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婉兒壓抑下怒火,目光一轉,正巧見公輸仇一招霸氣側漏的“橫貫無敵”轟然橫掃,斬落公孫長安一片衣角,不由歡呼鼓舞。


    那邊公孫長安飛快後退,仍舊采取隻守不攻的策略。


    公輸仇迎麵追上,霸者劍在地麵劃出一溜火花,“公孫兄,你還在觀察老夫的劍招,打算謀定而後動?恕老夫直言,你若再不反攻,隻怕絕無取勝希望!”


    公輸家以打敗墨家為目標,對於墨家引以為豪的墨者劍法可謂了解極深,故而才能創出能夠克製破解墨者劍法的霸者劍法。


    公輸仇豈能不知,公孫長安一直隻守不攻,並非實力不濟,而是在觀察他的劍法路數,準備後發製人?


    公孫長安劍影若幻,仿佛墨色渲染,形成劍氣屏障,猶如銅牆鐵壁,任由公輸仇劍勢凶猛,愣是難以擊破。


    “天底下沒有完美無瑕的劍法,遵循這個道理,某以往無論與何等高手對敵,總能立於不敗之地,繼而後發製人,一著取勝!”公孫長安說罷,終於展開攻勢,墨者劍劈落間,裹挾隱隱墨色,仿若咆哮巨龍,衝向公輸仇,“可這次某實在眼拙,竟是瞧不出公輸兄的劍法有絲毫破綻,既是如此,索性便不再退讓,與公輸兄正麵一決,至於勝負,那就聽天由命吧!”


    墨者劍法蘊涵墨家理念,留有餘地,兼愛仁義,非攻不攻,可對付公輸仇這等劍術高手,非攻隻能敗北,公孫長安隻能破除藩籬,肆無忌憚的展現鋒芒,劍劍淩厲之極!


    公輸仇哈哈笑道:“這才像話,公孫兄,隻有對付弱者,非攻才能奏效,而對付強者,唯有以霸道取勝,給對方留有餘地,那就是給自己尋求死路!”


    公孫長安雖然劍法不再拘泥於墨家理念,可對公輸仇的“謬論”卻不讚同,一邊猛攻,一邊說道:“兼愛非攻,乃我墨家的至高心願,所謂曲高而和寡,他人可能很難理解,不過此並非不可能實現,隻不過是我等墨家後輩本事不濟,無法達成,不過我相信,後人終會實現。”


    公輸家絕沒有蔑視墨家理念之意,正色道:“墨家與儒家號稱當世兩大顯學,自然有獨到之處,事實上我公輸家便是脫胎於墨家,豈能不知墨家精義之博大。”


    公孫長安道:“大道三千,殊途同歸,何況墨家與公輸家本就一宗同源。這次無論勝負如何,還望公輸家能放下仇恨,莫要再做無謂的爭執,墨家保持不敗如何,公輸家終究一雪前恥又如何?這渾濁亂世,貴我兩家,若能齊心協力,扶持明君,澄清天地,才是正道!”


    那邊陸沉聞言不由一震。


    還以為墨家幾十年不出,是已心灰意冷,不願過問天下事。


    原來這位墨家巨子仍舊心存匡扶天下之誌!


    念頭剛剛閃過,卻聽公輸仇大聲說道:“公孫兄可莫要順杆就爬,我公輸家雖理解墨家精義,可畢竟早已自立門戶,自有精義所在。我公輸家遵循霸道,唯有雷霆手腕,方能撥亂反正;至於兼愛非攻,那是對弱者的懷柔手段。意欲澄澈天地,結束亂世,非得霸道不可!”


    說話間,劍勢愈發霸氣凜然。


    公孫長安劍色如筆墨潑灑,被逼得連連後退,可他不見惱怒,反而笑道:“看來公輸家與墨家之間,非但有劍術、機關術、偃術之爭,還有理念之爭,這梁子鐵定是解不開了。”


    公輸仇招式用老,稍作撤劍回守,說道:“何時公輸家全麵壓過墨家,讓你墨家心服口服,以往恩怨,自當煙消雲散!”


    公孫長安飛速刺出的一劍,忽然頓止。


    公輸仇一楞,皺眉道:“公孫兄這是何意?”


    公孫長安收劍而回,沒有說話。


    公輸仇麵色一沉,說道:“難不成公孫兄是聽了老夫這句話,想要主動認輸,以來展示你的胸襟廣闊,化解公輸家與墨家的百年之爭麽。”


    公孫長安搖頭歎息道:“非也,某隻是覺得,你我就算再打下去,短時間也絕難分出勝負,最後就算分出勝負,也隻能是兩敗俱傷,何不效仿先輩,就此罷手,改為較量其它。”


    聽這位墨家巨子呼吸仍舊均勻渾厚,猶如潮汐跌宕,顯然仍有餘力未出,公輸仇心知公孫長安隻怕就是存得放水心思。


    可公輸仇也自襯尚還未全力以赴。


    所以誠如公孫長安所言,二人再打下,縱使打出一個結果,也隻能是兩敗俱傷。


    公輸仇沉吟半晌,同意了公孫長安的建議,點頭說道:“客隨主便,就依公孫兄。”


    外行看熱鬧,公輸婉兒武功低微,眼力自然也不會高到哪裏去,見公輸仇大部分時間都在壓著公孫長安猛攻,還以為她大伯要穩勝公孫長安一籌。


    聽得公孫長安竟然提出罷手,公輸婉兒還以為是這位墨家巨子慫了,不敢再打下去,隻怕敗在她大伯的劍下,她當即不由冷嘲熱諷道:“原來墨家巨子竟是如此沽名釣譽之輩,怕輸便是怕輸,何必如此冠冕堂皇,令人不齒!”


    他這話一出,墨家那邊頓時如炸了鍋般,有的甚至拔出劍來,要誓死維護巨子的顏麵。


    好在公孫長安懶得與一介小丫頭片子見識,隻是輕輕一笑,不以為忤,衝那些躁動的墨家弟子肅然道:“不可造次。”


    公輸婉兒從小嬌生慣養,且牢記公輸家對墨家的深仇大恨,幾次三番不合時宜,對墨家口出譏諷,眼下更是大罵公孫長安沽名釣譽、冠冕堂皇……


    公輸仇不由麵色暗沉,轉頭衝公輸婉兒說道:“給我滾下山去,立刻。”


    一副不容違逆的堅定口吻。


    公輸婉兒還從未見過公輸仇如此嚴肅過,瞬時不禁眼圈一紅,片刻後,淚水奪眶而出,隻覺委屈之極,狠狠一跺腳,扭頭便跑下山去。


    白胡子老頭使了個眼色,幾名公輸家的晚輩趕忙跟了上去。


    公輸仇轉身看向公孫長安,說道:“我公輸家後輩無禮,還望公孫兄勿怪,既然你我對決,難分勝負,那麽接下來比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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