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陸沉回了府邸,用過晚飯,便一頭鑽進書房,琢磨重建定遠軍可能遇到的細枝末節。


    書房中隻他一人,寂靜無聲,忽然燭光搖曳,仿佛有風湧進。


    陸沉頭也不抬,自顧在紙上寫寫畫畫,笑道:“來了。”


    一個窈窕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你終於回來了。”


    花月間漠然說道。


    “是啊,回來了,這趟門可是出得夠久。”陸沉說罷,將筆擱下,抬頭看向花月間,問道:“怎麽,想我了?”


    花月間麵頰霞飛兩朵,羞怒道:“胡言亂語!”


    陸沉靠在椅子上,嗬嗬說道:“既然不是想我,那就是迫切地想要殺我了?也罷,過了這麽久,也不知道你有沒有長進,便考教考教你。”


    他話音一落,那邊花月間再也按耐不住,拔出倭刀,速度竟比以往更快,也更狠,頃刻間就已要刺到陸沉。


    陸沉偏頭躲過。


    緊跟著,花月間便猛然橫掃。


    “有進步。”陸沉抓住刀背,笑道:“可惜還是太慢了,說句你可能不服氣的話,現在的我,就算是服部一藏複生,我也能打得他抱頭鼠竄,跪地求饒。”


    花月間出奇的沒有辯駁,緩緩收回倭刀,說道:“你確實更強了,讓我看不到……半點能夠殺你的希望。”


    “年輕人不要妄自菲薄麽。”陸沉正色道:“所謂水滴石穿,鐵杵磨成針,隻要你有持之以恒的毅力,永不磨滅的決心,我相信你早晚能夠得償所願,這天底下沒有不可戰勝的人,我也一樣,你還是有那麽一點微乎其微的機會殺死我的。”


    花月間氣得貝齒緊咬,說道:“你就不怕我真的抓住那微乎其微的機會?”


    “咦?你竟當真了?”陸沉笑道:“我隻是在激勵你而已,其實我從不認為,你會有哪怕分毫的機會。如果說這天底下當真有不可戰勝的人,那麽毫無疑問,那個人就是我。”


    花月間鄙夷道:“你好厚的臉皮。”


    陸沉淡淡道:“好了,不說閑話了,你這就去給我辦一件事。”


    花月間冷淡道:“什麽事。”


    陸沉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我一個好朋友,好像是有了意中人,不過我瞧那小子隱約有些不太靠譜,你去給我查查那小子的底細。”


    花月間眉頭一顰,問道:“你說的朋友,是位女子?”


    “聰明。”陸沉說道:“你也見過,就是千香閣的掌櫃蘇晴。”


    花月間又問道:“她的意中人,我從未見過,卻又從何查起。”


    陸沉道:“蘇晴這丫頭,除了做生意,平時頗為潔身自好,從不與任何男人來往,你隻消暗中盯著,她的中意人自會出現。到時你就給我順藤摸瓜,一定要將那小子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倘若是良配則罷,如若是品行不端、或是別有用心之輩,到時即便惹惱蘇晴,作為朋友,說不得我也得棒打鴛鴦,讓那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花月間點頭,默然片刻,驀地問道:“你對蘇姑娘很在意?”


    陸沉淡笑道:“陸某對朋友都很在意。”


    花月間看著陸沉,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是想要看出什麽來。


    饒是陸沉老臉如城牆般厚,也不由有些惱羞成怒道:“你看著我做什麽?還不快去辦!”


    花月間冷然一笑,隨即去了。


    陸沉伸了個懶腰,隻見天色已晚,也不想再去打擾葉芷柔、鳶鳶兩姐妹,便在書房睡了。


    ……


    翌日。


    外麵冰天雪地,銀裝素裹。


    陸沉和兩位夫人,還有已經能牙牙學語的兒子待在一塊,其樂融融。


    到了晌午,孫壽忽然前來,說道:“家主,外麵有位公公,說是奉宮裏馮公公的命,請您到天下第一樓吃酒。”


    “哦?告訴那位公公,我這就過去。”陸沉旋即起身,換衣出門。


    到了天下第一樓,隻見馮吉已經備好美酒佳肴,見他過來,趕忙起身,笑著拱手道:“當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陸侯爺容光煥發,委實令人羨煞不已啊。”


    陸沉回禮笑道:“馮公公的精神看著也不錯啊。”


    “陸侯爺請。”


    “馮公公請。”


    二人先後落座。


    陸沉說道:“馮公公這次請陸某吃酒,想來不僅僅隻是為閑聊這麽簡單吧?”


    馮吉說道:“果然什麽都瞞不過陸侯爺,咱家這次特意邀陸侯爺過來,是想要向陸侯透露一些風聲。”


    “什麽風聲?”陸沉好奇問道。


    馮吉道:“侯爺重獲侯爵之位,且受命獨領一軍,朝中的有些人,可是頗有微詞啊。”


    陸沉淡淡笑道:“這也是人之常情,其實不必馮公公提醒,陸某也知道,陸某現在是愈發站在風口浪尖之上了,難保不會受到同僚的忌憚以及妒忌。”


    馮吉說道:“若旁人忌憚妒忌侯爺,侯爺倒也無須防範,可若是堂堂的內閣首輔,侯爺可要小心了。”


    陸沉眉頭一皺。


    馮吉道:“陸侯爺您前腳剛走,後腳方閣老便向陛下說要對你加以防範,不可讓你權勢愈發之重,連方閣老這等擅於隱忍的老狐狸,都忍不住背地裏捅您的刀子,可見饒是這位內閣首輔,也有些對您忌憚不已了。”


    陸沉沉吟半晌,歎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啊,陛下怎麽說?可是將方閣老的話聽進去了?”


    馮吉笑道:“咱家這次邀陸侯來,就是為說這件事,陛下並沒有聽進去方閣老的話,而且後來咱家特意旁敲側擊之下,還探知到了一件大事。”


    “大事?”陸沉一震。


    “不錯!”馮吉說到:“陛下有意讓陸侯爺將來做新君的顧命大臣,甚至代為攝政!”


    陸沉更是震驚。


    馮吉說道:“陛下說了,未來的新君,是陸侯您的兒子,骨肉相連,這份血脈是決計割舍不斷的,將來新君能否坐穩皇位,您這位親生父親,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所以,就算陸侯您的權勢再大,陛下也會放心,大齊任何人都有可能造反,唯獨你陸侯爺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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