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兩紋銀,委實不算小數目,暫時用來撫恤因公殉職的鷹衛,卻是盡夠了,但未雨綢繆,為了有備無患,陸沉還是得想辦法讓文帝批個折子。


    今時不同往日,以往督監院於列國諜報網是處於靜止狀態,縱使暗流湧動,但表麵卻是風平浪靜,很難被人抓住馬腳。


    而隨著戰端開啟,督監院蟄伏於列國的諜報網必然要變得異常活躍,那些隱藏身份行刺探之事的鷹衛,暴露危險的可能性將成倍數增加,屆時還不知道陸續會有多少鷹衛在這場諜戰中死於非命。


    陸沉不得不為他們的身後事考慮周全,潛伏刺探,本就是將腦袋提在褲腰帶上的買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為了這個國家的強大昌隆而客死異鄉,連屍骨都不能落葉歸根,甚至沒有人會記得他們的名字,除了陸沉,恐怕也根本沒有人會將他們當做英雄看待。


    有些事陸沉改變不了,卻也不想隨波逐流,力所能及的事,他從來不會覺得麻煩,隻會不遺餘力。


    給因公殉職之下屬爭取撫恤,就是陸沉自襯力所能及之事。


    如若宮中不批,他即便是自掏腰包,亦心甘情願。


    銀子是什麽?


    銀子是王八蛋。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這種東西,或許便不會有高低貴賤,也不會凸顯出人性的貪婪以及邪惡。


    可惜沒有如果,這世界的大部分人,都迫切的需要這種萬惡之源。


    人活著,活得不過就是“生存”二字。


    到了第二日早朝結束,陸沉便動身進宮,意欲多張羅些銀子,以備不時之需。


    見到文帝,將想法說了,文帝聽罷點了點頭,說道:“這次仗打得如此順利,你督監院功不可沒,那些在這次諜戰中殉職的下屬,都是我大齊的功臣,便依你奏請,給予撫恤。”


    陸沉一喜,拱手道:“臣代那些業已殉職之下屬以及家人,謝陛下隆恩!”


    文帝擺了擺手,說道:“還有一件事,前線的軍報內閣連夜便報給朕了,烏雲堡能夠守住,全賴公輸家出手相助,公輸家是你引薦來大齊的,可還沒到京都,便幫大齊打退晉軍,你當記一大功。”


    陸沉不卑不亢道:“臣不敢領功,這次公輸家幫助大齊守住烏雲堡,從容化解晉軍仿佛垂死掙紮、孤注一擲地反撲,陛下理應獎賞公輸家人才是。”


    文帝頷首道:“你說的極是,公輸家在諸子百家中聲名不顯,朕本還對公輸家入齊持懷疑態度,不過經此一役,可見公輸家果然如你所說,非同凡響,有助大齊統一天下的能耐。”


    權利地位是打出來的,而不是說出來的。


    公輸家想必也正是深諳這個道理,故而才在入齊之前,一戰成名,以便來齊後不會受到輕視。


    文帝說道:“你不是說,公輸家誌向不在朝堂之上,而是想要領支軍隊,將其打造成天下無敵的鐵軍,助大齊橫掃列國嗎麽?”


    陸沉忙道:“公輸家確有此意。”


    文帝拂袖說道:“朕準了,現下大齊正是求賢若渴之際,公輸家的到來,無異於使我大齊如虎添翼,朕豈能吝嗇。待公輸家入京,朕見過之後,便挑選出一支精軍,交給公輸家打造,朕倒是真想看看,這支由公輸家打造的鐵軍,是否真能天下無敵!”


    陸沉笑道:“相信陛下不會失望的,這次烏雲堡一役,已經很能說明公輸家的能耐了。”


    文帝道:“本朝賢臣如雲,但武將卻是凋零,葉老國公,蕭翀,年紀漸老,朕不忍再讓這幾位老將衝鋒陷陣,而年輕的將軍,卻隻有項呂可獨當一麵,公輸家入齊,實是解了一時的燃眉之急。”


    陸沉拱手道:“陛下,公輸家守城作戰固然厲害,但更厲害的卻是所製作的機關器械,這些機關器械被斥為奇淫巧技,可放在戰場上,卻是足以奠定勝勢!臣覺得,咱們大齊若想雄霸天下,應大力發展機關火器,這種東西在戰場上所具有的威力,陛下想必已經在內閣的呈報上有所了解,此次能打退晉軍,並讓晉軍傷亡慘重,可是全賴於公輸家所製作、攜帶的機關火器威力之強大!”


    文帝點點頭道:“朕都聽方閣老說了,沒想到天底下竟有這等威力恐怖的殺器,倘若我大齊軍隊全都配備上,還不殺得列國人仰馬翻,統一天下,豈不是輕而易舉。”


    陸沉微微笑道:“陛下,其實在我大齊天工局,便有能製作這等機關火器的人才,天工局墨者公叔祁,所研製而出的赤火雷,亦有與公輸家所製‘霹靂彈’相仿的威力,隻不過以往我大齊並不重視火器,使得這等厲害殺器,並不普及,隻有一些官署衙門方才配備。”


    文帝冷哼道:“還不是多虧了那些儒家的酸夫子,若是內閣還是以前那個內閣,大齊永遠也別想強大起來。”


    對於儒家,陸沉並不想評論些什麽,隻是躬身拱手道:“陛下聖明。”


    文帝轉身負手道:“好了,若沒有別的事,你且退下吧。”


    “微臣告退。”陸沉躬身退出大殿。


    走到“皇極壇”,再往右走,便是內宮方向,陸沉不由站住腳步,想起那日不堪回首之事。


    老子的種子到底種在了誰的身體裏?


    還有,那春藥竟真的如此神奇,一次就能讓人懷上孩子?


    已經過了三個多月,鳳宮遲遲沒有動靜,想來是那綾華公主信口胡說,實則根本就是普通春藥,哪來的這等神奇效用。


    陸沉自我安慰,索性也不再胡思亂想,大步出宮。


    回到府邸,他徑直到了葉芷柔的別院,卻聽閨房中傳出銀鈴似的笑聲,天真無邪,滿是純真,一聽就是鳶鳶那小妮子的。


    他負手踱進閨房,隻見鳶鳶正坐在葉芷柔的床邊,也不知道說著什麽,笑得花枝亂顫。


    “何事如此可笑?”


    他故意板著臉,咳嗽一聲問道。


    鳶鳶聞言,起身嘻嘻笑道:“我與大姐姐的私房話,相公您也要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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