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許久後,陸沉還是忍不住說道:“這些晉軍已經是窮途末路,相信此刻招降,他們未必不會放棄抵抗。”


    項呂淡然問道:“為何要招降?”


    陸沉眉頭一皺。


    項呂冷哼道:“他們沒有投降的資格,死,是他們唯一的宿命!”


    說罷策馬上前,大喝道:“所有晉軍,格殺勿論!”


    林伯安苦笑著看向陸沉,說道:“這位項將軍,眼睛裏可謂是不揉沙子,他打仗的風格,一向趕盡殺絕,從來不要俘虜。別說是招降,就算是這些晉軍主動投降,他也會悉數殺掉,一個不留。”


    陸沉一震。


    那邊齊軍對晉軍的攻勢愈發猛烈,晉軍還站著的人越來越少。


    沈昶站在中間,睚眥欲裂,怒喝道:“項呂!你可敢與老夫決戰!”


    他渾身染血,劍指高高在上的戰神項呂。


    項呂麵無表情道:“你個亡國之將,也配向項某發起挑戰。不過,項某答應你。不為別的,隻為告訴你們這些晉人,齊國,不可戰勝!試圖與我大齊抗爭到底,最終隻會是死路一條!”


    他騎著高頭大馬,緩緩入了軍陣。


    齊軍停止攻勢,讓開一條路。


    沈昶大喝道:“散開!”


    晉軍們紛紛急道:“不可呀國舅爺!”


    沈昶沉聲又喝了一聲:“讓開!”


    晉軍無奈,隻能讓開。


    沈昶持劍,胸口起伏,咬牙說道:“項呂,若我戰死,還望你能放過他們!我代他們向你請降!”


    項呂冷道:“我不接受。”


    沈昶一愕。


    項呂哼道:“若想讓他們活命,你唯一的機會就是打敗項某,若你輸了,他們都得死!”


    沈昶怒極,“你欺人太甚!”


    持劍向項呂衝去。


    項呂之所以被譽為大齊戰神,厲害之處可不止在於帶兵打仗,他的戰力亦是非同凡響。


    不過一合,項呂的大戟,便刺穿了沈昶的胸膛。


    “國舅爺!”


    晉軍們嘶聲大叫。


    項呂隨後將大戟拔出,沈昶後仰倒地。


    漠然看了那些睚眥欲裂的晉軍們一眼,項呂輕描淡寫地說道:“全都殺了,一個不留。”


    他勒馬離開了戰場。


    那邊齊軍一擁而上,餘下的晉軍盡都慘死於屠刀之下。


    遠處陸沉見此景歎息一聲,可又不好幹預。


    戰爭就是如此殘酷,項呂的做法固然殘忍,可也不能便因此說他就是錯的。


    歸根結底不過一句話——


    成王敗寇。


    龜縮於平野的晉軍們終於被掃滅,林伯安吐了口氣,說道:“結束了,明日就可以向京中傳捷報了,”


    望著滿地的屍體,陸沉有些悵然,“是啊,結束了。”


    ……


    龜縮於平野的晉軍,已經是晉國能夠組織起的最後的抗爭力量,如今隨著沈昶被殺,晉國已然可以宣告亡國,至於局部的反抗,已然不足為道,難成氣候。


    翌日,林伯安擬好折子,命人快馬加鞭,回京報捷。


    陸沉本來是想跟著齊軍一起回國,可沒想到,不久後,京中傳來嘉獎的同時,又給他下達了新的任務。


    來宣讀聖旨的,是一個叫做“小德子”的小太監,算是馮吉的心腹,這小德子在錢謹時代,便拿過陸沉的好處,時常對陸沉通風報信,陸沉自然認得。


    見是這小太監,陸沉笑道:“呦,小德子,看來你是混的愈發不錯了,這等出京的差使,也能落在頭上。”


    小德子諂媚笑道:“還不是祖宗器重,不然這等差使哪輪的上我。”


    陸沉起疑道:“你特意過來見我,想必是有事要對我說吧?”


    小德子正色道:“陸少保一猜就中,小的還有一份陛下專門給陸少保您的口諭。”


    陸沉一愣,旋即起身,也不廢話,拱手聽旨。


    小德子挺直了身子,大聲道:“陸愛卿此行委實不負眾望,幫助我軍一舉掃清東晉餘孽,勞苦功高,暫且記下,待回京之時,一並嘉獎。朕另有重任,要托付愛卿——晉北有一小國,名曰‘陳國’,乃東晉附庸,此國膽大包天,竟對我國攻滅東晉,心懷不忿,我國遣使欲令其歸順,其王竟敢殺我大齊使者,狂妄言道拒不向我大齊俯首稱臣。此等狂妄小國,竟敢藐視我大齊威嚴,委實可恨之極,故朕欲讓愛卿領兵,攻滅陳國,嚴懲其王對我大齊不敬之舉!”


    小德子說罷,隨即又點頭哈腰,滿臉諂媚之色,笑道:“這就是陛下的旨意,陸少保,您可聽清了?”


    陸沉皺眉點了點頭。


    讓自己帶兵……去攻滅陳國?


    陛下這是何意?


    瞧出陸沉不解,小德子連忙解釋道:“陸少保想來是在疑惑陛下為何要派您去懲治那狂妄的陳國,小的也算略知一二,咱們大齊能打的將領,現下幾乎都在這晉國戰場,沒一個能抽開身,而那未派來的幾位老將,陛下卻是不欲他們太過奔波勞累,沒法子,也隻能是將這件重任托付到陸少保您的身上了。陸少保您武力蓋世,一到平野,便襄助我軍將那些東晉的餘孽清掃了個幹淨,相信由您統領軍隊進攻那小小的陳國,必是小菜一碟。”


    陸沉苦笑道:“陛下可真是抬舉我了。”


    小德子說道:“林帥,項帥,還得帶兵繼續在晉國駐守,以防還有晉人瘋狂反撲,暫不能凱旋回京。眼下在晉國的軍隊,不能動用,所以陛下又派來精兵八千,為了讓陸少保您使的得心應手,都是曾經定遠侯府的舊部,悉數供陸少保您來調遣,”


    定遠侯府的舊部?


    陛下還真是有心了。


    陸沉問道:“陛下有沒有說,何時出發?”


    小德子說道:“陛下說了,越快越好。”


    陸沉點頭道:“知道了。”


    出了營帳,卻見外麵站著一排將領。


    有幾個陸沉依稀認得。


    “末將等拜見陸少保!”


    這些都是定遠侯府的舊部,陸淵當年的下屬!


    陸沉忙道:“免禮免禮。”


    其中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將說道:“公子……原以為定遠侯府將一蹶不振,徹底煙消雲散,沒想到公子您又否極泰來,如今已是威震天下……老夫真是為老侯爺而高興。”說著竟是抹起了眼淚。


    陸沉認得這老將,名為“嶽澤”,曾是定遠軍的副將,陸淵的得力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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