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上午這個慈祥的古爺爺不停的講著。朗宇也大致知道了自己到這個村的一些經曆,怪不得甘伯伯見到自己醒來那麽高興,原來是與自己一家這麽近的人。


    然後古爺爺帶著朗宇走進了古族大院的一間間房屋,尤其在“慈恩堂”竟然見到了母親的塑像,雕功不錯,頗有些栩栩如生的意思。


    穿過大院的角門,便是後院,正對麵是古氏的祠堂,天井中間是一個圓形的假山水池,東廂是古爺爺的房間,對著的西廂是古雷和他的母親的住所。古雷的母親沐秋柔是一個清秀的女子,淡青色的長袍更襯出颯颯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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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宇也發現在這個村裏好像有一個習武的風氣,無論古雷、古爺爺,麵前的沐秋柔,甚至村裏的那些大人孩子身上都透著一種武者特有的氣息。


    對於沐秋柔的驚喜和對自己的熱情,朗宇已經能接受了。但以朗宇大熟男的心性,被如此嬌俏的女人柔捏,真的是一種痛苦。


    漂亮的沐姨關心最多的自然是朗宇說話的問題。在她的引導下,朗宇不得不再次絞盡腦汁的憋出幾個陌生的詞來。那心急的沐姨總不滿意,好在古爺爺在旁邊提醒她幾次別把孩子急壞了,沐姨才滿懷欣喜的問起朗宇吃飯了嗎?惹得古爺爺不由尷尬的幹咳了兩聲:“高興的隻顧說話了,倒是忘了。”隨即埋怨道:“古雷這渾蛋小子,也不告訴一聲。小宇,一定餓了吧,怪我老頭子了。”朗宇搖了搖頭。沐浴在這樣一個氛圍中,使朗宇感到一種從未有的的溫馨。到哪個村住哪個店,到哪個山唱哪個曲吧。既然這一世自己又成了小不點,那就再從這小不點重新來過吧。總之自己不再孤獨了,隻是沒有了師傅那個邋遢的老頭。


    午飯的地點是在前院的一個不算大,但很講究的大廳裏,頗為寬敞。走過門前的屏風後,是一張五米多的長桌,月檀色,光豔可鑒,桌上已擺著幾盤各色果品。沐秋柔把朗宇送到屋裏等著,自己便匆匆的去廚房了,說一定要親自給朗宇做一道菜。


    朗宇之前也到過這個屋,這是古族的議事廳,莊重而考究,但陳設並不多。比之前看來又多了圍桌的幾把椅子,兩廂的四套靠背椅和茶幾。想來是為午飯單獨添上的。兩廂是六個三尺多粗金漆的頂柱,之間點綴著若幹盆一米多高的落地盆栽植物。正前方是一組刻花的古色古香的四扇背影屏分列在兩側,居中是一掛畫軸,沒有跋印,沒有落款,質地似紙似絹。也許年長日久,已經略顯斑駁的黃褚色。畫中隻有一個龍飛鳳舞,鐵畫金鉤的焦漆墨字。筆畫間圓若崩弓,疾如奔雷,又有一股蒼桑虯勁之態。不知道是何種筆墨所作,確實煞有氣勢,隻是朗宇並不認得。


    畫軸前是一台墨色案幾,案幾上架著一把紫鞘長劍。沒有特殊的東西,唯一令朗宇好奇的就是那幅字畫。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字嗎?象是一種草書。想到自己以後也是要學會這個世界字的,不自覺間朗宇不由揣摹起那個字的各個筆畫間的橫斷起落。


    目光順著筆畫間遊走,不覺中卻感到那字的中間淡淡的亮起一個金色的星點。漸漸的又有一個個的星點不斷的亮起,仿佛那龍飛鳳舞的字也飄乎起來,隻一會便化為一個盤坐的人形。幻成人形的字包裹著密密麻麻的星點隻是停留了一瞬,便急速收縮,又象是退向了遙遠處。朗宇的眼前早不見了其他,卻是立身於一處仿佛無盡的蒼穹。萬盞銀星遙綴夜空。一個身著青色長袍的中年人,如踏空而來,又似要登天而去。身形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紫色光彩,有些模糊,看不清麵容。但銀發飛揚下身影卻無形的顯示著另人壓抑的睥睨眾生之姿。


    中年人手中持著一把長劍,隱隱於雙鋒間有赤龍盤繞。靜默了三息的時間,銀發人緩緩抬起頭,斜首望高天。朗宇能感覺到,那目光似乎能穿透到遙遠,超過了時間空間限製。是落陌,是追憶,是無奈,那一種眼神的意義朗宇一時間無法用語言來概括。


    須臾那銀發紛揚、青衣獵獵的身影,手指拭了一下劍鋒,劍尖提起。一道金色的電弧便從手指間爆出,如蛟龍出海般盤繞在劍刃上,映得劍身金彩逼人。那身影掃視了一眼眼前的星空蒼宇,緩緩的向朗宇看了一眼。似乎要穿透人的靈魂一般,眉宇間透著一種威嚴和霸氣。而後左手一領劍訣,腳下錯步,一言未發,竟旁若無人的獨自揮舞起來。


