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叔祁說道:“眼下最緊要之事,還是得請墨家或者公輸家的人來幫忙,不然修複這機關城,僅憑我等,必定遙遙無期,若不能盡快恢複機關城的本來麵貌,隻恐誤了朝廷的大事。”


    陸沉拱手道:“羊老先生在墨家德高望重,據說就連墨家巨子公孫先生都得稱老先生為師伯,老先生若能修書一封,請求墨家相助,相信公孫先生斷然不會駁老先生您的臉麵。”


    羊叔祁苦笑道:“陸院長您有所不知,墨家分直係旁係,而老朽則出身旁係,當初之所以離開墨家,便是因與直係鬧得頗不愉快,老朽不願與公孫長安那個晚輩爭奪巨子之位,便收拾行囊,遠走大齊,投身於天工局,直至今日。”


    陸沉一驚,早就知道這位老先生在墨家不是簡單人物,卻沒想到老先生竟厲害到身為旁係,卻能與直係爭奪巨子之資格!


    而且按照羊叔祁的言外之意,倘若他當年與公孫長安爭奪巨子之位,如今誰人為巨子,還不一定呢。


    陸沉不禁肅然起敬,怪不得這些天工局的墨者對這位羊老先生敬重非常,原來其中竟還有這麽一節。


    “老朽離開墨家後,公孫長安不止一次想要請老朽重回墨家,可老朽在天工局做一區區工匠,卻是自得其樂,隻覺前所未有的暢快,便將其好意婉拒。”


    “當初因巨子之位,與他鬧得頗不愉快,後來又不識好歹,拒其好意,雖然我那師侄心胸豁達,未必會對老朽心生芥蒂,可老朽當年既已放話脫離墨家,如今又怎好意思開口求我那師侄幫忙。”


    羊叔祁歎息。


    陸沉微微點頭,沉吟片刻,輕笑道:“沒想到羊老先生與墨家的巨子公孫先生還有此等恩怨糾葛,不過無妨,羊老先生不便向墨家開口,那陸某便厚著臉皮,親自去墨家總院走一趟,希望能求得公孫先生點頭,幫助咱們將這座機關城徹底修複。”


    羊叔祁一楞,旋即問道:“陸院長與公孫長安相識?”


    陸沉搖頭道:“素不相識。”


    羊叔祁在兩儀木輪前踱了起來,一邊打量,一邊說道:“那就難了,墨家有祖訓,機關術乃奪天地造化之術,除非得遇明主,決心傾力扶持,否則不得濫用此術。”


    陸沉眉頭一皺,墨家竟有如此祖訓,請求墨家幫助重建機關城,看來還真不是一件易事。


    羊叔祁說道:“陸院長為了大齊委實殫精竭慮,操心不已,也罷,老朽也豁出去這張老臉,陸院長若是決心要去墨家總院一趟,老朽便給您寫封書信,您帶著給我那公孫師侄,至於我那公孫師侄能否賣老朽這個薄麵,就全看天意了。”


    陸沉哪是真的想要操心這些瑣碎之事,他直想飛回乾雍,與家人團聚。


    奈何就在啟程離開豫衡城前,他接到從北齊快馬加鞭傳來的聖諭,諭道:“卿索要孟良丘之地深得朕意,當盡快使墨家機關恢複本來麵貌,此幹係齊國未來東出之社稷大事,不容有失。”


    短短幾句話,使修複孟良丘機關的重任,也壓在了他的肩上。


    他也是無奈,聖諭傳來,哪敢不遵,否則他才懶得操心這些,徑直便帶著使團歸國了。


    累啊。


    尤其是做大齊的官兒,真他娘的累!


    他時常在心底長籲短歎。


    自從無可奈何做了官,好像就沒消停過。


    “有羊老先生這封書信,相信陸某此行必定不會無功而返。”


    陸沉拱手說道。


    一行人隨後返回地表。


    墨家總院遠在常瘍山,帶著使團同行自然頗不方便,使團在孟良丘休整三日後,陸沉便讓趙邯煜、黃玄仰先行帶使團歸齊。


    而他則隻帶著楊濁一人,去往常瘍山墨家總院。


    ……


    常瘍山地處晉國東方邊陲,但卻不屬於晉國境內,乃是名副其實的三不管地帶。


    也正因如此,此地曾經盜匪橫行,流寇四竄,不過自從墨家將總院搬來,常瘍山方圓百裏的牛鬼蛇神在短時間內便絕跡一空,惹人嘖嘖稱奇。


    當然,這並不是一件值得大驚小怪的事,墨家以機關偃術聞名天下不假,可墨家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卻是盛產劍客。


    當年獨步江湖橫絕一時的劍聖羽神遺,便是出自於墨家門下!


    而常瘍山之所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匪寇絕跡,正是劍聖一力除之!


    除卻劍聖羽神遺外,墨家享譽天下的劍客委實亦層出不窮,如當代墨家巨子公孫長安,便被稱為劍法當世第一。


    門下俱是劍法高超的劍客,又掌握著神乎其神的機關偃術,可以說隻要墨家總院一日不搬離常瘍山,就一日沒有人敢在此地造次!


    常瘍山方圓百裏,儼然成了一方人間淨土。


    這裏鳥語花香,遙遙遠眺,便能見在群山之中,有建築參差錯落,格外惹眼。


    那裏便是大名鼎鼎的墨家總院。


    自離開孟良丘,陸沉與楊濁水陸並行,花費二十餘日,終於來到此地。


    古代趕路就是麻煩,隨便去個地方,怕是就得十天半個月,若是再遠些,甚至要三年五載,幸虧這般算來,墨家總院並不算太遠,不然陸沉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親自前來的。


    離京時還是大雪紛飛,而眼下已然花紅柳綠,明晃晃的太陽懸在天上,烤的人口幹舌燥。


    山腳下,楊濁從腰間解下水囊,遞給陸沉道:“院長,喝口水吧。”


    陸沉擺手道:“我不渴。”


    楊濁自顧拔開塞子,咕咚咕咚喝個痛快,望著群山間的那片諾大建築,說道:“那裏應該就是墨家總院了。”


    陸沉點頭,一笑道:“總算是到了,也不知能否求到墨家幫忙,若是墨家不肯,咱們這趟路可就白走了。”


    楊濁道:“據說墨家人皆心高氣傲,獨來獨往,孤僻之極,咱們若冒然前去,隻怕要被拒之門外,不過幸好有羊老先生的書信,不看僧麵看佛麵,難道墨家的公孫先生還能駁他師伯的麵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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