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寰說道:“一部分主張嚴查東境戰線,是否有些地方疏於防衛,或是存在著一條連我們都不知道的缺口。突厥人之所以能神出鬼沒,或許就是因為找到了這麽一條不為人所知的缺口,這才能越過邊線,對我齊軍進行伏擊,還有劫掠糧草。隻要找到這條捷徑,將之阻絕,就能迫使突厥與我們正麵決戰,這樣我們就不會處處被動,得以掌握先機。”


    不為人所知的缺口……


    陸沉微微點頭。


    這種可能性很大啊。


    突厥人又不是天兵天將,憑什麽能在齊境來去自如?


    東境防線打的如火如荼,但凡有齊軍駐守之地,必定是風聲鶴唳,嚴防死守,唯恐被突厥人趁虛而入。


    故而疏於防範,才致使突厥人越入後方,這種可能性也就占據三成。


    唯一比較合理的解釋,就是突厥人找到了一條連齊人都不知道的路,能夠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無聲無息的突入東境後方!


    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可真是難辦了。


    隻要一日找不到那個缺口,突厥人就能肆無忌憚的突入後方,對齊軍造成打擊。


    更重要的是,久而久之,麵對神出鬼沒的突厥人,齊軍勢必會疲於應對,乃至膽戰心驚,軍心大亂!


    軍心一亂,哪怕兵力對突厥部落,呈壓倒性的優勢,到時怕也是無力回天了。


    所以必須要找到那個缺口,將其阻斷!


    隻是……


    想要找到,談何容易?


    東境守軍既然沒有防範,說明壓根就不知道有這麽一個缺口存在。


    這個缺口必然是無比隱秘!


    “東境防線,小婿雖未見過,卻也知必然漫無邊際,即便是將三十萬大軍手牽手向前推進,怕也無法能不留遺處。”


    “況且現如今戰事膠著,分派兵力去嚴查防線是否有缺口,無異於是給突厥人喘息之機。”


    “依小婿之見,即便頂著再被突厥人突襲後方的壓力,也決計不能做如此耗費兵力之事,兵力應該全部都放在主戰場,以雷霆之勢,先將失地收回,然後再嚴查防線。”


    陸沉給出自己的想法。


    葉寰頷首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假若派出一些兵力,去查防線可能產生的缺口,無異於是大海撈針。”


    陸沉道:“如果真的有這條路存在,一定隱秘之極,否則斷然不會連我齊人都不知道,想要在短時間找到,倘若沒有奇跡出現的話,根本就是異想天開。”


    葉寰說道:“所以還有一部分人主張,誘敵深入,以逸待勞,裝作不知情,故意露出破綻,誘使突厥來襲,到時佯裝敗退,丟城而逃。突厥人得手之後,定會不敢在後方位置據城而守,一定會原路返回,我佯裝敗退的齊軍,再暗中跟蹤,伺機殲滅。如若真有連我們都不知道的防線缺口,到時也便真相大白了,隻需派些兵力防守,從此便可高枕無憂。”


    “這倒是個好主意。”陸沉沉吟道:“隻是如何誘使,其間尺寸,委實得仔細把握,不能讓突厥人瞧出端倪來,否則功虧一簣,再故技重施,可就行不通了。突厥人有了警惕,再想弄清他們究竟是如何突進我邊境後方的,可就難如登天了。”


    葉寰道:“老夫叫你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既然連你也覺得這個方法是為上策,那麽老夫明日便召眾將商議部署。”


    沒想到嶽父大人還挺看重自己,陸沉受寵若驚,自然無法再吝嗇己見,說道:“以逸待勞,誘敵深入,非得做的天衣無縫不可,依小婿之見,這件事非得嶽父到了東境,親自實施不可,倘若現在部署東境守軍去做,難保不會出差池,一旦被突厥人瞧出端倪,則功虧一簣。為了保證萬無一失,嶽父,切不可急迫行事,以防有失啊。”


    葉寰聞言默然,陷入沉思。


    陸沉接著道:“嶽父隻需命令東境前線、後方加強防守即可,縱使突厥人再度突襲進犯,造成些損失傷亡,也終究是一時的。還有半月就能到達東境,到時嶽父您親自接管全局,籌謀部署,那才是真正的萬無一失。”


    “雖然現在便著急部署,命東境守軍去實施這件事,查清突厥人能夠在我東境來去自如的原因,也不是不行,但終究是風險要相對大一些。”


    “這件事乃重中之重,極有可能左右這場戰爭的勝負,切不可急迫而為之啊!”


    葉寰默然許久,歎道:“突厥人如何突入我東境後方,這件事一日不弄清楚,我大齊將士便一日不無被襲死傷之患……”


    “可若是打草驚蛇,一時之患,未嚐不會成為永世之瘡!”


    陸沉加重語氣。


    葉寰道:“道理我都明白……”


    說著不無自嘲意味的苦笑一聲,道:“老夫畢竟是老了啊,若是再早上十年,定然不會這般猶猶豫豫。”


    陸沉當然知道葉寰是在顧慮些什麽。


    他在乎的,是東境那些守城將士的安危。


    直想早日將這件事搞清楚,那些將士也能少些死傷。


    可是正如他所說,他老了,變得優柔寡斷了。


    “老夫領兵數十載,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家破人亡,就連這顆一向自詡冰冷的心,也慢慢的變軟了。”葉寰蒼涼說道:“為將者,心軟乃是大忌!看來這次過後,老夫也該卸甲歸田了。”


    陸沉和聲道:“嶽父您這是說的什麽話,什麽時候愛兵如子,竟也成大忌了?您老當益壯,乃是我大齊的中流砥柱,若是卸甲歸田,泱泱齊軍,不啻於失了主心骨……”


    本來是實話實說,但見葉寰滿頭銀發,麵龐滿是滄桑的痕跡,陸沉不由聲音越來越小,改口道:“不過,嶽父您是該休息休息了,您為大齊操勞了半輩子,到了這個年歲,理應在家享受天倫之樂,而不是繼續披甲執銳,在戰場上廝殺。”


    “天倫之樂?嗬。”葉寰若有其意的望了陸沉一眼,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道:“一直沒問過你,芷柔回你那裏之後,你二人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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