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有些淩亂,隻覺不可思議。


    不過沒多久,也就釋然了。


    未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老神仙不也說了嘛,命運這種東西跌宕起伏,沒有定律,即便是他,也不敢斷言。


    況且就算未來當真如他所說,又能如何?


    自己隻需憑心意而行,但求逍遙自在,無愧於心,眼下又何必庸人自擾。


    “咱們走吧。”


    雖然心中釋懷,但陸沉還是覺得這塵拂觀有些邪門,光天化日冒出來個老神仙,又匪夷所思的突然消失無蹤,此刻待在這裏,他隻覺隱隱背脊發涼,渾身都不自在,當即牽起鳶鳶的手,走下白玉石橋。


    “接下來還想去哪玩兒?”他問向鳶鳶。


    鳶鳶說道:“今天是‘文婆節’,依照以往慣例,晚上全城都會張燈結彩,猜燈謎,對楹聯,為文婆慶生,到時定然熱鬧的緊,咱們就先回家吧,等晚上再出來。”


    陸沉一拍額頭道:“竟是將這茬忘了。”


    文婆節是北齊獨有的節日,傳說文婆是掌管才氣的神仙,每到生辰那日,就會出來巡視四方,如若遇到滿身才氣者,就會送上祝福,幫其實現心中所想。


    雖然這隻是個傳說,但人們還是樂此不疲,在文婆生辰這日,紛紛出行,對聯猜謎,以期受到文婆青睞,實現心中的願望。


    時至今日,文婆節已然發展為北齊排名前三的節日,堪稱舉國狂歡也不為國。


    這段時間忙的不亦樂乎,今日閑下功夫,也滿心想的都是好好陪著鳶鳶,竟是將這等重要節日忘記了,陸沉笑道:“對聯猜謎,你相公我認第二,還沒人敢認第一,你準備好個口袋,到時相公對聯猜謎給你贏的東西,怕你裝不下。”


    鳶鳶粉拳輕輕捶在他的胳膊上,嗔道:“吹牛!”


    這小妮子是越來越放肆了啊。


    不過我喜歡。


    陸沉心情大好,和鳶鳶回到家中,等得日落西山,夜幕來臨,明月如鉤,漫天星鬥璀璨陸離,外麵漸漸喧囂響起,方才出門。


    牽著鳶鳶的手行走在街上,此時大街上已是熙熙攘攘,人來人往,摩肩擦踵,四處張燈結彩,聲音鼎沸,煞是熱鬧。


    各處店麵都貼上了新聯,門口大紅燈籠高掛,借著節日的喜氣,吸引顧客來臨。


    對楹聯、猜燈謎是文婆節標誌性的活動,幾乎隨處可見,走了沒多久,隻見前方圍滿了人,聽聲音應該是在猜燈謎,陸沉當即拉著鳶鳶走了過去。


    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麵,映入眼簾的是高高的木架,上麵掛著數十個大紅燈籠,每五個為一排,從上到下,一共九排,每一個燈籠上都貼著字條,隻不過字條是反著貼的,隻有拿下來看正麵才知燈謎是什麽。


    此時木架上已經有十數個燈籠被摘了下來,顯然上麵的燈謎已經被人猜出來了,攤主望著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笑道:“隻需十文錢,便可猜一次燈謎,猜出來就會得到一件意想不到的獎品。越上麵的燈謎,越是難猜,獎品也越是豐厚。而且,誰若是能猜出最上麵那五個燈籠的其中一個,非但能得到更好的獎品,還能另外得到十兩紋銀!”


    十兩紋銀,著實不是一筆小數目,足夠三口之家一年的花銷了。


    怪不得這攤子能吸引這麽多人,還真是夠下血本啊。


    陸沉笑了笑,剛要開口,隻聽旁邊有人率先大叫道:“我來!”


    那人付了十文錢,旋即指向懸掛最高的那五個燈籠,說道:“隨便摘下一個來。”


    攤主含笑說道:“這位客官好氣魄。”卻是壓根也不擔心會輸出去十兩紋銀,攀梯登高,麻利的用竹竿摘下來一個。


    摘了燈籠,將字條揭下來,燈謎卻是並未浮出水麵,反麵亦是潔白一片,沒有一字寸墨。


    “這啥意思?”那人愣住了。


    攤主笑道:“無謎亦為謎,全靠貴客來猜。我早就說過,上麵這五個燈籠,燈謎俱是奇難,貴客若猜不出,還是挑底下的燈謎吧。”


    那人就是奔著十兩銀子來的,豈能善罷甘休,麵紅耳赤道:“誰說我猜不出來,容我想想。”


    攤主也不著急,耐心等待,滿臉不急不躁的笑意。


    那人想的抓耳撓腮,卻怎麽也猜不出個所以然出來,最後惱羞成怒,憤憤說道:“我看你就是個騙子,這上麵沒有字,讓人如何去猜?恐怕根本就沒有謎底!”


    攤主無奈道:“這是無字謎,自然有謎底,你若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那人不依不饒道:“那你倒是說,謎底是什麽!”


    攤主連忙搖頭道:“這可說不得,你猜不出,未必別人也猜不出,還是莫要在這裏胡攪蠻纏。”


    那人脾氣也暴,眼睛瞪似銅鈴,大怒道:“什麽?你在這裏擺攤騙人,還敢反咬老子一口,看老子不將你這攤子砸了!”說罷一擼袖子,竟不是說說而已,當真要動手。


    攤主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退後幾步。


    陸沉一看,連忙將那人拉住,笑道:“消消火,他沒在騙人,這確實是張無字謎,有謎底。”


    那人轉頭看他一眼,“嘿”的一聲道:“你是幹啥的?有謎底?謎底是啥?你若說不出來,就是這奸商的托,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好心好意的勸架,沒曾想竟引火燒身,還威脅上自己了,陸沉臉色一沉,說道:“若是有謎底,你當如何?”


    那人本來就是無理取鬧,一聽還要如何,支支吾吾的道:“有就有,還能如何。”


    陸沉冷笑道:“你自己心裏都不敢斷定,便要動手砸人家的攤子,就不怕被告到官府,吃幾年牢飯?”


    一聽官府二字,那人更慫了,不敢再發一言。


    陸沉道:“這樣吧,我也不要你如何,若這張無字謎真有謎底,你隻需給這位攤主賠個不是就行了。”


    賠不是總比被告到官府強,那人想也不想的點頭說道:“好!可你若說不出來,就算我不砸了他這攤子,恐怕他今天晚上也幹不下去了!”


    他這話說完,在場許多人竟是跟著點了點頭。


    因為他們也不信,這張白紙,會有謎底。


    陸沉歎了一聲,說道:“腦子是個好東西,可你沒有,這麽簡單的燈謎,竟是猜不出來,還有臉無理取鬧。”


    看向那人的目光滿是鄙夷之意,淡然說道:“無字燈謎,不就是白紙一張?白紙白‘芷’,這也猜不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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