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道:“你既然說衡王看中你武功高強,那麽在你替他做事的這段時間,具體都做了些什麽?”


    花青虞道:“衡王在其藩地,就如同皇帝一般,還沒有什麽棘手的事情,需要用到我這個朝廷欽犯。”


    陸沉眉頭一皺。


    見他明顯有些不信,花青虞隨即又道:“不過進了京都後,衡王便交代給我一件事。”


    “什麽事?”


    “殺一個人?”


    “誰?”


    “你!”


    花青虞這個“你”字咬的頗重。


    陸沉頓時一凜,先前他不是沒有過這種懷疑,但很快就打消了念頭,隻道是無稽之談,自己與衡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就算衡王與儒家穿的是一條褲子,可儒家都沒說對自己發難,衡王為何要急著弄死自己?


    沒想到,花青虞突然出現在天下第一樓,竟真非巧合,正是受衡王指派……


    陸沉隻覺此事著實有失邏輯,沉聲問道:“衡王為何要殺我?”


    花青虞說道:“衡王此人,雖說自負,但還是有些真材實料的,他雖遠在藩地,但京都的風吹草動,他都了如指掌,你這位如今大齊皇帝麵前的紅人、新晉的督監院院長,自然難免時常出現在他的耳朵裏,所以他便派人對你進行調查,最後篤定,你這個人,若是不殺,必是禍患,故而在進京的第一日,便命我將你尋到,將你給殺了,永絕後患,不給你與他作對的機會。”


    還真是衡王那個王八蛋指使的,陸沉心中生怒,本來覺得搓著他送的玉核桃,喝著他的小紅嬰,卻還到禦前那裏捅他一刀,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可現在看來,將他千刀萬剮也不過分!


    在天下第一樓時的場景,陸沉直到現在想起來,仍還心有餘悸,若非花青虞目中無人,想要戲耍自己,更想等芷柔去而複返,自己怕是斷無幸理。


    他娘的!


    到頭來竟是老子太仁慈了!


    陸沉越想越怒。


    沒想到這妖女那日欲謀殺陸沉,竟是受了衡王的指使,牢獄中眾人俱是驚駭不已。


    仇厲狠然道:“你當真是好大的膽子,多虧院長沒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不然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仇某也定然要將你抓住,百般折磨後,剁碎了喂狗!”


    這位曾經督監院的老人、令世人聞風喪膽的血屠閻王,之所以願意走出牢獄,不甘心就那般泯然於獄中是其一,而其二,則是懷抱著重振督監院的希望。


    而陸沉讓他看到了希望,故而也迎得了他的忠心。


    若陸沉死,督監院會迎來何種局麵,誰也難以預料。


    而花青虞卻險些害死陸沉,仇厲豈能不怒?


    陸沉直視花青虞,眸光熠熠,冷然道:“除了殺我,還有呢?衡王進京後,還指使你做什麽了?”


    “沒有了。”花青虞搖頭,忽然無緣由的噗嗤一笑,問道:“當然,你想讓他指使我做了什麽,那我就是做了什麽。”


    這妖女難道看出自己的心思了?陸沉不敢確定,板著臉說道:“除了衡王,還有沒有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花青虞嬌笑道:“奴家這等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朝廷欽犯,衡王怎敢讓他人知道奴家的真實身份,好在奴家還算神秘,知我身份者寥寥無幾,一直都未曾被人所懷疑,”


    這個答案陸沉很不滿意,不由寒聲道:“怪不得你敢在京都招搖過市,原來竟是自襯無人能認出你,你太猖狂了。”


    花青虞哀聲歎道:“隻是沒想到陸大人您耳目竟恁的多,奴家不過是在衡王的行邸出入幾次,就被你給發現了。”


    陸沉冷哼道:“你在天下第一樓,意圖刺殺本官,而後京兆府便對你進行全城搜捕,你不可能不知,卻仍還敢拋頭露麵,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花青虞,是你的猖狂害了你,你以為京都是什麽地方,你自家的後院?就算是你家後院,本官也能將你揪出來!”


    花青虞確實猖狂,別說在外麵,就算眼下身在牢中,她也自襯隻要找準機會,就一定有脫身的可能,區區督監院大牢,還關不住她。


    “確實是奴家大意了,落在你的手裏,也是天意。”


    她長籲短歎。


    陸沉神色凝重道:“你說除卻衡王,再無人知曉你乃欽犯,這話恐怕有假吧。”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何況花青虞早就有所警覺,此刻聞言,當即一笑道:“你覺得誰還知道我的身份,報出名字就是,我全都認。”


    陸沉頓時慍怒道:“荒唐!還有誰知道你的身份,理應你自己如實招來,本官說出來,豈不是栽贓陷害!”


    聽他欲蓋彌彰,明擺著就是想要將這件事牽扯到誰,竟還如此義正辭嚴,花青虞不由笑的花枝亂顫。


    “看來你並沒有一點作為階下囚的覺悟?進入督監院大牢,還笑得如此開心的,你是頭一個。”陸沉扭頭看向獄卒羅四海,淡然道:“聽說你是祖傳的手藝,希望不要砸了自己的招牌,督監院大牢不容許笑聲存在,尤其是這女人的笑聲。”


    沒想到竟有在院長麵前露臉的機會,羅四海頓時一喜,忙是拱手道:“這女賊如此可惡,院長隻管將她交於屬下,用不上半柱香的功夫,屬下準保讓她再也笑不出來,連哭都是妄想!”


    花青虞聞言,笑意頓時消失無蹤,終於難以保持鎮定,幾近氣急敗壞道:“你言而無信!”


    “對待你這等陰險狡詐的女人,本官有何信用可講。”陸沉冷漠的看著花青虞,說道:“況且,你的回答,讓本官很不滿意,除卻衡王,當真就無人知曉你的真實身份嗎?隻怕未必吧。你的畫像,本官早已特意命人送去京兆府,京兆府臨摹無數份,貼遍全城。衡王行邸,每日那麽多官僚來來往往,就無一人認出你?”


    花青虞默然半晌,忽然嗬嗬一笑,說道:“原來,你是想讓我攀咬那些官僚,更確切的說,是誣陷儒家與衡王沆瀣一氣,共同用我這個朝廷欽犯,意欲謀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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