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陸沉連忙迎了上去,抱拳道:“劉大人,您是怎麽找到我家裏來的?”


    劉雍哈哈笑道:“一直忘了問你住處,若非尋思到這段時間你的書籍皆由書香齋刊發,興許王掌櫃知道你的住處,便特意去問了一嘴,劉某如今想要找你,還真是有些難。”


    “大人快請進。”陸沉將劉雍往院子裏引。


    劉雍進門張望了一圈,一邊走,一邊撚須笑道:“陸沉,你而今可真是好雅致啊,這住所雖不如侯府富麗堂皇,但勝在清幽僻靜,收拾的幹淨整潔,埋頭研究學問,真是一絕好之處啊。”


    陸沉笑了一笑,這屋裏屋外,都是鳶鳶打理的,確實井井有條,不顯一絲髒亂。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他不喜歡張揚,但他的張揚,都是無意中顯露出來的,名句順口就來。


    劉雍頓時目光一亮,驚喜道:“好啊,好個‘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陸沉,你現在當真如天人一般了,非但詩詞文章仙氣蒸騰,便連心境亦是超然物外,與你相比,劉某簡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凡夫俗子,自慚形穢啊!”


    沒想到隨口甩兩句詞,這位侍郎大人都能麵露驚喜之色,絲毫不吝嗇誇讚之詞,但像這種驚若天人的追捧,陸沉委實耳朵都快磨起繭子來了,也沒有再像先前那般受寵若驚,微笑道:“劉大人謬讚了,快請屋裏坐。”


    進了屋子裏,安排劉雍落座,陸沉旋即招呼鳶鳶,去沏壺茶來。


    見劉雍身著團簇錦繡,鳶鳶便知他身份不低,沒想到如今家中還能來如此貴客,不敢怠慢,趕忙便去忙活了。


    等得鳶鳶拐進廚房,劉雍問向陸沉道:“聽說當日你吐血昏迷,侯府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唯有一個小妾對你不離不棄,背著你離開了侯府,就是她吧?”


    “不錯,說來不怕大人笑話,在下那三房娘子,老大回了國公府,老二回了宴陽,至於老三麽……娼妓出身,一心想攀龍附鳳,也不指望她能如何忠貞,不提也罷。”陸沉歎道:“唯有妾室鳶鳶,即便在下現在業已孑然一身,依舊對在下不離不棄,願同在下一起吃苦受累。”


    劉雍讚許道:“真是世間無雙的好女子啊,陸沉,你可莫要辜負她是。”


    陸沉點頭,不用別人說,他也會做的。


    像鳶鳶這樣的好姑娘,他愛惜還來不及呢,又怎會辜負?


    即便是辜負世間所有之人,他也絕不會辜負鳶鳶一個。


    劉雍沉默許久,突然納悶道:“還請恕劉某好奇心重,多嘴一問,這段時間,國公府難道就沒派人找過你嗎?”


    “沒有。”陸沉回答道,明白劉雍問這話的意思。


    當初是因為長輩的婚約,葉芷柔才嫁入定遠侯府,可而今侯府被抄了,自己已是一無所有的草民,指望葉芷柔還能和自己這個普通人一起過日子,不管是因為互相並沒有絲毫感情可言也好,還是別的原因也罷,都根本是絕無可能之事。


    唯一的結果,就是一紙和離書,從此再無幹係。


    按理說蘇芷柔雖然回了娘家,可畢竟和自己還有著結發夫妻的名分,如果國公府當真打有這個念頭,早就該派人過來找自己,要自己寫一份和離書,可直到現在,卻連個影子都沒有,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令人捉摸不透。


    劉雍眉頭一皺,顯然也不明白國公府直到現在也不露麵,究竟存的什麽心思。


    是將女兒送過來,依舊和陸沉舉案齊眉,還是覺得現如今的陸沉,已經配不上他們的寶貝嫡女,怎麽也得給個話啊,就這麽撂著是幾個意思。


    如果說是不知道陸沉未死,故而才始終沒有露麵,這個理由恐怕並無可能。


    現如今陸沉可謂是名聲大噪,全京都的人,哪個不知,廢侯陸沉,竟是改天換地,化身詩仙文聖,國公府又不是消息閉塞,又豈能不知?


    “葉國公到底是怎麽想的。”劉雍納悶道。


    如果不是今日劉雍突然提起,這些事陸沉壓根連想都懶得想,笑道:“想來國公爺自有其計較,興許就這麽不聲不響的,等他們也忘了,我也忘了,豈不是美事一樁。”


    “在下現在隻想和鳶鳶過悠閑自在的小日子,就已然心滿意足了,他們不來打擾我,也是好事,免得到時將窗戶紙捅破,在下麵上無光,國公爺的顏麵恐怕也好看不了哪去。”


    這層窗戶紙,就是一紙和離書。


    劉雍豈能聽不出來。


    即便國公府當真抱有和離的心思,可現在的時機委實不對。


    和離在陸沉還為侯爺時提出,沒有人會說什麽,可現在陸沉被削職奪爵,若是提出和離,難保不會被人指指點點,說葉家勢利眼,見陸家落敗,扭頭便讓女兒和其和離。


    恐怕國公府之所以直到現在都沒有露麵,就是因為顧慮眾口鑠金,而進退兩難,和離不是,不和離也不是。


    這畢竟是陸沉的家事,劉雍雖然上心,卻也不好過分幹預,笑道:“由得他去,正如你所說,你現在雖身居陋室,但有那麽好的妾室陪伴,已是心滿意足,不必再作他想。”


    陸沉正色道:“在下現如今,隻有鳶鳶一位夫人,大人往後切莫再稱她為妾了。”


    劉雍一楞,旋即道:“不知者不罪,是劉某錯話了。你能如此想,真是不枉鳶鳶姑娘對你一片情意。”


    這時鳶鳶將茶端了上來,聽到陸沉嚴肅的話語,眼淚差點沒流下來,強忍著內心的歡喜和感動,將茶盤輕輕放在桌子上,對劉雍施禮道:“貴人請喝茶。”


    劉雍忙道:“有勞鳶鳶姑娘了。”


    小妮子又施了一禮,才退了出去。


    給劉雍杯子裏酙滿茶水,陸沉忽然想起來問道:“大人來找我,可是有事?”


    劉雍說道:“明日便是舌儒學宴召開之日了,劉某怕你忘了,特來知會你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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