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即刻去到督監院,讓顧岫澤帶人到巷子裏收屍。


    待顧岫澤回來複命,陸沉沉聲道:“明日我就要弄清楚這些殺手的真實身份,能不能辦到?”


    顧岫澤沒有任何猶豫,拱手道:“卑職定盡力而為,查出這些膽敢謀害大人之人的真實身份,並揪出其幕後主使!”


    陸沉點頭,其實幕後主使是誰,他心裏有數,但還是想驗證一下,以免誤會了那個閹狗。


    想到那些殺手既然能在自己回家的路上埋伏,府邸想必亦是不安全,陸沉隨即又叫來黃安,說道:“你這就派人到我家去,在外暗中布防警戒。倘若遇到鬼鬼祟祟之人,無須廢話,立刻拿下,押來督監院。而遇持刀殺手,能抓活口,盡量抓活口;或是不能,當場擊斃!我府中若有人員遇襲遇刺,本官拿你是問!”


    黃安已經知道陸沉遇刺的事情了,眼看陸沉聲色俱厲,暗含怒火,不由凜然,連忙拱手道:“卑職遵命!”


    一刻也不敢耽誤,調兵遣將去了。


    陸沉負手在屋子裏踱來踱去,越想越是憤怒,那閹狗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朝堂上構陷汙蔑,這都是常用手段,自己就算招架不住被砍了頭,也不會怨天尤人。


    可派人埋伏刺殺,如此下作勾當,也就是那閹狗能幹得出來了!


    娘的。


    欺人太甚!


    如果顧岫澤真的查出那些殺手和錢謹有關,說不得也要作起反擊了,那死太監就是個禍患,這次殺自己不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早晚還會再有所動作。


    在屋中靜候許久,黃安回來複命道:“院長,卑職已派人去了。”


    陸沉頷首道:“好。”


    黃安憤憤道:“天子腳下,京畿重地,竟有賊人膽敢謀害朝廷三品大員,簡直是無法無天,倘若大人信得過,這件事就交給卑職,卑職定當替院長您查個水落石出。”


    陸沉淡淡道:“我已讓顧岫澤去查了。”


    黃安一楞,旋即嗬嗬笑道:“由顧署尊來查也好,督監院諸署尊中,顧署尊能力毫無疑問,當為第一。”


    聽這位黃署尊話語中似乎有股子酸味,陸沉道:“顧署尊的職責本就是查案斷案,這件事自然要交給他。”


    “那是。”黃安說完默然片刻,然後詫異道:“恕卑職鬥膽一問,院長您對被暗殺一事,是否心中業已有了幾分計較?”


    陸沉點頭。


    黃安又是沉默許久,關懷道:“顧署尊定能將幕後主使查出來,卑職也過去幫忙,院長您就先安心休息吧。”


    陸沉冷然道:“不知是誰想要殺我,本官怎能睡得下。本官就在這裏等,等到真相大白。”


    ……


    一夜過去。


    陸沉徹夜未眠。


    當然也不是幹坐枯等,而是一直在思量,那群殺手的幕後主使,倘若當真就是錢謹那死太監,到時該如何發起反擊。


    方式方法也確實想出千萬種,當然,對於備受文帝寵信的錢謹,不一定就能夠奏效。


    錢謹身為文帝在潛龍時,便侍候在其身邊的近監,可以說是文帝最親近的人也不為過,尋常陰謀詭計,即便錢謹入套,恐怕也很難扳倒他。


    隻要文帝依然恩寵這死太監,想要弄死他,就無異於癡人說夢。


    想的頭都疼了,陸沉站起身,走到窗邊,眼看外麵銀裝素裹,天地一色,昨夜竟是又下了一場大雪。


    明麗的陽光照耀在白雪上,看久了隻覺刺眼,陸沉雙眼一眯,卻見顧岫澤正往這邊走來。


    很快,顧岫澤便進來屋中,拱手道:“大人。”


    陸沉坐下身子道:“查出來了嗎?”


    顧岫澤道:“暫還未查出那些殺手的真實身份,但業已有了些眉目,供大人您判斷。”


    “說。”


    “那些殺手所用的弓箭,乃是官製,而且看其款式,應該是衛所所用。”


    衛所……


    陸沉哼了一聲,道:“繼續。”


    顧岫澤接著說道:“再就是殺手所用的長刀,乃是……獠刀,一般隻有鎮撫司衛差才會用這種別具一格的刀刃。”


    陸沉冷笑道:“如此豈不是真相大白了?謀殺本官的,就是鎮撫司的人。”


    “鎮撫司的那些鷹犬本就都是從江湖上招攬來的,幹得都是一些見不得光的勾當,但……”顧岫澤遲疑道:“大人您是督監院副院長,北齊要員,眼下更是正受陛下倚重,鎮撫司多大的膽子,敢謀害大人您。”


    “鎮撫司沒這個膽子,況且本官與鎮撫司無冤無仇,但你別忘了,鎮撫司是掌握在誰的手裏。”陸沉已然再無疑慮,那些殺手,就是錢謹那太監派來的!


    顧岫澤是聰明人,頓時悚然一驚,脫口而出道:“錢……”


    陸沉一抬手,示意顧岫澤稍安勿躁。


    顧岫澤這才沒有將名字也說出來,但神色卻是憤憤不平,慍怒道:“行刺朝廷命官,如此視大齊法度無無物,簡直是無法無天!大人應立即進宮,向陛下稟報,嚴查此事,斷不能讓其逍遙法外,否則國法何在!”


    這狂生脾氣到底還是又急又暴,陸沉淡然道:“那死太監雖然不堪,但想必還不是徹頭徹尾的蠢蛋,既然敢派手底下的鷹犬來殺我,又怎會留把柄給我?而且還是武器這等再明顯不過的把柄。”


    顧岫澤皺眉道:“他是壓根就不怕大人您查出來。”


    陸沉微笑道:“還有,就是故意給我設套,篤定我會拿著這些把柄去找陛下告狀,然後他到時再說我是惡意構陷於他,倒打一耙。”


    顧岫澤凜然,詫異道:“他能有如此心計?”


    看來錢謹是個毫無城府的蠢蛋,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了,陸沉嗬嗬說道:“畢竟是掌印太監,身在其位,即便再無能,也總歸還是有點本事的。”


    顧岫澤急道:“他錢謹膽敢謀害朝廷命官,難道就這麽算了?”


    陸沉冷笑道:“當然不會就這麽算了,隻是暫時不能拿他怎麽樣而已,一切還得從長計議。”


    顧岫澤不理解,憤憤道:“鐵證如山,大人您若是告到陛下那裏,他還能有何狡辯?倒打一耙於大人您,更是荒謬!”


    陸沉道:“哪裏來的鐵證?那些弓箭和獠刀?你將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也太低估陛下對錢謹的寵信了,就這點證據,還辦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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