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近乎半朝朝臣”這幾個字,文帝麵色一沉,等馮吉說完,他冷然道:“朕命陸沉徹查結黨一事,也不知道查得如何了。”


    馮吉提醒道:“主子,陸侯還在府裏閉門思過呢。”


    文帝道:“朕讓他閉門思過,他還真做起甩手掌櫃來,讓他立刻來見朕!”


    馮吉暗喜,說道:“奴才這就去宣陸侯進宮麵聖。”


    說完火急火燎出宮到了陸府。


    見到陸沉,隻見這位陸侯爺,竟是頗有閑情逸致,正在揮毫潑墨,繪畫山水,臨了還蓋上鮮紅大印,滿意地感慨一聲,“雖不過信手拈來,卻也不失為上乘之作。”


    馮吉瞥了那幅大作一眼,簡直就像是三歲孩童胡亂塗鴉,沒有一點美感韻味可言,也不知這位陸侯爺是怎麽好意思自詡為上乘之作的。


    見馮吉過來,陸沉一愕,隨即大笑,趕忙將印擱回在案上,“馮公公,來怎麽不通知一聲,我好去門口接你。”


    馮吉也沒囉嗦,開門見山道:“陸侯,趕緊換上官袍,隨咱家進宮麵聖吧,陛下要見您。”


    陸沉麵色一肅,說道:“馮公公稍等,我這就去收拾收拾。”


    一刻後。


    陸沉換上官袍,與馮吉坐上馬車,馳往皇宮。


    馮吉一掀簾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兩眼外麵,隨即麵露急色,對陸沉說道:“哎呦我的陸侯爺啊,您還有心在家裏畫畫,今日天都差點要塌了!”


    陸沉微微笑道:“馮公公莫急,本侯已經都知道了,不就是江沖在祭天大典上,向陛下告了本侯一嘴,不過是小人攀咬汙蔑,天還塌不下來。”


    馮吉一愣,“陸侯竟都知道了。”


    陸沉道:“本侯雖然不能出門,可別人又不是不能進來。”


    馮吉訝異地看了陸沉一眼,半晌後搖頭苦笑道:“看來是咱家多慮了,瞧陸侯您這架勢,就算有何陰謀詭計,您也定有方法應對。”


    陸沉失笑道:“本侯哪有公公說的那麽神,不過是強作鎮定罷了,若是自己便先亂了陣腳,那麽還如何逢凶化吉。”


    馮吉拱手道:“陸侯臨危不亂,咱家佩服。”


    陸沉問道:“這朝野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本侯的眼睛,可唯有陛下那裏,本侯卻是無法探聽,也摸不準,所幸終於見到公公,還望公公告知,陛下到底是何態度?”


    馮吉道:“陸侯是想知道江沖告狀前,還是告狀後?”


    陸沉道:“自然是都想知道。”


    馮吉說道:“就在剛剛,陛下親口所說,他將陸侯您暫時革職,禁閉在府,其實是為了抓住那條竟能夠操控朝堂近半官員的大魚。”


    陸沉點了點頭,和他的猜測別無二致。


    馮吉緊跟著又道:“可今日陛下聽了江沖的指控,得知陸侯您竟當初參與暗害錢謹,登時便雷霆震怒,咱家能夠感受到,陛下在某一刻,怕是對陸侯您動了殺機!”


    陸沉一凜,不過仍能坐得住,“看來待會兒到陛下那裏,得廢番唇舌才是,如若陛下不信,那本侯這次可真就是要萬劫不複了。”


    馮吉笑吟吟道:“陸侯不必如此悲觀,朝中有人好說話,咱家已經在陛下的耳朵根子旁邊兒說過話了,陛下眼下多半還指望著你幫著成就大齊萬世基業、還有扶持新君登位呢,又怎可能因為一個已經死去的不省心的賤奴,而將陸侯您怎麽樣呢。”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馮吉無須多說什麽,陸沉便知他是如何向文帝替自己說話的。


    陸沉頓時感激不盡,拱手道:“這次又是多虧了馮公公仗義執言,馮公公的大恩大德,本侯真是無以為報。”


    馮吉笑道:“一家人,說什麽兩家話。”


    陸沉也沒過多客氣,說道:“那個人是誰,本侯已經查了個清楚,這些日子,最擔心的就是陛下的態度,不過眼下聽得馮公公一番話,本侯也就可以將心放回在肚子裏了。”


    馮吉奇道:“咱家能否多嘴一問,那個人究竟是誰麽?”


    對於馮吉,陸沉自然沒什麽好隱瞞的,當即說道:“內閣首輔——方丞!”


    馮吉一驚。


    竟然是他……


    到了皇宮,見到文帝,陸沉躬身便拜。


    “微臣見過陛下,陛下聖體康否?”


    他關切問道。


    文帝一擺手,似乎懶得與陸沉說這些無用之事。


    “這段時間,朕命你閉門思過,你可有悔改之意?”


    文帝忽然問道。


    陸沉略一沉吟,道:“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臣確可能有囂張狂悖之舉,否則焉能引得群情激奮。”


    文帝深吸一口氣,慍怒道:“你還想瞞天過海!朕本想給你一次機會,可你看來仍沒有絲毫悔改之意!朕問你,當初錢謹被告有謀反之心,從其祖墳中搜出之物,難道不是你蓄意栽贓,為的就是激起朕對錢謹的憤怒之心?”


    陸沉麵色一變,忙道:“陛下,冤枉!微臣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出欺君之舉啊!”


    文帝目光咄咄,看著陸沉良久,說道:“江沖說你指使他痛數錢謹罪行,而錢謹意欲造反的證據,隻怕亦是你的手筆,你有何話說?”


    陸沉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微臣清清白白,卻是不屑一辯。那位江指揮使,說微臣指使他做了什麽,他可有證據?若是沒有,便是誣告,還請陛下明查!”


    文帝麵色陰沉,問道:“既然不是你指使的江沖,為何向朕保舉他回來?還有那個王翥,上次就是他控告錢謹意欲謀反,這次又在朝堂上替你說話,難道不是你一黨?”


    陸沉鎮定自若道:“臣向陛下保舉江沖回來,純是出於一片公心,江沖行事歹毒狠辣,翻臉無情,正是陛下肅清官場的絕好人選;至於王翥,不敢欺瞞陛下,微臣與他,或多或少有些交情,他替微臣說話,想來也是因為看不過眼,不忍見微臣遭受中傷汙蔑,而除此之外,微臣與王翥,私下裏絕對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請陛下明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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