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虞笑吟吟道:“奴家現在唯一的興趣,就是你。”


    陸沉冷笑道:“那陸某可真是受寵若驚了,難為花姑娘這般不食人間煙火宛如天仙般的美人兒,竟甘願紆尊降貴,在這邊塞土城靜守陸某。”


    花青虞將裝有吃食的籃子放在地上,故意一歎道:“誰讓奴家愛你愛的如癡如狂呢,若棄你離去,著實於心不忍,非得常常見到你不可,否則必定是茶飯不思,夜不能寐。”


    陸沉嘴角一瞥,懶得聽花青虞鬼話連篇,兀自打坐練功。


    花青虞默然稍許,看著他忽然一笑,問道:“你被關在此,算上我帶你出荒原的時間,已然有一個多月,難道你就不好奇外麵發生了什麽?”


    陸沉眉頭一皺。


    花青虞算是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還真是有些好奇。


    龐通以及隊伍是否安然無恙離開荒原?


    突厥可汗又是否成功被帶到葉寰麵前?


    東境戰事如何了?


    突厥人是否大敗虧輸?


    大齊又是否大獲全勝?


    如果突厥敗了,大齊接下來是直搗黃龍,還是迫突厥談判,借機推行同化之策?


    若是迫突厥談判,又是誰主導推行同化之策?


    陸沉心中有無數個疑問,可又自知若是表現出好奇心,恐怕從花青虞口中聽不到半句實話,隻冷冷一笑,壓根不搭花青虞的茬。


    花青虞不待他問,便自顧道:“大齊敗了,擄走圖紮格那個廢物,卻不知是作繭自縛,反而激起左王、右王的怒火。突厥人帶著怒火將東境的城池盡皆攻陷,大齊的軍隊被斬殺殆盡,主帥葉寰亦戰死沙場,恐怕不消多久,突厥大軍,就會直指乾雍城下!”


    陸沉聞言悚然一驚,大齊……


    敗了!


    這根本絕無可能!


    可汗被俘獲,突厥人還哪來的鬥誌!


    況且朝廷有三十萬大軍,即便突厥人再是憤怒,又豈能將這三十萬大軍盡數斬殺殆盡?更別說連主帥葉寰也戰死沙場了。


    陸沉震驚過後,隨即麵露冷笑,不屑一顧道:“你可以再編的荒唐些,兵臨城下還是太保守了,要大膽一點,乾雍城已破,豈非更有震撼力。”


    花青虞嗔笑道:“就知道騙不了你這個小滑頭。”


    “如此荒唐,誰能相信,可汗被擒,突厥人不被打的丟盔棄甲大敗虧輸也就罷了,還攻破東境諸城,兵鋒直指大齊京都?這種話也就騙騙傻子可以。”陸沉嗤笑一聲,隨即尋思許久,微笑道:“其實無須你來說,我大約也能猜到些外麵的形勢。”


    花青虞道:“說來聽聽。”


    陸沉說道:“突厥可汗被我大齊俘獲,在東境打仗的那些突厥人勢必會投鼠忌器,敗局已定。不過是主動戰敗,還是被迫戰敗,都有可能。”


    花青虞奇道:“何謂主動?何謂被動?”


    陸沉道:“主動是向大齊投降,如此還算是明智,能夠避免傷亡;被動則是聞聽可汗被擒的消息,沒了鬥誌,意欲撤軍,被齊軍趁勢追殺,這樣的話,可就要元氣大傷了。”


    “雖然這兩種可能性都很大,但依我看來,突厥戰敗,多半應是因為聞聽可汗被俘,驚慌失措,致使士氣大亂,自知這場戰爭已然難以進行,便要撤回荒原,而我齊軍聞聽到風吹草動,派兵攔截追殺,突厥這才一敗塗地。”


    說著笑看花青虞,問道:“我推測的可有偏差?”


    花青虞沒有說話,麵色淡然如水。


    可她雖未回答,但答案貌似已經昭然若揭了。


    陸沉一笑道:“突厥戰敗,齊軍必會大軍壓境,以可汗、戰俘為質,逼迫突厥談判,過了這麽久,相信雙方已經坐在談判桌上了。”


    花青虞沉默許久,忽而讚許說道:“小變態,你果然有些門道,推斷的分毫不差,宛如親眼所見一般。”


    陸沉起身伸了個懶腰,說道:“如此顯而易見的事,其實壓根無須推斷,在這場戰爭開始之前,我就已經下了定論了。”


    頓了一頓,目視花青虞,道:“我好奇的是,這場談判的勝負。”


    花青虞淡淡說道:“自古成王敗寇,突厥戰敗,大齊得勝,難道談判的勝負,還會傾斜於突厥麽。”


    陸沉搖頭道:“若是依然如以往那般讓突厥稱臣納貢,簽訂不許侵犯的條約,那麽對於如今的大齊來說,無異於談判失利。”


    花青虞皺眉道:“那你還想如何?將突厥斬草除根?別忘記了,突厥人就算一敗塗地,可若是鐵了心逃回老巢,東躲西藏,別說現在駐紮在東境的北齊幾十萬大軍,北齊就算是不計代價,舉全國之兵,也休想將突厥人連根拔起。你進過荒原,理應明白這一點。”


    陸沉道:“你誤會了,我所說的對於大齊的失利,不是不能將突厥斬草除根。”


    花青虞奇道:“那是什麽?”


    陸沉當然不會對她說同化之策的事。


    這場戰爭若能借機推行同化之策,那當然是大獲成功,有一勞永逸之效。


    可若是沒有借機推行,而是依舊如以往那般,讓突厥稱臣納貢,簽訂不侵犯之條約,還是隻能解一時之憂,如此不是談判失利,又是什麽?


    見他三緘其口,花青虞冷笑道:“雖然不知道你的真實想法,但結果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陸沉一楞,皺眉道:“何出此言?”


    花青虞道:“突厥和大齊在十幾天前便進行過談判,可惜不歡而散,具體是為了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陸沉譏諷道:“你不是突厥可汗無比信賴的軍師麽,現在正是突厥危急存亡的重要時刻,你不打算回去盡一臂之力?”


    花青虞麵色一寒,哼道:“牙尖嘴利!早就對你說過,突厥隻不過是我要弄的工具罷了,是死是活,與我何幹。”


    陸沉歎道:“可惜那可汗老東西對你如此信賴,沒想到你竟隻拿他當做工具。


    花青虞負手道:“談判鬧得不歡而散,突厥必定是因為無法答應齊國提出的某些條件,戰爭想必依舊還會繼續下去,也不枉我苦心謀劃這一切。”


    陸沉嗤道:“你注定是竹籃打水,突厥決計不敢再和大齊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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