從額頭沁出,腦海中浮現出剛才與雲芷月談話說笑的情形。


    明明……感覺就是她啊。


    一瞬間,陳牧感覺自己的腦袋裏像是炸開了一蓬鋼針,難以思考任何事物。


    針刺般的巨疼仿佛要剝奪他的意識,剝奪他的生命。


    “大人,您沒事吧。”


    王發發用奇怪的目光看著麵色發白的陳牧。


    陳牧回過神來,一股涼氣從從腳底涼到腦門,望著空曠的房間,激靈靈一顫。


    “走!”


    陳牧當先邁出腳步,朝著院內走去。


    帶著腐朽氣息的庭院內雜草修竹,隨風婆娑,明明是晴朗天空,卻好似身處雪地一般。


    林夢媛殉情跳河……林家滿門抄斬……鬧鬼……


    無數信息交織亂竄。


    陳牧腦袋愈發昏沉,呼吸逐漸粗重。


    他現在隻想離開這個院子,如果再待下去,感覺精神要崩潰。


    破舊宅院的大門裂著一道手掌寬的縫。


    刺亮的光線穿過縫隙,其外一片白芒,能聽到外麵車水馬龍及小販的吆喝聲,卻感覺離得很遠。


    陳牧腳步越來越重……


    每次抬腳都仿佛陷入泥潭一般,須費很大氣力才能掙脫出來,一步步走去。


    就好像有人在拉扯他,不讓他走出去。


    必須走出那扇門!


    此時的陳牧隻有這一個念頭。


    終於,當他站在門前時,那股壓迫感減輕了很多,仿佛身上戴著的枷鎖也不再沉重。


    陳牧抓住門環,慢慢用力。


    等等!


    他忽然定住了身子。


    “我為什麽要出去?”


    “我為什麽有這麽強烈的念頭要出去?”


    “這扇門……什麽時候打開的?”


    “……”


    陳牧目光死死盯著門縫,明明有手掌寬的縫隙,眼前仍然是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外麵的景象。


    “大人,您沒事吧。”


    跟在身後的王發發一臉擔憂的看著他。


    陳牧沒有說話。


    他的念頭開始抗拒。


    他的手卻仿佛不受控製的抓緊拉環,一點一點的用力,腦海中始終有個聲音在盤旋:


    “離開這個地方!”


    “離開這個地方!”


    “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哢!


    門環重重的扣在門板上。


    陳牧憑借強大的意誌力停下了拉動門環的動作,額頭汗珠如雨水般落下,手臂顫抖的厲害。


    老子偏不出去!


    媽的!


    這門分明是地獄門!


    “大人,您是要出去嗎?卑職幫您。”


    王發發見狀,上前抓住門環,無意間手掌壓住陳牧的小拇指和無名指,開始拉動。


    唰!


    左手早已經握住鯊齒刀柄的陳牧,在對方手臂探來的那一刻,狠狠砍下!


    鮮血噴濺而出。


    王發發喉嚨裏迸出了慘叫聲,一隻斷臂飛起,踉蹌往後退去。


    無意間,露出了腳底的繡鞋。


    那是一雙紅色繡鞋,鮮豔的像血一樣。


    “哈哈……”


    陳牧笑了起來,握緊手中大刀,用輕蔑狠厲的眼神盯著麵前的王發發——


    不,應該是偽裝成王發發的鬼新娘!


    “差點上了你個賤人的當!”


    陳牧獰笑。


    王發發目光怨毒的盯著他。


    他的身體開始裂開,身上的衣服、皮膚、血肉仿佛是幹裂的泥塊……一點一點的脫落。


    最終化身成為一個新娘。


    身穿紅色嫁衣,頭頂紅色頭蓋,妖豔且詭異。


    “你是怎麽發現的。”


    女人聲音很魅,卻透著瘮人的冰寒。


    陳牧淡淡道:“當我清醒的時候,我認識到了一個問題,鬼新娘具有夢魘幻境的能力,可以將人拉扯到屬於她的世界,比如上次的我。


    但是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我必須擁有鬼新娘的索命符,而且還是我主動去拿的。


    這個索命符是什麽?”