    象是一種劍技,又象是在做字。那動作開始緩慢,而後漸漸竟帶起道道劍芒,在朗宇的眼中已找不見走劍的痕跡。中年人身形亦變得飄乎變幻,時而千裏之外,時而近在咫尺。揮灑的劍氣帶起各色的光彩,交織成閃爍的火光電蛇,匯成一片雷電的地獄一般,包裹了中年人的身體,引起整片空間都一陣陣激蕩。


    大半個時辰時間,朗宇的眼前隻見光芒迸射,哪裏還看得清什麽招法。“噝——”朗宇不由心中暗自的驚歎,自己就是以速度為長。卻不料快手,真的能快以如此的程度。


    忽而劍氣一斂盡散,隻餘下那片星空還在顫抖。當朗宇回過神時,那青衫中年人正冷漠的注視著朗宇,負劍在身後,仿佛在等待著什麽。朗宇也不過一息的時間平複一下心情,那人卻又一劍出。流轉在劍身的紫色光華如閃電般凝於劍尖前二尺處,爆開一片熾烈的光芒,如一道虯龍閃電撕裂了夜空向朗宇撲來。光華所及,萬星煙滅。


    “啊!”朗宇駭得驚叫一聲,慌忙閃身。如此的危機,此生絕對是唯一,即使前世那把要命的刀也遠遠不及。真正能讓朗宇驚呼出聲的場麵,這是次是此生前世僅有。朗宇毫不懷疑,隻需讓的光芒掃上一點,絕對是灰飛煙滅的那種,連點渣都剩不下。


    “小宇。”


    “兄弟!”


    耳際被兩道呼喚聲驚醒。朗宇猛力的搖了下頭,冷汗直冒。再看時,眩麗的劍華早已蹤影皆無,仍舊是一個鐵畫金鉤的字而已。


    是幻覺嗎?朗宇摸了摸鼻子,那副畫有些古怪。


    剛才仿佛一瞬間自己的整個靈魂都被吸進了那畫軸中。好詭異呀!


    朗宇趕緊移開了目光,偷偷的四下裏瞅瞅,還好並沒有人注意,他是在感覺上過了很久,其實靈魂的溶入不過是一瞬。


    聽到聲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了。跑進來的正是月月和古雷,兩個小毛孩今天特別興奮,連招呼都不打,拉起朗宇就走。正被剛從後廳出來的古爺爺兩人看見,古爺爺隻是看著微微的笑,甘伯伯也是摸著自己的短須,不住的頜首,甚是欣慰。


    “你們上哪,慢點。”一襲白衫,幾乎撞個滿懷。


    “姨,嘿嘿,我領宇兄弟去看一樣東西。很快就回來。”古雷撓了撓耳朵,月月嗬嗬笑著把朗宇拉過一旁。來的正是朗宇的娘陸雪盈。


    “陸藥師,快請進,小孩子們,隨他們便吧,嗬嗬。”這時古爺爺和甘伯伯從屏風內轉了出來。


    “古族長,不必客氣,早跟你老說過,叫我雪盈就行了。”陸雪盈微微躬身。古雷三人趁著他們說話的空早溜得不見人影了。


    “陸姐姐。”沐秋柔也聞聲正走了進來,嗔怪地說:“姐姐倒是清靜,平常也不到我們院來,這次宇兒好了,以後就住在這村裏吧。把那些藥草也移過來,姐姐身上的藥香味都令人神智清明,若是沐浴在藥香中修煉,或許我還能早些進階戰士呢?”今天她特意的穿上了一件粉紅色的長裙,翩翩靚麗,笑靨如花。


    “妹妹可以隨時到我那去修煉呀,現在我也不再擔心宇兒了。妹妹若去,姐姐還可以請教一下妹妹的琴技呢。”說著話眾人進到大廳,分賓主坐下,有仆人上了茶。


    陸雪盈此來是應著古族長古莫的邀請,三年來雖然隻是住在二裏外的山腳,卻很少到村裏來,一應用物大多是古莫差人送去,偶而有受傷的族人才到自己的住處。三年前來到這古村時,本就是為了在這裏隱居下來,為朗宇恢複療養,想著待朗宇醒來就離開這裏。如果不是古莫邀請,陸雪盈本也打算過幾日就來向族長辭行,現在既然來了,陸雪盈也就一並向古族長說一聲了。


    待到仆人退去,陸雪盈站了起來,向著古爺爺一揖:“古族長,雪盈感謝這幾年來你老對我們一家的照顧,才使宇兒這麽快的就恢複了,這分恩情我們記下了,……”古族長也連忙站了起來,道:“陸藥師,坐,坐,坐下來說。陸——啊,雪盈啊,你這樣說是讓我老頭子無地自容了。我雖然是族長,可是你也知道,我們古族早就不比以往了,也全靠當初是你援手救了我們一族。這幾年來族人們在黑目森林打獵采藥,生活也改善了不少,主要是傷亡減輕了很多。這些都是你和甘長老的功勞,族人們都記在心裏,說起來倒是我感到很慚愧。今天請你來,一來是祝賀宇兒康複,另一個還有些事情和你商量一下,兩位族老一會也就到了,有什麽要求,隻要我們能做到的你隻管提。感謝的話我古族實在不敢當。”看來老頭有些激動了,聲音都有些擅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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