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後,那少年醒了,這裏永遠是一如既往的昏暗,朗宇隻是在心中計量著時間。他沒有想過有什麽人會來救自己,這是他前世的孤傲養成的性格。半天的時間,他把自己身邊的鐵籠子研究好了,以他目前的能力,他出不去。那些鐵條不是普通的凡鐵,任他用出吃奶的力氣,一點也沒有變形。


    他剛坐下,那少年便爬了起來。找到鐵門口,同右邊的那幾個鐵籠子的人一樣,搖得門上的鐵鏈“嘩嘩”亂響。


    那聲音整整響了一天的時間,終於漸漸地停了下來。嘈雜的叫喊聲也沒了氣息。隻是偶爾有氣憤不過的,“嘩嘩”地再搖兩下。


    “我餓了。哥。”不知哪個籠子裏傳來這樣一聲。所有人的肚子差不多都咕嚕了起來。


    那少年抱著大腿蹲著,不時的偷看一眼朗宇。


    “你為什麽被抓進來?”朗宇問道。


    少年眼神瞅著朗宇搖了搖頭。


    “你是修者嗎?”


    少年又搖了搖頭。


    “你多大了?”


    這次那少年懦懦的回答道:“十歲。”


    十歲,十歲能犯多大的罪。也被抓進來了。


    “我餓,”那少年一幅乞求的目光,這回輪到朗宇搖頭了。嗬嗬,我也沒辦法,哥也餓。


    就算是監獄也得給點吃的吧。朗宇想起自己的指環裏好像放著幾塊,神識探過去。一點不出所料,如今連那個漩渦都找不到,更不要說探到那指環裏。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滾!”隨著聲音,隔壁的籠子裏“咣當”一下有人撞在了籠壁上。又有幾人閃開。借著燈光,看到一個很魁實的小子,正仰臉向著頂壁,大嘴張得像個喇叭。竟然連水都搶上了?!


    繼而遠處也響起了謾罵聲和打鬥聲。聽聲音朗宇約摸著足有三四十人。都是小孩子的聲音。


    又過了一段時間,打鬥聲益加激烈了,門外卻飄來了一陣異香,那是烤肉的味道。朗宇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鐵籠子一片聲的亂響,所有的孩子都湧到了籠子前。朗宇身邊的少年也“噌”的一下躥過去,扶著鐵欄杆向外張望,半邊臉都擠變形了。朗宇又咽了口唾沫,那香味太他媽誘人了。


    “咣當”“嘩啦”


    “咣當”“嘩啦”


    落門聲,然後是鐵鏈聲。然後……


    “啊!”“給我!”“滾!”“我的腿,哎呀!”籠子裏像扔了個炸彈,大亂了起來。


    朗宇的籠子也被打開了,扔進來一個獸腿。隻有一個,不知是什麽動物的,半個牛腿大小。朗宇剛要起身,那土色長袍的小家夥,已經抱了起來,上口就咬。朗宇又咽了口唾沫,重又坐了下來。


    那邊幾個籠子象開了鍋。慘叫聲,咒罵聲,嘶喊如野獸。朗宇站了起來,注目的看著。


    這就是監獄嗎?那還都是些十幾歲的孩子,為了一塊獸腿撕打在一起。有幾個人跳了出來。衣衫破碎,或坐或站,在一旁整理自己的傷口。嘩,隻一會兒,一堆人一哄而散,一個胖子手中揮舞著那半截腿骨,毫不留情的敲在一個小子的頭上。把他敲倒在地,然後便齜牙咧嘴的啃起來,其實那骨頭上已沒有了丁點的肉。


    有人吮一下手指,發出“呲”的一聲。


    朗宇正在看得有些驚心,突然間,對麵籠子裏的人呼的一下撲了過來,連拐腿的都站了起來,那眼神好像自己就是那塊骨頭,還有人吐出舌頭舔了下嘴唇。


    這,還是孩子嗎!朗宇被這觸目驚心的一幕驚呆了。十多歲的孩子竟然發出了這樣的眼神,他想起了傳說中的僵屍。真是眼睛發藍哪。


    左肘被撥了一下,朗宇才木木的回神,一根短骨頭遞到了眼前,那骨頭上絲絲絡絡的還有些肉,大概都扣下來也不夠一口吧。黃衣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瞟了朗宇一眼,低下頭擦了下嘴巴。


    朗宇有些心跳過速。這不是監獄,是地獄。每一個籠子隻是給了這麽一個大腿,這就是兩天的夥食,可是隔著一個籠子,朗宇就是有心想給他們也無能為力。看了看身邊的少年,他們倆還好,隻有兩個人,否則就不是現在這種情形了。伸手向後撥了撥,“你都吃了吧,我不餓。”


    那少年縮回手,看著手裏的骨頭,跟著朗宇回到了籠子中間。朗宇盤膝坐下,他就站在一邊。


    “我……”他想解釋。


    “沒關係,我真的不餓。”


