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一震。


    這女人曾經既身為聖火教聖母,必定也曾行過唆使鼓動信徒造反之事,如今又相助突厥,言語間似和大齊不共戴天,難道竟是對大齊有何仇恨不成?


    陸沉不解道:“難道你並非齊人?”


    花青虞冷笑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陸沉攤手道:“好奇而已,不管你究竟打算將我怎樣,難道還不允許我在生死未卜之前,滿足一點好奇心麽。”


    花青虞默然了片刻,哼道:“這一點,我沒騙你,我是齊人。”


    陸沉更納悶了,詫異道:“既是齊人,為何看你這模樣,竟似對大齊恨之入骨?”


    花青虞麵容登時呈現怒色,沒有說話,冷冰冰的看著陸沉,隱隱有殺機浮現。


    陸沉淡然自若,與她悍然對視。


    許久後,花青虞忽然噗嗤一笑,再度收斂原本的自己,用來偽裝的麵具將絕美的容顏遮掩,她問道:“誰說我對大齊恨之入骨?”


    陸沉道:“若非對大齊有何血海深仇,你一介女子,何至於和妖言惑眾裝神弄鬼之徒創教造反,又何必來這寒荒之地,費盡心機鼓動突厥同大齊開戰,並為之出謀劃策?”


    隨著他說話的功夫,花青虞好不容易勉強流露出來的笑意又一點點的在臉上消失,直到徹底被冰冷所取代。


    “有趣而已。”


    “真的隻是因為有趣?”


    麵對花青虞的回答,陸沉壓根不信。


    花青虞強顏歡笑道:“你不覺得很有趣嗎?戰爭素來是你們男子的遊戲,而女人卻隻能淪為棋子,在其中扮演著悲慘的角色,可我卻偏偏不喜歡當棋子,我要做執棋者,非但是突厥,大齊,我要讓芸芸眾生,浩浩天下,皆在我的股掌之間!”


    陸沉還是不信,這番說辭雖然看似合情合理,但直覺告訴陸沉,花青虞定是和大齊有著什麽未知的仇怨!否則焉能蚊子隻盯著一個咬,放著列國不去,唯獨禍害大齊?


    “古來多有人自詡執棋者,卻不知自己終究還是被執之棋。棋分黑白,人也亦然。邪不勝正,你心術狠毒,難道就不怕落得個滿盤皆輸的下場?”


    陸沉淡淡問道。


    花青虞哈哈大笑道:“你說邪不壓正,莫非就未曾聽說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渾濁世間,善良的人隻能備受屈辱,直至死無葬身之地,唯有如我般心狠手辣,才能活的恣意逍遙。”


    陸沉一凜,這得心靈多扭曲的人,才能說出這等話啊。


    怪不得這女人如此心狠手辣,原來對世間竟已憎惡到這等地步。


    陸沉自襯有必要替她重塑三觀,唯有三觀正了,才能消弭心中戾氣,屆時方才有放了自己的可能。


    “你可知你的恣意逍遙,是建立在無數蒼生黎民的痛苦之上!當年你裝神弄鬼,鼓動百萬愚民造反,使得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你的心裏難道就無一絲愧疚?如今更是挑撥突厥與大齊開戰,致使東境生靈塗炭,哀鴻遍野……這是在作孽!”


    陸沉越說越是憤慨,最後幾乎是怒喝出聲。


    花青虞變色道:“還輪不著你來對我說教!”


    陸沉冷冷道:“我並未在對你說教,隻是想奉勸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相信人有來生麽?我相信。如果你隻是想恣意逍遙的過完這一輩子,不管來生當豬做狗,那麽你盡管我行我素,可若是你想下輩子投個好胎,我勸你還是嚐試著做一個好人。”


    花青虞臉色愈發的難看了,似乎陸沉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宛如鋒利的刀子,狠狠紮在她的身上!


    強忍著立刻便將陸沉殺了的衝動,她沉聲道:“看來我對你還是太仁慈了,竟還能讓你有如此閑心喋喋不休。”


    陸沉淡淡道:“想殺我了?”


    花青虞冷笑道:“殺你豈不是便宜了你,我會讓你嚐嚐比死更可怕的滋味。”


    陸沉也笑了,是無畏的笑。


    “你還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老子也看開了,你這女人心如蛇蠍,手段狠辣,縱使我再虛以委蛇,怕也難有逃脫之機,與其畏畏縮縮,不如流露本色……”陸沉說著話音戛然而止,目視花青虞良久,才哼道:“世人皆畏懼生死,陸某亦然。但死有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陸某自襯無有泰山之重,卻也不甘自賤於鴻毛之流。眼下若被你一介弱女子,以生死相要挾,陸沉豈非愧活一世,還不如羞死算了。”


    花青虞冷然道:“熱血上湧,哪怕是膽小鬼,怕也有咬牙赴死的勇氣。無懼生死的男人,我見得多了,可有時死亡反倒是一種解脫,因為有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我就喜歡對付你這等看上去不怕死的硬骨頭,因為我享受你扛不住折磨跪在我麵前痛哭流涕大聲求饒的可憐模樣。”


    陸沉哈哈笑道:“你就這般篤定,能夠讓陸某跪地求饒?”


    花青虞也笑了,說道:“不試一試,怎麽能知道呢。”


    陸沉便要口出譏諷,卻是突然雙眼一黑,立時暈倒過去。


    ……


    這一暈,天昏地暗,仿佛過了許久,又似隻在刹那之間。


    當陸沉悠悠醒轉,卻發現置身於黑暗中,似乎空間極為狹小,空氣稀薄的緊,乃至於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艱難站起身,卻不甚撞在牆壁上,疼得齜牙咧嘴的同時,內心不由一沉。


    這是何地?


    那狠毒女人呢?


    正疑惑的同時,隻聽鐵門敞開的聲音,隨即刺眼的光線猛然照射進來。


    陸沉被刺的眯了眯眼,待平複過後,借著光線才駭然發現,自己眼下,竟是深陷囹圄!


    這是一個隻能容一人平躺的狹窄空間,四周空無一物,隻要光禿禿的牆壁。正前方有扇門,嚴絲合縫的緊緊關閉著,光線正是透過上麵一個隻有巴掌大的小洞照射進來的。


    陸沉當即便要推開門逃出去,可外麵明顯銬著鐵鎖,饒是他運用內力,將外麵的鐵鏈震得“桄榔榔”直響,卻也是破之不開。


    就在這時,外麵忽然有人道:“小變態,別費勁了,這鎖鏈是我找工匠特意打造的,就算是你累的力竭而死,也休想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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