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笑的有多猖狂,下一刻臉就會有多疼,這貌似是反派定律,雖然在陸沉眼裏,就張之修這個蠢貨,頂多也就算是條臭魚爛蝦,反派?還差的遠呢。


    “我怎的就不能對聯了,難道這楹聯會是你虞文侯府家開的不成。”


    陸沉淡然說道,覷向張之修的眼神,飽含蔑視之意,就像是在看一隻在泥土中叫囂雲霄巨龍、卑微而不自知的可憐螻蟻。


    張之修被他這種居高臨下的目光激怒了,冷冷道:“如果我是你,現在根本不會有閑心來參加楹聯會,而是早就離開乾雍遠走高飛了。”


    陸沉奇道:“怎麽說?”


    張之修哈哈笑道:“你怕不是忘了那日在天下第一樓與本公子的賭注,就你這等酒囊飯袋,也敢妄想參加舌儒學宴?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明知是必敗無疑,到時得遵守賭約向本公子磕頭,你還不想著趕緊逃之夭夭,免得將陸家的臉麵都丟盡了,竟還有心思招搖過市,更敢出現在本公子麵前自取其辱,陸沉啊陸沉,你真是蠢貨一個,無可救藥!”


    被蠢貨罵做蠢貨,陸沉別提有多不自在了,不過他也懶得反唇相譏,千言萬語,都不如實際行動打臉打的響亮。


    “說完了嗎?說完了就滾一邊去,別耽誤我對楹聯。”他嫌棄的說道。


    張之修火氣噌的上來了,委實不明白,陸沉被削職奪爵,而今已不過一介賤民,怎的竟似比以前還狂了!


    誰給他的勇氣!


    還有,他也會對楹聯?


    而且還是這等連自己都對不出來的楹聯,簡直可笑!


    張之修怒不可遏,便要語出譏諷,豈料陸沉壓根已經沒有了和他繼續唇槍舌劍的耐心,隻當他是空氣一般,無視走過,徑直到方雪臣麵前,拱手道:“獻醜了。”


    不知怎的,方雪臣見到他似乎有些激動,從他上台起,臉上便抑製不住的流露出驚喜之色,此刻連忙回禮道:“閣下之聯,必是非同凡響,怎會是獻醜。”


    那邊張之修聽得一楞,咋回事?


    這翰林院代詔是吃錯了藥還是咋滴?何以竟對陸沉如此客氣?


    就算認得陸沉身份,難道不知陸沉如今已然不是侯爺了嗎?


    還是翰林院代詔呢,和皇上吟詩作對的飽學之士,真他娘的沒有風骨!


    張之修隻道方雪臣是因陸沉以前的侯爺身份,方才如此謙卑折腰,不由心生鄙夷,腹誹不止。


    陸沉也被方雪臣客氣的近乎於卑恭的態度驚得愣了一楞,怎的聽其話中之意,竟似對自己有些推崇敬仰?


    根據定遠侯的記憶,以往也不認得這位翰林院代詔啊。


    陸沉隻覺雲裏霧裏,也不想庸人自擾,再次向方雪臣一拱手,緊跟著提起筆,將下聯一氣嗬成書寫下來。


    他給出的下聯是“二人成天,一人成大,天大人情,人情大於天”。


    方雪臣待他寫完,迫不及待的拿起看了起來,臉上興奮神色愈發的重,連連點頭道:“果然不愧是閣下啊,今夜的楹聯會有你在場,怕是再無他人的風頭了。”


    見他隻顧著在那讚不絕口,卻是沒有立即將下聯公之於眾,底下眾人皆是好奇不已,他手中拿的下聯究竟有何非凡之處。


    張之修不悅道:“方代詔,陸沉寫的什麽,竟讓您如此失態。”


    方雪臣這才驚醒過來,一時興奮,竟是忘了將下聯公之於眾了,當下將紙張翻麵展開,示與眾人。


    張之修眼睛瞪得溜圓,待看清紙上寫的那一連串歪歪扭扭的字,登時嚇了一跳!


    這這這……


    這是陸沉想出來的?


    絕無可能!


    一定有黑幕!


    作為和定遠侯在風月場上爭風吃醋的老對手,張之修自襯對陸沉委實再了解不過,在他的印象當中,陸沉吃喝嫖賭倒是無一不精,可吟詩作對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曾經那個坐在楹聯會邊上指手畫腳惹人厭煩,隻是礙於其權勢無人敢吭聲的酒囊飯袋,如今竟能將這等極難的楹聯對上,張之修不可思議的同時,隻道是方雪臣和陸沉串聯好的,否則就憑陸沉肚子裏那點可憐的墨水,豈能對出如此完美的下聯來!


    黑幕!


    在底下一片叫好的同時,張之修咬牙切齒道:“沒想到今年的楹聯會竟有如此醜聞,翰林院就不怕被人瞧出來,遮掩不住,令朝廷蒙羞,令陛下蒙羞嗎!”


    他直接便上升到朝廷乃至皇帝的高度,底下頓時嘩然一片。


    方雪臣愣了一楞,不明白他何出此言,皺眉道:“張公子何意?請恕我聽不懂。”


    張之修冷笑道:“將所出楹聯提前泄露,甚至告知下聯,不知此舉是否有失公正!楹聯會是翰林院舉辦,即便是首輔楊大人乃至陛下都頗為看重,如此做,難道不是令朝廷蒙羞、令陛下蒙羞嗎!”


    方雪臣一驚,旋即怒道:“胡說八道!我翰林院怎會作出這等醜事!你無端指控,可有憑證?若是空口無憑,休怪我一紙奏疏,告到首輔大人哪裏,到時即便你是虞文府家的公子,怕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張之修狠狠道:“本公子無憑無據?這陸沉是出了名的酒囊飯袋,吟詩作對向來牽強附會,狗屁不通!而此刻竟能將這幅堪稱難如登天的楹聯對上,難道不是你翰林院泄題,甚至是早就將下聯提前告知於他了嗎?這算不算證據!”


    陸沉還以為張之修突然跟野狗似的要咬人是怎麽回事,原來是因為這個,嘴角忍不住洋溢起一絲笑意,這蠢貨,說他蠢,還真是蠢的可愛,這不是上趕著自取其辱嗎?


    台下的鳶鳶見陸沉被如此汙蔑,氣的貝齒緊咬,鼓起勇氣,叫道:“你怎知不是你以前狗眼看人低,不知我相公才華橫溢!”


    陸沉聞言一愣,呀,寶貝鳶鳶也會罵人了。


    不過罵的好,張之修這蠢貨,說他是狗眼,恐怕對於狗都是一種侮辱。


    張之修一瞥鳶鳶,臉上流露出曖昧的笑容,說道:“你就是陸沉那個妾室吧,他幾斤幾兩,別人不知,你還能不知?莫要再替他遮掩了,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難得你這般如花似玉,不如跟本公子吧,準保讓你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鳶鳶啐道:“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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