    人心本善良,就象自己身邊的這個孩子,那麽另一個籠子裏的就是野獸嗎?餓了兩天後,那是為了生存。如果有足夠的食物,應該他們也會象這個孩子一樣吧。因為那個最後拿著骨頭揮舞的人,他依稀認得,是鐵匠的兒子申牛。那個憨厚壯實的黑小子,那天見到自己時還有些怯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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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遠處的拚打聲又繼續了一陣,才漸漸平息。境況和對麵的籠子裏應該也差不多。朗宇身邊的那個孩子也沒有吃飽,待看著朗宇象是漸漸睡著時,又悄悄地啃了起來。


    無論燈光有沒有變化,到了時間人還是會瞌睡的。水牢裏難得的安靜下來。又能聽到“咚咚”的水聲。


    朗宇根本沒有睡著,靜靜地聽著水聲,他在思考。隻要有人來開門,出這個籠子不是問題。問題是走出這個水牢之後又是個什麽情況,他一點也不知道。剛醒來時進來的那兩人和白天送飯的人他都沒有感覺到有玄氣的波動。如果隻是凡人在看守的話,他有絕對的把握衝出去。因為他感應到了自己的身體,除了不能動玄氣外,被改造的骨骼和肌肉的力量還在。所以他雖餓,卻不是象那些孩子們那樣如饑似渴。朗宇還要再看一下,如果不能一次成功,那他就很危險。


    有人起來喝水,有人在呻吟。


    是什麽人?又是以什麽罪名把他們抓到了這裏?朗宇不認為這些人真的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哪怕做了象他那樣的事倒也有情可原,但是那申牛又能做了什麽。


    如果能夠出去,朗宇決定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們先弄出去。在這裏遲早會死人的。


    第二天如是,但朗宇卻終於憤怒了。自己隻是小寐了一會,便被一陣吵嚷聲驚醒了。對麵的籠子裏開始有人大打出手了,慘叫聲不斷傳來,馬上象得了瘟疫一樣,遠處的籠子裏也鬧翻了天。原因為了搶水。


    人多吃少吃點還能將就,但是沒有水如何能行。壁頂上滴滴噠噠的倒有不少的水滴落下,可是隻是籠頂上的那一小塊怎麽能夠十幾個人喝。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著頂上的水滴接了一滴馬上去找第二滴。撞了人就要挨罵,被踢。有時眼看水滴落下來了,卻讓人一撞落在了脖領上、頭上,衣服上,或是直接漏了下去,白瞎了。越是這樣亂越是接不到水。氣得哇哇亂叫,然後就是拚命的撕扯,開打。


    這個籠子也做得缺德。底層密實得穿不過手去,眼看著下麵不深處就有水流,卻隻能幹著急。但仍有在上麵接不到的孩子,趴在下麵伸手去夠。胳膊擼掉一層皮,鮮血淋漓。也顧不得了,趕緊把好不容易撈上指尖的水珠舔去。而後還要再撈。


    朗宇看傻了,這是活生生的生命嗎?為什麽讓我看到這血淋淋的一幕。這些孩子此時的樣貌在朗宇眼中無異於地獄中的魔鬼。任由肢體的摧殘竟舔著手指怡然自樂,為那一滴水。


    究竟誰是魔鬼。誰是魔鬼!誰是魔鬼!啊!


    朗宇的手在抖,心,在同那些孩子一樣流血。因為他是孤狼,無論哪一世。


    肉香又傳來了。有節奏的聲音又響起,朗宇在瞪著那個走過一個個籠子的送肉人,隻是隨手把肉一扔。關門落鎖。


    朗宇不想記他的樣子,那像一個死人一樣的麵孔上沒有一絲表情。仿佛根本沒看見傷痕累累的孩子和血淋淋伸出籠壁的手臂。朗宇真懷疑他是不是血肉做成的。


    然而下一刻朗宇就知道了那是為什麽。


    還不待送肉人走出,遠處的籠子裏便傳來了慘叫聲。


    “啊!”“砰!砰!”


    “我的手,啊!”


    那聲音更強過魔鬼的嚎叫,瞬間便傳了過來,朗宇的對麵也亂成了一團。隨著那塊腿骨的移動,一群人如紅眼的蒼蠅一樣呼呼的圍著轉。腳下留下一個個被踩踏的身體,站起來再追。


    朗宇的表情麻木了,甚至連目光都不再轉動。


    世間真的有如此的慘劇嗎?他想起了在古族,自己無憂無慮做著少爺的一幕幕,想起了秋千上銀鈴般的笑聲。想起了月月燉的兔肉,想起了古雷掄著大刀比劃著那些妖獸的樣子。


    曾經以為美好的仙界如今變了顏色。


    有血腥氣傳了出來。隨著那根獸骨的塵埃落定,幾個孩子分散到四角靜靜的蹲了下來。然而在籠子中間那裏卻有三個人一動不動的躺著。


    那黃衣少年也看到了這一幕,嘴唇哆嗦著,手裏捧著一動未動的獸腿。


    四公子,小靈貓?朗宇記起了那兩個送人進來的家夥說過的那句話。這位妙公子還真是好算計。如果照這樣下去的話,剩下在最後的無疑就是他們倆。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要怎麽樣,那妙公子確實是計高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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