    陳牧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一方白布:“是手帕!必須主動拿到你的手帕,你才能將我拖入夢魘幻境!


    所以……


    當我從王發發手裏拿過手帕的那一刻,就已經掉入了你的陷阱,對嗎?”


    鬼新娘沉默不語,等於是默認。


    雲芷月真實存在。


    王發發也真的來找過他,隻不過被鬼新娘利用了而已。


    至於鬼新娘為什麽不將王發發拉拽入夢魘幻境,這就要看鬼新娘自己的意願了。


    她的目標,就是陳牧!


    “我就納悶了,你要為柳香君報仇,可她的情郎並不是我,這你在後來應該知道了,為何現在還來纏我?”


    陳牧冷冷問道。


    鬼新娘一動不動,許久,她寒聲道:“你這輩子……就沒負過別人嗎?”


    “負過,很多,但那都是上輩子了,這輩子暫時還沒有。”


    陳牧聳了聳肩。“但是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不是林夢媛,如果你真的是林夢媛的怨靈,為何不去找你的負心郎算賬?”


    “林夢媛……林夢媛……林夢媛……”


    鬼新娘一遍一遍的念著。


    先是迷茫,隨後是疑惑的,漸漸的她的聲音透著無比的怨恨,恨意如火山一般。


    “她……我……”


    鬼新娘想要說什麽,但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喉嚨,一陣奇怪的聲響後,發出了淒厲的笑聲。


    “最恨薄情郎!”


    她張開五指,尖銳的指甲陡然變長朝著陳牧刺去,暈染著猩紅色的殺氣。


    這是林夢媛臨死前留下的遺言。


    但不能百分之百保證,她就是林夢媛。


    陳牧舉刀,準備迎敵。


    轟!


    一道金色璀璨的陰陽圖案從天而降,如無數冰棱如花一般綻放開來,瞬間滿了整個空間。


    如章魚觸手般的指甲紛紛化為齏粉。


    鬼新娘退後數步,被紅蓋頭掩蓋的眉目似乎能穿透紅布,盯著出現在陳牧麵前的女人。


    “呃,其實你不必來,我能對付她。”


    陳牧說道。


    他不是在逞強,之前在青玉縣被鬼新娘肆意擺布,是因為當時的他以為自己身處於真實世界。


    現在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在心態上自然不慫。


    不然剛才也不會斬掉‘王發發’的手臂。


    “哼。”


    紮著長馬尾的雲芷月回應了一個嘲弄不屑的鼻腔聲。


    這個蠢貨。


    之前就提前過他小心鬼新娘的索命符,沒想到今天又中招了,幸好她來的及時。


    “你打不過我。”鬼新娘淡淡道。


    雲芷月微微一笑:“以前打不過你,但現在……不一定喲。”


    她結出手印,十指鮮花般展開。


    盤旋在上空的金色陰陽圖浮現出來,凝化成一柄金色的小劍,周空凝聚了一種冥冥渺渺的狀態。


    “本命劍……”


    鬼新娘緊握雙拳,語氣帶著幾分諷意,“為了一個男人,還真是舍得啊。”


    蓬——


    紅霧散去,鬼新娘消失不見。


    “被嚇跑了麽……”


    陳牧揮了揮大刀,惋惜道,“可惜啊,我還打算試試殺鬼是什麽感覺。”


    啪!


    腦門上被彈了一個板栗。


    女人目光惱怒:“你不是很聰明嗎?怎麽又中了這女人的招。”


    陳牧攤手:“這能怪我嗎?對方實在太狡詐了,而且我都懷疑她是不是跟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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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怨上我了?”


