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河官員默然。


    他們本就是無理取鬧,哪能拿出半點真憑實據?


    等了半晌,也見不到誰站出來說話,陸沉哼道:“既然沒人說,那就是沒有證據了?”


    卜修元躊躇良久,一咬牙,說道:“國子監博士郎士雲郎大人,才德兼備,卻被吏評司定為‘才不足講學、德行缺失’,這難道是公正嗎!還有光祿寺的任懷義任大人,翰林院的馬昱馬大人……都是備受朝野讚譽的好官,結果都被吏評司判為不合格,或貶,或直接革職,吏評司何來的公正?下官鬥膽敢問陸侯爺,吏評司借著朝廷整頓吏治,肆意妄為,黨同伐異,難道朝廷不該立刻叫停?”


    陸沉點點頭道:“若吏評司真的有失公正,如你所說,借著整頓吏治,肆意妄為,黨同伐異,壞了朝廷的大計,別說叫停,就算是將全體上下官員,都殺頭也不為過。”


    他說出這話來,讓劉雍等人有些摸不著頭腦,陸侯這是怎麽了,這些兩河官員明顯就是無理攪三分,何以竟順著他們的話說起來了。


    而兩河官員卻也沒有過分心喜,反而直是豎起汗毛,這陸侯動不動就要殺頭,果然是大齊第一煞星!


    陸沉沉吟沒多久,隨即便又道:“不過也不能聽信你的一麵之詞,咱們將吏評司主事的官員叫來,將嶽閣老也叫來,當麵說個清楚,到底是你們冤枉了吏評司,還是吏評司果真不公允,總能真相大白。”


    他淡然道:“來人,去將吏評司一幹評測官員,還有嶽閣老,請到內閣來。”


    禁衛得令而去。


    兩河官員們惴惴不安。


    卜修元亦是忐忑不已。


    當麵對質……


    這不是自取其辱麽!


    他們不禁全都看向楊衡奇,指望這位兩河領袖能夠說幾句。


    可楊衡奇卻像是沒了話說,負手而立,眼皮下垂,宛如入定一般。


    卜修元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湊過去低聲道:“楊老,這可如何是好?”


    楊衡奇眼皮也不抬,淡然說道:“你說的那幾個,都是什麽東西,你心裏很該有個數才是,如今這位陸侯爺非要與你較真較個明白,你自己想辦法,別來問我。”


    卜修元麵色一苦,唉聲歎氣,心裏直是悔恨,不該腦子一熱,頂撞陸沉,這下好了,等吏評司的人來了,還不給天大的難堪。


    許久,嶽光邈,朱恪,還有吏評司幾位主評,匆匆而來。


    嶽光邈和朱恪還好,那幾個吏評司主評上來便怒喊道:“哪個王八羔子說我等評測不公,站出來!”


    有陸沉和內閣撐腰,他們的嗓門格外大些。


    兩河官員鴉雀無聲。


    陸沉笑道:“稍安勿躁,方才這位卜大人,實名指控,說吏評司對……對誰來著?”


    一旁的楊濁提醒道:“國子監博士郎士雲,還有光祿寺的任懷義,翰林院的馬昱。”


    陸沉作恍然狀,道:“對,還是你記性好,這一會兒的功夫,本侯竟是忘了。”


    一主評眉毛一豎,看向那些兩河官員道:“郎士雲?任壞義?馬昱?這幾個名字,範某倒是都記得,無一不是庸碌無能、或是蠅營狗苟之徒!你們難道是替這幾位鳴不平嗎?那麽範某是不是有理由認為,你們皆為一丘之貉!”


    眾兩河官員在陸沉麵前唯唯諾諾,可區區主評……什麽東西!


    卜修元氣急敗壞道:“你是何人?也敢在楊大學士麵前大呼小叫,還有沒有規矩!”


    那主評毫無懼色,冷哼道:“在下原都察院禦史範文哲,如今為吏評司主評,郎士雲,任懷義,馬昱,這三個人都是範某評的,為何要將此三人或奪官,或貶職,吏評司皆有詳細記錄,爾等若是不服,那就隨範某到吏評司去,看個明白,看看究竟是吏評司評測不公,還是爾等無理取鬧!”


    他聲色俱厲,兩河官員本就是無理取鬧,豈有言辯駁?


    陸沉笑問道:“諸位大人,人本侯已經叫來了,這位範主評說對百官的評測完全公允,你們還有何話說?用不用真的去趟吏評司,看看詳細的評測記錄?”


    兩河官員們俱是不語。


    無理取鬧,那就無理取鬧到底,偏偏要和吏評司講道理,這不是自取其辱麽!


    現下好了,被吏評司占了上風,接下來該如何收場。


    兩河官員們心裏將卜修元一通埋怨,直罵這廝實是蠢貨一個!


    等了許久,也不見兩河官員吭聲,連那位楊大學士都沉默了,陸沉笑了一笑,說道:“既然諸位大人無言以對,不敢和吏評司當麵鑼對麵鼓的掰扯清楚,那本侯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諸位大人對吏評司的指控,實為子虛烏有,一派胡言?”


    “不……”卜修元又要狡辯。


    陸沉突然震怒道:“那麽接下來,恐怕就得聊聊你們脅迫朝廷停止整頓吏治這等大逆不道的事了!”


    兩河官員俱是一驚。


    陸沉站起身,在原地踱了幾踱,看向兩河官員們的目光冰冷之極,“你們千方百計,阻撓朝廷整頓吏治,居心何在!”


    兩河官員們不敢直視陸沉目光,除卻楊衡奇,無不是低下了頭顱。


    陸沉重重說道:“別以為本侯不知道你們那點小心思,你們以為隻要以辭官相威脅,就能逼迫朝廷停止整頓吏治,以來維護你們兩河官員集團的利益,就算行為激進了些,但法不責眾,朝廷也斷然不敢拿你們怎麽樣,不過本侯現在可以明白告訴你們,你們這是大錯特錯!”


    他聲若驚雷,直讓人振聾發聵。


    有些兩河官員膽怯之下,甚至差點嚇得軟倒在地。


    陸沉接著冷然道:“朝廷此次整頓吏治的決心,絕不會動搖,也絕不會因爾等阻撓,而停止!實話說吧,爾等以辭官相要挾,朝廷不是沒有顧慮,可這次,朝廷斷然不能再容忍!哪怕麵臨的後果,極難承受,朝廷也絕不會再退讓!”


    楊衡奇這時終於開口說道:“陸侯既一意孤行,那我等也隻能是辭官以明誌了。”


    “辭官?”陸沉哼道:“美的你,你們結黨脅迫朝廷,其心可誅,還想辭官?本侯明白告訴你們,你們都得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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