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不三獰笑一聲,便要上前。


    但陸沉豈會真的讓他出手,若是孫不三下手沒輕沒重,將三房的兒子打得落下殘疾,那和三房就算徹底撕破臉麵了,再無轉圜餘地,而且自己還會背上個聯合外人欺辱族人的罪名。


    猛然將孫不三的胳膊拽住,陸沉打算親手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堂弟,待陸文成靠近,還沒揚起拳頭,陸沉便飛速踹出一腳。


    如今的陸沉,即便是輕描淡寫的一腳,也不是等閑之人能夠抵擋的。


    陸文成頓時被踹出幾丈遠,躺在地上捂著肚子痛苦不已。


    陸寒爻見狀,急忙跑到陸文成身邊,見寶貝兒子滿臉痛苦之色,牙齒緊咬,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不由慌張不已,顫聲道:“成兒,你沒事吧,成兒!”


    陸文成兀自疼的滿地打滾,哪能回應。


    陸寒爻狂怒不已,目光一轉,瞪向陸沉,宛如瘋魔道:“小兔崽子,老子跟你拚了!”說罷,竟也要和陸沉比劃比劃。


    一眾晚輩見狀,連忙將他死死拉住,生怕他上去自討苦吃。


    陸瞻卿冷眼旁觀,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忽然歎道:“大侄子,我等不讓你進去,也是老太爺的意思,你再是憤懣,也不能毆打族人啊。”


    陸沉被陸瞻卿這厚顏無恥的勁兒給逗笑了,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四叔混淆是非顛倒黑白的本事,果然非同凡響,明明是三叔的兒子非要對我出手,我出於自衛,迫不得已才予以還擊,結果到四叔口中,竟成了我毆打族人了。”


    陸瞻卿幹笑道:“眾目睽睽,你的所作所為,所有人都看在眼裏,這件事隻要傳揚出去,即便你不被逐出家門,也定會身敗名裂,被天下人唾罵。”


    “三叔的兒子,和我是同輩,我踹他一腳,居然就會身敗名裂?哈哈,四叔可真會危言聳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踹的是老太爺呢。”陸沉已經有毆打陸瞻卿的衝動了。


    陸瞻卿變色道:“大侄子,你居然還想毆打老太爺,你可真是……”


    陸沉算是看明白了,三房就是個莽夫,這四房才是陰險。


    對陸瞻卿委實厭惡到了極點,陸沉深吸口氣,強忍著連這四叔一塊揍的衝動,淡然說道:“你們死命攔著我,不讓我見老太爺,莫非是有何貓膩不成?今日我必須要見到老太爺,也必須進祖先祠堂上柱香,我看誰能攔住。”


    就在這時,前廳堂中忽然傳出聲音道:“讓陸沉進來。”


    聲音沙啞,飽含滄桑,陸沉聞聲一震,老太爺!


    老太爺開口,晚輩們當即讓開道路,陸瞻卿也識趣的躲到一邊,唯有陸寒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對陸沉怒目而視。


    陸沉笑道:“怎麽?莫非現如今在陸家,三叔狂的連老太爺的話都不聽了?”


    陸寒爻勃然大怒道:“小兔崽子,你胡說八道什麽!”


    陸沉詫異道:“既然如此,三叔為何還不讓路?”


    說著看向仍舊還躺在地上的陸文成,故作恍然大悟狀,道:“三叔放心好可,小侄雖說是出於自衛,但還是有輕重的,我這位堂弟不會有什麽事的。”


    他說的是實話,以他如今的武功,倘若真的發狠,陸文成即便不當場被踹的五髒破碎,下輩子怕也休想從床上爬起來。


    陸寒爻咬牙道:“倘若成兒有何閃失,或是落下病根,老子跟你沒完!”


    陸沉嗤之以鼻,自顧向前走去。


    若是就這般讓路,陸寒爻隻覺丟臉之極,但見孫不三麵含不善的看著他,頓時凜然,重重的哼了一聲,隨即也讓開道路。


    進了廳堂,隻見老太爺就坐在上首,這位陸氏一族的掌門人,看著老態龍鍾,麵容上的皺紋宛如溝壑一般層層堆疊,渾濁的眼睛黯淡無光,仿佛早已被歲月滄桑將原本該有的光芒所遮掩,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近乎腐朽的氣息……


    這位老太爺已然有百歲了,和陸沉的太爺爺是同時代的人物,可以說是親眼見證了陸氏一族的興起。


    陸沉進得廳堂,便快步走上前去,跪下給陸雲笙磕了三個響頭,道:“陸沉叩見老太爺,老太爺身體安康否?”


    陸雲笙雖然年紀老邁,但精神還算矍利,拄著拐杖坐在上首,輕輕抬起手,說道:“免禮。”


    陸沉站起身。


    陸雲笙隨即緩緩說道:“方才你們在外麵大吵大鬧,我都聽見了。”


    陸沉拱手道:“叨擾了老太爺,委實不該。”


    “無妨。”陸雲笙說著便要站起身,一旁晚輩見狀,趕緊上去攙扶。


    在晚輩的攙扶下,陸雲笙勉強站穩身子,說道:“方才你說已思悔改,並且和那煙花之女斷了聯係,此事是否當真?”


    在這位老太爺麵前,即使陸沉對陸氏並沒有多深厚的歸屬感,隻不過是逢場作戲,不得已而為之,但亦是不由心生尊敬之情,真心拿其當長輩看待,聞言連忙說道:“絕無虛假,我自被削爵之後,便痛改前非,決心和荒唐過往一刀兩斷,若非是真心懺悔,又豈敢厚著臉皮,來見您老人家。”


    站在一旁的陸寒爻忽然冷哼一聲,似乎覺得陸沉此言,乃是花言巧語。


    陸氏一族是這位老太爺說的算,隻要獲得陸雲笙的原諒,陸沉此行的目的也就算是達到了,聽得陸寒爻不懷好意的冷哼,也懶得再理他。


    陸雲笙微微點頭道:“好,知道錯了就好,陸沉啊,不是太爺非要阻你成親,實在是娶一煙花女子,有損陸家聲明,老朽若坐視不管,豈能對得起你太爺爺的在天之靈。”說完竟是有些激動,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陸沉不由一歎。


    這是一位好太爺啊。


    當初千裏迢迢去京都勸說,結果卻被定遠侯老兄趕回晏陽,換做別的長輩,眼下自己回來認錯,不將自己痛罵一頓趕出去就不錯了,而老太爺非但不計前嫌,反而語重心長,一派慈祥……


    雖然混賬事都是定遠侯老兄幹的,可融合了那老兄的記憶,自己現如今就是貨真價實的陸家人,陸沉隻覺羞愧難當,拱手道:“陸沉當初不理解老太爺的一番良苦用心,更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委實是禽獸不如!可如今陸沉是真心悔改,希望老太爺能夠原諒陸沉,給陸沉一個痛改前非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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