    雲芷月氣急而笑。


    陳牧望著上空的那柄明顯是土豪才能充錢買的起的法寶,吞咽著唾沫:“芷月,原來你突然跑去陰陽宗,是為了給我拿法器啊,真的謝謝你了。”


    雲芷月無言以對。


    這家夥的厚臉皮比外城牆還厚。


    “這是我的本命劍,給了你,我喝西北風去嗎?”女人白了他一眼,握住對方的手。


    周圍景象開始崩塌分裂……


    隨著刺目白芒閃過,陳牧回到了之前所在的房間內。


    “大人,您沒事吧。”


    看到陳牧醒來,王發發連忙上前問道,眼中布滿了焦急之色。


    他現在還是懵的。


    就給了對方一個布團,結果陳牧瞬間就暈倒在了地上,搞得他以為那布團是不是有毒。


    幸好房間內還有一位陰陽宗的高人。


    “你是真的假的?”


    陳牧問道。


    王發發滿臉迷惑之色:“什麽真的假的。”


    “沒事。”


    陳牧拍了拍腦袋,發現自己坐靠在角落牆壁上,旁邊雲芷月肩並肩靠著,牽著他的手。


    不對啊,上次是親我嘴。


    這次咋牽手了?


    雲芷月睜開眼眸,看到陳牧臉上的困惑之色,便知道對方在想什麽,淡淡道:“我實力又提升了一些,不需要那種笨方法也能進入你的夢魘幻境。”


    “不是,你為何要提升實力?”


    陳牧很不高興。


    聽到這話,雲芷月微張著櫻唇,懵了。


    這家夥有病吧,老娘實力提升了,不但不替我高興,反而還一副很嫌棄的表情。


    這是人說的話嗎?


    一旁王發發望著眼前情形,意識到自己可能無形之間充當了電燈泡的作用,於是很識趣的說道:“大人,我再去外麵查看一番。”


    說完,便離開了屋子,還很貼心的關上門。


    “開個玩笑,恭喜你提升實力了。”


    見女人滿臉陰鬱之態,陳牧打了個哈哈,輕撫著女人的手指,“也希望你能成為陰陽宗最牛逼的大佬。”


    “放開。”女人冷冷盯著他。


    正不停揩油的陳牧聞言,很乖巧的放開女人的玉手,內心暗暗讚歎。


    這手是真好看啊,嫩如鮮剝的茭白筍尖,靈動纖巧。


    摸起來也是滑嫩無比。


    果然,對於一些極品女人而言,哪怕上帝沒有賜予顏值,也會在其他地方給予補償。


    “有病。”


    雲芷月嫌棄的擦了擦手,將陳牧拉起來,“以後記住,不要隨便去碰鬼新娘索命符。”


    “好的,我記下了。”


    陳牧一副聆聽教誨的老實學生。


    不過他還是疑惑道:“按道理來說,鬼新娘已經知道柳香君的負心漢不是我,為何今天又找上門來。”


    “或許,她不是找上門來的呢?而是你碰巧遇到了。”


    雲芷月美眸閃爍。


    陳牧一愣,回想起鬼新娘的話語,喃喃道:“如果是這樣,她極有可能是林夢媛,跑來自己家中懷舊,而我很倒黴的送上門來了。”


    晦氣啊。


    陳牧歎了口氣。


    現在鬼新娘又冒了出來,也不知道與杜鵑這個案子有沒有牽扯。


    “我基本確定這房間有人做過法事。”


    雲芷月盯著床榻,目光灼灼,“如果推斷沒錯,應該是引蠱術!”


    引蠱術?


    陳牧一臉錯愕:“這是什麽?”


    雲芷月伸出纖長白嫩的手指,點在陳牧的小腹處,聲音冷冽:“很簡單,我在你體內種下一隻蠱蟲,你若想把蠱蟲引出去,就需要另一具蠱體。”


    聽完女孩解釋之語,陳牧大腦頓然轟鳴,電光閃過。


    杜鵑就是蠱體!


