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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不用幾天,鎮上就有很多小孩從暗處走了出來,來到古誌鵬他們的大院,哀求著要住進去。**********請到w~w~w.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那些沒有父母的,一直小心翼翼躲著鎮上的大人們,這樣的孩子並不多,能在現在這種環境下活下來的,不是運氣太好,就是小孩本身特別精明油滑,比如像林家姐弟那樣的。


    那些有父母的,花樣就多了,有些家長讓自己的兒女獨自去,那些孩子並不善於演戲,通常三兩下就被人揭穿了,讓他們回去找自己父母去。有些父母並不舍得兒女,也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就直接帶著孩子去那個大院,請他們收留自己的孩子,口糧他們自己會解決,隻要每天晚上他們去打水的時候,讓孩子住在大院裏麵,這種情況,古誌鵬就會讓他們每天在大院的飯點之後把小孩送過來,天亮之前帶走。


    但是這個決定卻又給了另外一些家長鑽空子的機會,他們也用同樣的說辭把孩子送了進去,但是卻並沒有在天亮之前去領,打的就是賴賬的注意,可惜部隊裏的人心腸並沒有像他們想象的那麽軟,天亮前沒有來領的,全都轟出去,到了外麵父母自然回來領走。


    聽說有一次一個孩子的父母堅持了很久,一直沒有過來領人,那小孩也是奇怪,就一直坐在大院門外,天陽出來了也不知道往自己家裏走,部隊裏的同誌們提心吊膽地等了將近半個小時,還好初生的太陽並不怎麽炙熱,不然那個孩子非得被曬死。最後他的父母來了,口裏罵罵罵咧咧的,無非就說自己來晚了,部隊裏的人心腸真硬之類的。以後他們再來,大家就說什麽都肯收下這個孩子了。


    還有一個特別的,那小孩都十八歲了,也不能說是小孩了吧,應該說是少年之類的。他家父母還每晚地往大院裏頭送,一個人留在家裏還不放心,也不給他出去打水,那孩子每天在大院裏頭跟一群小到四五歲大到十一二歲的孩子們待在一起,也絲毫不覺得羞愧。


    但是那些小孩子都討厭他,在這樣的世道裏,軟弱永遠是可恥的,隻有強悍和智慧才是值得崇拜的,這些孩子雖然小,但是也在心裏形成了自己的審美觀。所以他們看不上那個沒出息的大哥哥,也沒人跟他去說話,那個少年卻無所謂,他坐在角落,一發呆就是半天,甚至不願意學那些孩子種點莊稼,這年頭誰家會嫌糧食太多呢?


    我們一家除了吃飯睡覺種田修煉,每天的娛樂生活就是跑到那個大院裏去看電影,當然,時常都是要帶著一些糧食過去的,最近我送糧的頻率高了一些。那些部隊裏的士兵正在挖井,他們沒有先進的工具,畢竟他們是屬於國防兵而不是工程兵,對於挖井這回事,完全是靠蠻力解決,無可避免的,食量大增。


    每晚都會有三個當兵的去排隊取水,他們是水壺很大,因為一個大院的人靠著三壺水過活,取水的人群明顯不喜歡這幾個當兵的,但是礙於他們手裏的武器,都不敢吭聲。


    取水並不是隻要排隊就能等到,有時候天亮了,你前麵還有老長隊伍的時候,有些人就硬熬,等他前麵的人熬不下去了,紛紛離去,那他說不定就可以取到水了,溪穀是東西朝向,早上的太陽一出來,排隊取水的隊伍就會被曬到。


    那幾個去取水的士兵一直都是屬於硬熬的人群中的一部分,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熬得過他們的,隻要你是最後幾個,保準能取到水,隻是要冒著被曬傷的危險。這種時候就算是取到水,也肯定趕不回去了,他們隻好狂奔到附近的村子,那幾個村子都有空房子,他們要在那裏耗掉一整個白天,等天黑了再回去。當天晚上的接水任務,大院會派另外幾個人出來。


    軍人也不是鐵打的,像他們這麽弄,曬傷是難免的,眼下我們又有一個難題了。曬傷藥葛明是有的,可是他並不想給這些當兵的,他說修真之人一般不幹涉俗世,有時候純粹行善倒是無所謂。但是他今天如果給這些軍人曬傷藥的話,山穀裏其他排隊的人呢?他這種行為,會助長一部分人的勢力,從而讓另一部人人顯得更加弱小。


    部隊裏有些戰士開始發燒了,但是他們依舊不肯拿糧食出去換水,挖井的士兵們幹活越來越勤快,每天晚上出門的時間越來越早,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這麽幹下去,又沒有補充足夠的水分,肯定有人是要中暑的。我也沒有再猶豫,幹脆每天再給大院裏的人弄些水,本來我的山穀裏就有一條小瀑布,我們從來沒有缺過水。隻是我始終都把自己當成一個旁觀者,盡量減少自己對於他們的影響,但是最近我發現自己為他們做的事情越來越多,這樣並不好。


