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李驚蟄徹底沒脾氣了。


    大帥的兒子。


    好家夥,當時竟然還想揍他個鼻青臉腫,若是一拳揮上去,怕是沒命回來了。


    小李子心有餘悸,一股寒意直衝天靈蓋,不由頭皮發麻。


    吳老海看看陸沉,沉吟片刻,小心翼翼的問道:“陸參軍,您和小公爺有過節?”


    陸沉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不欲隱瞞,點了點頭。


    吳老海悚然一驚。


    真的有過節!


    小公爺是誰?


    那可是大帥的兒子,未來的國公!


    和他有過節,不啻於和天王老子結下梁子,能有好下場?


    “那陸參軍您……可得多保重。”


    吳老海擔憂道。


    陸沉寒聲道:“該保重的是他,敢燒我的東西,這臭小子怕是活膩歪了。”


    他是真生氣了。


    三個包袱中,除了那張一百兩的銀票,裏麵裝的雖然都不過是普通衣物,還有些瓶瓶罐罐,不值什麽錢,可畢竟是鳶鳶辛苦整理出來的,結果被一把火燒成灰燼,他豈能不怒?


    聽他竟然說該保重的人應是小公爺,吳老海驚愕不已。


    何故敢口出狂言?


    這位陸參軍究竟是何來曆,連小公爺都不放在眼裏!


    李驚蟄年輕氣盛,雖然畏懼葉朢昇是大帥之子的身份,可被葉朢昇指著鼻子的恥辱卻是銘記於心,眼下聽陸沉聲音寒冷,頓時血液沸騰,畏懼之意一掃而光,大聲道:“就是!就算他是大帥的兒子,憑什麽就能隨便燒人的東西!非得討個說法不可!俺就不信,諾大軍營,他就能一手遮天,還沒地兒說理去了!”


    小李子又開始大呼小叫起來,吳老海急的直跺腳道:“小點聲啊小祖宗,若是讓那位小公爺聽見,別說是你,我和趙大個也得被你牽連。”


    李驚蟄氣哼哼道:“聽到如何?他還敢殺了俺不成!就算是真的將刀架在俺的脖子上,俺要是皺皺眉頭,就不是好漢!”


    “殺你倒是不至於,可他畢竟是大帥的兒子,隨口說句話,怕是就能將你趕回青州去,讓你再也端不上這碗軍糧。”吳老海又趴著門縫向外張望一番,確定沒人偷聽,旋即回過頭低聲道:“你小子毛沒長全,狗屁不懂,軍營裏是講理的地兒?就算是在青州,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爺們,又何嚐會聽你講道理?你小子全須全尾的回來,算你祖宗積德,就燒高香去吧,你還想怎地?”


    李驚蟄氣道:“難道就這麽忍氣吞聲!”


    瞧他義憤填膺,陸沉哼笑道:“放心吧,這小子猖狂不了幾天,看我怎麽想法子收拾他。”


    本來想的挺好,和葉朢昇暫時罷兵言和,井水不犯河水,豈料葉朢昇竟不識抬舉,蹬鼻子上臉,站在自己的頭上拉屎撒尿,陸沉豈能忍下這口惡氣?


    吳老海實在是不知陸沉到底有何倚仗,竟敢揚言要收拾小公爺,苦笑道:“陸參軍,我知道你東西被燒,心裏氣憤的緊,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陸沉擺手道:“不必再勸,若是不給我這個小舅子一點顏色看看,他怕是還得蹬鼻子上臉。”


    啥?


    小舅子!


    姐夫!


    還以為是何方神聖,竟連葉小公爺都不放在眼中,原來是他姐夫!


    如此說來,這位陸參軍,豈不是大帥的女婿?


    這來頭當真是通到天了!


    吳老海頓時一驚。


    李驚蟄也驚呆了。


    怔怔半晌後,猛然露出一絲狂喜之色,道:“陸大哥,那您就不必怕他了,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陸沉道:“這件事暫時先擱下,這小子如此囂張,早晚會有把柄落在我手裏,到時我非得滅滅他的氣焰不可。”


    姐夫要收拾內弟,吳老海能說啥?臉上勉強擠出一絲幹笑,同時心中惴惴,往後和這位大帥的女婿在一塊,可得謹言慎行小心翼翼才是,卻是不能再想說啥就說啥了。


    李驚蟄率直莽撞,哪有吳老海這些顧慮,躍躍欲試道:“到時候陸大哥一定要叫上俺,除了俺爹,俺這輩子沒被人指過鼻子。”


    陸沉點頭,道:“先不說這件事了,來日方長。”


    李驚蟄性情率直,活潑跳脫,得知陸沉的身份,忙是將陸沉拉到麻袋處坐下,緊跟著為陸沉按肩膀獻起殷勤來。


    “陸大哥,您既然是大帥的女婿,怎的來了火頭營?”


    別看這小李子骨瘦如柴,可別說,手上還挺有勁,陸沉笑著拍了拍他的手,道:“好了。”


    李驚蟄隨即跳到一旁坐下,等著陸沉的下文。


    可令他失望的是,陸沉卻是沒了下文。


    因為陸沉也不清楚,自己那位國公老丈人,究竟是何用意。


    吳老海見狀道:“明日大軍便要開拔出征了,光是趕路,怕是就能要去半條命,都早早休息吧,養好精力。”


    李驚蟄意猶未盡,垂頭喪氣。


    吳老海隨即不知道從哪裏尋摸到兩張麻袋皮,鋪在地麵上,對陸沉道:“咱們這兒沒有被褥,陸參軍您就將就一晚上吧。”


    陸沉也不是嬌貴身子,睡在地上自然不會覺得有何難以忍受,當即說道:“多謝。”


    吳老海自顧回到一直坐著的那個麻袋上,倚著糧草物資打起了盹。


    李驚蟄也是睡在地上,道是年輕,沒多久的功夫,便響起了微微的鼾聲。


    陸沉雖然不介意睡在地上,可終究是有些不太適應,翻來覆去也沒睡著,無意間看見趙玄黃,竟是沒有躺下入睡,而是盤膝而坐,雙手擱在膝蓋上,闔著雙目,其一呼一吸,如若豎耳仔細去聽,竟似潮汐跌宕,洶湧澎湃,又似巍然山嶽,厚重難當!


    難道是在修煉什麽厲害的內家功夫?


    陸沉不禁好奇。


    他早就覺得這趙玄黃絕對不簡單,此刻見其盤膝入定,愈發堅持心中所想。


    普通人可不會盤膝入睡。


    陸沉沒來由的有些興奮,難不成這大個子竟是位武林高手?


    那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做夢都想身懷武功,隻是奈何名師難覓。


    而這小小的火頭營,似乎竟藏著這麽一位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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