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信你!”文帝麵色陰厲,聲音亦是寒冷的可怕,“也正因為信任你,朕才會決定將新君托付給你!陸沉!你要記住自己今天所說的每一句話!莫要……辜負朕!”


    陸沉道:“微臣一定不會辜負陛下!”


    文帝淡淡說道:“擬旨,授陸沉太子太傅銜,恩加九錫。”


    加九錫,實為臣子所能獲得的最大殊榮!


    而太子太傅,眼下雖為虛銜,可一旦等到新君即位,就可順理成章,成為理政大臣!


    文帝這是在給陸沉鋪路。


    有了太子太傅這個頭銜,陸沉就可以名正言順,幫助儲君打理國事。


    而若沒有這個頭銜,以陸沉一介武侯,督監院院長,卻也沒有資格理政,若是強行定奪國家大事,必會麵臨朝野阻力。


    文帝也是良苦用心,麵麵俱到。


    陸沉自然明白文帝的用意,這次沒有再推辭,叩首說道:“微臣謝陛下隆恩,定不負陛下所托!”


    文帝咳嗽兩聲,方才一番對話,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緩緩閉上眼睛,似乎不想再多說些什麽。


    馮吉小聲對陸沉說道:“陸侯爺,陛下要歇息了。”


    陸沉趕忙點頭,站起身,躬身退了出去。


    聖旨一下,朝野震動。


    本朝第一個加九錫的大臣終於出現了!


    定遠侯!


    陸沉!


    而且更令人震驚的是,這位陸侯爺,竟然還被賜予太子太傅銜,成為儲君的文師!


    陛下這是要做什麽?


    這位陸侯明明已是權勢滔天,乃本朝第一權臣,陛下竟還毫無忌憚猜忌之心,欲要讓其將來輔佐新君、坐朝理政嗎!


    此等信任,古來可有?


    縱觀曆朝曆代,這簡直就是開天辟地以來獨一份!


    這一道聖旨,震驚了朝野,同時也讓一些投機之徒,愈發不遺餘力,想要拜入陸沉門下。


    奈何陸沉“潔身自好”,對這些投機之徒,無不是拒之門外。


    文帝得知,頗為欣慰,曾私下裏對馮吉說道:“陸卿果不負朕。”


    陸沉愈發如日中天,地位固若金湯,惹得許多人不由嫉妒眼紅,還有一些“憂國憂民”之輩,又開始不安份起來,上書禦前,勸諫文帝切不可如此寵信定遠侯,以防禍患。


    可這樣的折子,文帝連看都不看,便全都打了回去。


    而就在朝野為此事震動不止之時,前線又傳來緊急軍報!


    梁軍竟一改龜縮態勢,主動出擊,六萬梁軍自巽都奔襲,夜渡土流河,進攻楚軍。


    楚軍頷拓部未有防備,猝不及防之下,被殺得人仰馬翻,丟下上千具屍體,逃向南岸,與主軍匯合。


    而與此同時,琚州的梁軍,亦翻越太丘山,突襲駐紮在宛城的齊軍帥營,好在齊軍布防嚴密,沒有被梁軍趁虛而入,梁軍久攻不下,隻能退去。


    可就在梁軍攻城的期間,各路齊軍紛紛增援宛城,致使所在之地,軍力薄弱,守衛空虛,結果卻遭到了梁軍別部的猛烈進攻。


    兩個月下來,梁軍竟憑借出其不意,奪回被齊梁所占據的將近三洲之地!


    而且這還不算完,梁軍勢頭猛烈,仍在繼續收複失地!


    軍報一傳回京都,內閣便緊急上呈給文帝。


    文帝纏綿病榻,卻也不得不拖著病重的身子,召集群臣商議。


    軍機閣。


    文帝在馮吉的攙扶下,緩緩落座。


    左右是內閣諸閣老,還有陸沉。


    劉雍說道:“梁國突然氣勢洶洶,必是因啟用楊玄之之故,楊玄之使離間計不成,不甘心坐以待斃,便使奇兵,沒想到竟果真奏效,我軍愣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過相信以葉老國公的統帥之能,很快就會穩住陣腳,圖謀反擊。”


    韓光蔑然道:“梁人這是困獸猶鬥,隻能奇兵致勝,隻要我軍穩住陣型,小心提防,梁軍豈是對手。相信下次再傳來軍報,就該是捷報了。”


    劉雍搖頭道:“不可輕視大意啊,那位南梁右相,乃是同甘衡一般厲害的人物,若梁國仍舊將其雪藏,不肯重用,我們自然無懼,可如今他被梁國重新啟用,我們就算最終依舊能打敗梁國,恐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這話著實有些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本不該出自劉雍這位內閣首輔之口,可劉雍是個不懂得拐彎抹角的性子,他對那位南梁右相,實是有極高的評價,如果是等閑之輩,也不會讓他說出這種話來。


    而反觀眾人,除了韓光,包括陸沉,竟也都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楊玄之,當世法家第一人,當初梁國因其而強盛,雖然後因朝堂爭鬥而失勢,可誰敢小覷於他?


    就像劉雍說的,這是和甘衡一般厲害的人物!


    甘衡何許人?


    當初差點打得西楚亡國!


    和甘衡齊名,無需多言,已足見楊玄之的厲害。


    可唯有韓光,對那位南梁右相,不屑一顧,“大勢不可逆,在我大齊與楚國的夾擊下,梁國必敗無疑,甚至在下官看來,隻要葉老國公指揮得當,擊敗梁軍,理應如摧枯拉朽!”


    陸沉瞥了這位新晉的年輕閣老一眼,這韓光,看來也是個誇誇其談之輩。


    對於韓光,陸沉有些印象,當年倭國忍者欲潛入皇宮,劫走文帝,那時的韓光,不過是京兆府的一個小官。


    而這才幾年過去,這個當初京兆府的小官,如今竟已是內閣閣老了。


    內閣乃是朝廷中樞,一旦入閣,便等於位極人臣。


    劉雍乃戶部尚書,儒官之首,位居首輔,自然無人不服。


    顏秀在閣期間,治國理政,可圈可點,唯一的汙點,便是與方玉行黨爭,可文帝都沒有說什麽,這汙點,顯然也就不是汙點了。


    再就是朱恪,亦是躥升迅速,可卻是有實打實的功績。


    其在突厥推行同化,設軍鎮,將大齊鐵軍,駐紮在突厥的家門口。


    設監察司,從此突厥的一舉一動,皆逃不過大齊耳目。


    朱恪奉命在突厥實施的種種舉措,使得大齊從此再不必受突厥這最凶狠的蠻族威脅,擺平了突厥這個心腹大患,朱恪盡管隻是施行者,功績亦是不可磨滅。


    當然,最重要的是,朱恪是陸沉的人!


    朱恪入閣,誰敢說半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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