    有了水之後,部隊裏的人們挖井更加勤快了,發燒的戰士不久之後也痊愈了,這些人輪流休息,當天晚上休息的士兵,就在大院裏守著。溪穀那邊依然每天都是長長的隊伍,兩邊還是有很多小孩在討水喝,隻是肯施舍的人越來越少了。不斷有人餓死,渴死,被太陽曬死,被人殺死,不斷有人死去,鎮上的人口越來越少。


    然後突然有一天,下雨了。


    這場雨來得太突然,在八月中旬的一個炎熱的下午,雲層在短短是幾分鍾裏聚集,然後電閃雷鳴,大雨滂沱而下。人們走出屋子,在大雨下狂歡,奔跑著嘶吼著,脫了衣服仰天長嘯。大雨裏的人群似乎都癲狂了一般,大吼大叫的,蹦蹦跳跳的,還有抱頭痛哭的,甚至有人跪在地上虔誠地膜拜。


    等到喜悅稍稍沉澱,大家就忙去屋裏拿出鍋碗瓢盆,能接多少水就接多少水,如果這一場雨隻是偶然,那他們也得為以後多做些準備。


    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氣息,大雨帶走了大量漂浮著的灰塵,大地吸收了雨水,吐出幾個像歎息一樣的泡泡,這場雨來得真好,它滋潤了這個快要幹涸了的世界。


    村裏的人們很高興,大家在大雨裏洗了個澡,把家裏所有能裝水的東西都挪到外麵之後,又跑去田裏整田埂去了,種水稻的要注意把水留住,種紅薯的要注意別被淹了,我也去田裏看了看,還是一身的蓑衣鬥笠,扛著吧鋤頭,遠遠一看就像個老翁。


    回來的時候我遇到了陶十五,這個健壯的中年漢子最近瘦了很多,整個人黝黑,肯定也是被太陽曬到了。他們家的情況也是讓人頭疼,父親去了,母親年紀大了,姐姐是個女人,姐夫是個文質彬彬的教書匠,還有一個不久之前剛回到村裏的外甥,瘦得跟隻鬼似地,那也就是個吃貨,幫不上什麽忙。他外甥的老婆孩子他也得養著呢,這一家的擔子全部都落在他肩上,使得這個男人一下子又沉默了不少。


    我讓他去我家裏坐一會兒,他也沒推辭,跟著我就去了,正好是晚飯的時間,我燒了幾個菜,留他在我家吃飽了再走。陶十五沒跟我客氣,白米飯他吃了整整四大碗,一邊吃還一邊問我家裏糧食夠不,我說足夠了,他說那也得悠著點,明年還不知道要咋過呢。


    吃完了我去後院給他摘了兩個葫蘆,順手又摘了幾個西紅柿過來,陶十五倒是不好意思了,扯著臉嘿嘿笑了幾聲,就是不伸手過來接。


    “客氣啥,我要是不夠吃了還能給你。”


    “葫蘆曬曬,能吃到明年呢。”


    “我家裏曬了不少,拿著吧,家裏還好多張嘴呢。”


    “哎……”陶十五長歎一聲。“那個小崽子回來了。”


    “聽說了。”村裏就沒有能瞞住的事兒。


    “你不知道他剛回家那會兒,瘦得跟個骨架似地,那頭發啊,以前烏黑的,現在都掉了大半,還都花白了,這可還不到三十呢,這人給整的。”陶十五還是原來那個陶十五,話匣子打開了,就要說上個過癮。


    “那小子是真渾,也不知道我姐姐姐夫以前是咋教的,我猜肯定是:要好好讀書,將來做官,給父母長臉之二類的。現在好了,老兩口對著一個小老頭兒,哭都哭不出來。”


    我沒搭腔,就在邊上聽著。


    “我母親我姐姐我養也就養了,那兔崽子的老婆孩子也得老子養,我姐夫那樣的,都這年月了還酸溜溜的,真當自己是夫子呢。陶亮啊,我這心口就憋著一口氣,我陶十五打了半輩子光棍,怎麽這老了老了,就有這麽大一家子要養呢,你說……”


    “那娃娃,你見過吧,長得真他娘的好看,隨他爹,這要是在好的年景裏,得多招人喜歡啊。我那個苦命的女人啊,就是生娃的時候沒了的,連著孩子也一起沒了,接生婆說了,是個大胖小子,這要是活下來了,也快有你這歲數了,這個都是命啊……”


    “就是娃娃他爹太沒出息,他娘就是個嬌小姐,這要是被他們養大了,將來就是第二個陳博,老子現在供著他們呢,這娃娃也得我來教。他們幾個有意見,還有我娘呢,我爹死了我娘還在呢,那老太婆老了老了腦子還是清楚的,家裏她說了算。我也不想把他教的多有出息,我就教出個你這樣的,咱憨點算啥,做男人就得有擔當,你說像陳博那樣的……”


    陶十五抱怨完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覺得家醜不可外揚,他一個老男人怎麽也像個娘們一樣扯起了閑話呢。說是不早了,要回去,走到門口,又突然回過頭來說:“陶亮啊,我陶十五記得你的好呢。”然後小心翼翼地捧著幾個西紅柿拎著兩個葫蘆走進了夜幕裏。


    作者有話要說:今兒早上起床後,下樓打了一碗粥加了一勺糖,就著大家的評論吃得倍兒香。嘿嘿~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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