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者,修的是心,朗宇要滅族,本是源起於青眉仙子。她若不救便是種下了心魔,想救卻救不了就會心亂,若要斬此亂心之魔,便隻有殺了朗宇,可是如果殺不了呢?這個魔念就會留在了道心之中,再無寸進。


    這是修者的一種感應,叫做魔厴。因為有事未了便無法靜修,甚者可以走火入魔。這就象殺惡人與殺無辜的道理一樣,同是殺人,因為有一個合乎天道的理由,心裏就會平靜,安之若素。所以她要找一個不用救的理由。


    這有點兒象自欺欺人,但隻要你能把自己騙了就行。


    祭台前的情形反而讓她略有心安了,人不敬我,我自然也無須救人。


    端起茶來,壓下了口中。該去王宮了。


    青眉起身,忽然一凝眉,轉頭看向了門口。


    “咣”的一聲,門被踢開,三個黑衣人闖了進來。兩個戰士,另一個是不是修者都看不出來,臉上似笑非笑的透著一股陰邪之氣,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青眉仙子。


    “嘿嘿,小仙子,你可想死我了。”


    青眉雙眼一寒。


    “喲,小仙子,冷美人兒。”


    那陰邪男子大眼一瞪,更直了。


    找死!


    青眉仙子雙眼一跳,那個直眼的家夥當時就挺屍了,腳一落地,七竅流血,氣息全無,一步踏進了鬼門關。


    一個真仙是你可以調戲的嗎?


    “啊!三王子!”


    兩個戰士還沒看見前臉,人已經倒下了。


    “王子?”青眉仙子不但冷了,而且更怒了。


    “你們是蕭家的人?”


    左邊的戰士一把拎起了三王子,看一眼嚇得魂飛魄散:“你你你,大膽!找死!”抬手一劍刺來。


    青眉仙子一指彈出,黑光一閃,那個戰士便仆倒在地,連酒樓都穿了個窟窿。


    “說!”


    說什麽?另一戰士已經尿了。


    青眉仙子倒黴呀,竟然被自己的後輩的後輩給調戲了一把。怪誰呢?隻怪她把自己裝扮得太迷人了吧。


    那三王子正在人群中獵豔,眾修中閃過一道卓爾不群的仙風氣韻,看一眼便顛倒了神魂,不知不覺被勾進了鬼門關。


    真是造化弄人哪,青眉仙子的身前沒有標記,這三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也沒有穿族服。三王子修為不高,卻是老祖的掌上明珠,今日一死,兩個護衛就是滅族之罪,跑不了了。


    尿得渾身冰涼的那個戰士,在驚恐之中摸到了胸前的玉牌,一道信符發出。


    酒樓四周立刻被十幾個尊者圍住,而在那個戰士越瞪越大的雙眼中,眼前的女子卻漸漸的融化了,消失了。


    太上老祖的養心殿中,蕭俊臣正要起身,門前飄進一個女子,怒目而來。


    “你是蕭家第幾代後人?”


    “啊!”蕭俊臣驚恐而起,伸手握住了鎮族的靈器:“你!你是誰?!”


    殿外的護衛沒有攔住,殿內的禁製阻止不了,眼前之人就是他看上去都是恍恍惚惚,而且來自何處竟是沒有發現。這樣的敵人,如何不緊張。


    “哈哈哈哈……”青眉仙子一陣的苦笑。


    “竟然連你也不認得本仙了。”


    千年的老妖,在族中也隻是一張畫了,誰還能想到有一天真仙會回家。不過蕭俊臣真不愧是老祖,憑著一句話,狐疑了半晌,終於找出了那張塵封千年的古畫。


    兩腿一軟跪下了:“蕭家第三十一代家主蕭俊臣叩拜先祖。”


    拜是拜了,但是在他的腦海中,眼前之人還是一個夢。


    “三十一代……”


    那是幾個輪回呀,青眉仙子長吐了一口氣,對一個晚輩的晚輩過多的苛責也有**份,壓了壓火氣道:“蕭家能有今日,你等也功不可沒,弟子疏於教導也就罷了。本仙此來,隻為蕭家大劫在即,要帶走幾名後人,為蕭家留一條血脈,至於族門的興衰,你等好自為之。”


    “啊!……”蕭俊臣一聲驚呼,癱在了地上。老祖這是來問罪來了,蕭家的末日到了麽?


    “我隻帶走五人,大劫過後,重振族門。你可願隨我走?”


    蕭俊臣拱起身,數息後,遞出了鎮族靈器——墨魚劍:“後輩治族不利,招致大劫,隻有守護族門,以盡餘力,不敢拘求殘生,望先祖成全。”


    還算見到了一個有點兒血氣的,青眉仙子微微點了下頭。收起墨魚劍,轉身而去。


    留下五個後人,也是以防萬一,消息傳到,蕭家不會靜靜的等死,那就不是她去操心的了。隻要蕭家不滅,也就不愧族人的祭拜了。


    按照蕭俊臣傳來了圖像,青眉仙子帶走了三名城主兩個王侄,毫無留戀的返回了仙界。


    蕭都城內,立刻開壇祭祀,然後遣散百餘個謫係族人,隱姓埋名躲避大劫。


    大蕭公國立刻亂了。先祖托夢示警,沒有人懷疑,而且要感恩戴德,家家供奉上了青眉仙子的塑像,隻不知這位真仙會不會道心有虧了,但願三王子的那句話真能斬了她的心魔吧。


    天做孽猶可為,自做孽不可活。這樣就能保住蕭家嗎?