    這麽看來,她的確是被迫的。


    “什麽蠱?”


    陳牧好奇問道。


    雲芷月奇怪的望著他,嘟囔道:“我又不是神仙,我怎麽知道,反正‘引蠱術’是確定的。”


    陳牧有些失望,轉而笑道:“謝謝你芷月,給我幫了大忙。”


    “你叫我什麽?”


    女人這才反應過來,柳眉豎起。


    陳牧攤手:“芷月啊,我們不是朋友嗎?這麽叫你有問題?難不成繼續叫你雲前輩?”


    “對,叫我雲前輩。”女人唇角翹起。


    “我不喜歡這麽叫,明明你這麽年輕漂亮,美麗大方,溫柔賢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叫你前輩太老了。”


    聽著陳牧稱讚,雲芷月瞠目結舌。


    啪!


    一個比之前更狠的板栗敲了過去。


    陳牧捂著腦袋,齜牙咧嘴:“我說實話還能惱著你?我真不喜歡叫你雲前輩。”


    “反正你不能叫我芷月。”


    “夫人。”


    “滾!”


    雲芷月滿臉通紅,一腳踢了過去,對方早就料到似的提前躲開,踢了個空。


    “好,好,雲前輩。”


    見女人要發惱,陳牧連忙阻止,苦笑道,“開個玩笑而已。”


    雲芷月咬唇瞪他一眼:“我是替你娘子教訓你,整天就知道在外麵撩撥別的女人。”


    “我錯了。”


    陳牧目光誠懇。“雲前輩,以後我再也不會跟你亂開玩笑了,請你原諒。”


    對方這麽正經,反而讓雲芷月愣住了,頗不適應。


    她下意識揪了揪馬尾:“那個……也不是不能開玩笑,我剛才逗你玩呢,我沒生氣。”


    “你真喜歡我叫你夫人啊。”陳牧恢複了本色。


    雲芷月臉色黑了下來。


    不過這次她倒也沒太生氣,扔來一顆珠子:“這是天海辟邪珠,我從陰陽宗給你帶來的,以後你帶在身上,可以抵抗部分怨靈的侵襲。”


    “你剛才怎麽不給我?”陳牧鬱悶道。


    “我怎麽會想到鬼新娘突然出現。”雲芷月俏目一瞪,心裏也有些小鬱悶。


    珠子普通核桃大小,似裹珠液,散發著淡淡光暈。


    一看就不是凡品。


    “很貴吧。”


    感受著珠子的溫涼,陳牧心情有些複雜。


    甚至懷疑,這女人之前突然回陰陽宗,該不會是真的專門為了給他拿法寶。


    “是我從未婚夫那裏要的。”


    女人淡淡道。


    陳牧臉上表情頓然一僵。


    屋內陷入了安靜。


    正要開口時,忽然瞥見女人唇角咬著的一絲捉狹笑容,陳牧頓時無語:“沒必要這麽逗我吧。”


    “不信就算了。”


    一直偷偷觀察陳牧表情的雲芷月收回眸子,忍住笑意,“我來京城是真的有事,先走了,晚一點再來找你。”


    “這麽快就要走?我還——”


    陳牧話還沒說完,女人便消失了身影,隻剩兩扇敞開的屋門微微晃動。


    “未婚夫……到底有沒有在開玩笑?”


    摩挲著珠子,陳牧暗暗猜測。


    ……


    與王發發離開林家宅院後,兩人前往查東慶家。


    現在已經確定杜鵑是被脅迫,與別人發生關係後,萌生死意,跳水欲要自殺。


    但是查東慶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還不知曉。


    必須進行審問!


    走到半途,李堂前忽然帶著兩名捕快出現在街道上,看到陳牧後,他匆忙跑上前來:


    “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陳牧心中咯噔一下:“又怎麽了?”


    “剛剛接到報案,說查東慶自殺了!”


    “艸!”


    陳牧心態炸了。


    一個個特麽的擱這兒鬧著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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