    誓言的事兒有時候連自己都撤消不了,否則豈不是欺天了。青眉仙子似乎小看了朗宇的決心,這是一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隻是他不急。


    八個妖王吞了陸雪盈等人,就相當於給幾個人加上了妖王級的護甲,混在眾妖的隊伍裏,真是太保險了,飛往白陸山就是為了等餘成子。


    雖然在古家退了兩個真仙,可絕不是說朗宇在仙界就可以無憂了。此次再回天宮也許要很長時間的閉關,下界的事都要了結一下才可以安心去進階。周正陽說的不錯,千年前的妖帝都沒有保得住天宮,朗宇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如果連天宮都不安全,哪裏還有存身之地呢?仙門的條件不是沒打動朗宇,但是交出天宮卻不可能,就是楊逍來了也不行。因為他對妖帝有誓言,而且十有八、九天宮一失,上仙門馬上就會翻臉。任何時候也唯有戰力才有說話的權利。


    八妖吞尊者輕鬆愉快,然而這種事情放在元嬰的身上就不好辦了。


    在天宮的第三層上,兩個妖皇站在了餘成子的洞府外。


    “請餘長老打開禁製,聖主有旨,請長老去白陸山。”陸子雲看著黑漆漆的洞口道。


    朗宇有請,老妖皇還是比較客氣的。


    餘成子自然也知道進退,兩個妖皇到洞府,立刻停止了祭劍,抬手撤去了禁製,起身相迎。


    拱了拱手道:“餘成子見過兩位妖皇。”


    “餘長老既是聖主的師尊,不必客氣。本皇來此是接到了聖主的傳音,要接長老去白陸山。為了防止出現意外,讓我吃了你。”


    “啊!?什麽?!”餘成子大驚,退後了兩步。還有比這更意外的嗎。轉而明白了朗宇的意思,作為三品長老,對於妖族也是相當的熟悉了,他們沒有戒指之類的儲物裝備,卻在腹中自有一個獨立的空間,通常是蘊養法寶,也可以收人。


    修者因為不必吃喝呼吸,所以在其中也可以生存,但是卻有限製,至少要低於本體一個境界,所以兩個妖皇不得不親自來。


    餘成子眯眼思索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道:“陸皇的意思我明白,但是貌似你還吃不了我吧。”


    “勉為其難。”


    勉為其難就是有危險了。


    “既如此,老夫還是自己走吧,放心,我不會跑,也無處可去。”


    “恐怕不行。天宮外就守著幾個真仙,本皇必須要保證你的安全。”


    “在你的腹中應該更不安全吧。”餘成子很是不快,進神罰他自然知道朗宇用他幹什麽,但是進妖腹就萬萬不能了。三品長老自有其尊嚴,陸子雲說是朗宇的旨意,他不懷疑,可是一入妖腹,自己的法則就斷了,那種不由自主的滋味絕對不好受,這等於把生死交經了妖皇,餘成子對陸子雲還沒有信任到那種程度。


    而且,其實以他煉器長老的身份,陸子雲想到隔斷他的神念大概也不易,萬一老妖皇要是承受不了,那可就真是意外了。


    老頭兒的眼珠左右轉動,陸子雲也不耐煩了:“你以為本皇願意吃你嗎?你若在本皇的腹中有什麽動作,危險的是我。所以在吃你之前,你還要給本皇一個誓言,你們人族的誓言。”


    這是麻杆打狼兩頭害怕的事兒。雖然賭定對方不會出手殺人,但是把一個炸 彈裝在肚裏,能安心得了嗎?兩個人的修為差距太小了,吃進餘成子本身就是冒著極大的風險呢。


    “既然陸皇也覺得不妥,那還是不必冒險了。本尊尚可自保。”


    “自保?本皇都不敢說自保,你若有心逃走,休怪本皇無情。”陸子雲眼中閃出了厲色,人族向來詭計多端,他從來就沒信任過。


    “這個本尊可以發誓。”餘成子確實無路可走,他可是背著違背仙規的大罪出來的。


    說著餘成子真的開始指天賭咒。


    敖九宵終於說話了:“聖主既然尊你為師,我們也不必強求,我看陸皇還是多帶些護衛,如果上仙門真要出手,再收了他也不遲。餘長老覺得如何?”


    “若是老夫真不能自保,自然服從陸皇的安排。”


    大戰之中收人,未免有些倉促了,但是如果人族不出手,那自然是最好。一個三品長老,倒也不是那麽好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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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與朗宇的安排有些出入,隻要能把人帶到神罰也就可以了,這個老東西對自己還是很大的抗拒呀。


    陸子雲狠狠了看了餘成子幾眼,點了下頭。


    “給我一滴魂血,進入本皇體內不得抵抗。”


    “什麽?!”餘成子又一驚。


    “哼,放心,我還沒有收寵獸的習慣,一滴魂血隻是先在胃中適應一下,免得吃你時惡心。”陸子雲這是成心要惡心人哪。


    餘成子真是第一次要被人吃,一想到那胃中的東西就想吐。雖然他也知道一個妖皇早已不食那些雜物,但是卻無法不去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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