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難以想象,你竟然有勇氣來這裏?醫生說這該死的支架還得在我脖子上套好幾年,崩了你雖然不能縮短我受罪的時間,至少能讓我心裏好受點。レ♠思♥路♣客レ”


    企業號飛行甲板,陳興下了直升機,跟一位“生死之交”碰麵。海豹支隊長,海軍中校威爾斯-坎達。之前“貨倉之亂”裏,陳興就是朝他開了第一槍。


    陳興毫不示弱地說:“想到希望阿爾法也要帶上你們,尤其是你,我也很不開心,有些後悔當時沒有直接打你的眉心。”


    兩人對瞪了幾秒鍾,坎達搖著頭,無奈地歎氣:“算了,隻有你過來,我們才信得過,我不能跟上萬人作對。”


    陳興說:“真要打死了你,我就不敢過來了。”


    兩人用力握了握手,猜忌和憎惡並沒有因這一握而冰釋,但都是軍人,感情和理xing分得很清楚,現在絕不是談感情的時候。


    “船艙裏悶,其他人也忙,我們就在這裏談吧……”


    坎達沒有邀請陳興進艦橋的意思,康斯坦丁、克萊恩等人也沒有露麵,陳興正有些疑惑,看到一隊marine拖著幾個黑sè屍袋出了艦橋,滲出的血水拉出長長痕跡。


    見這一幕落在了陳興眼裏,坎達有些尷尬地掩飾說:“有些人想不通,我們不得不作一些……特別的溝通。”


    內鬥不是中國人的天xing,而是人類的天xing,看來美國人這邊也剛剛經曆了一場風波,血腥程度或許不比希望阿爾法低。


    不過還好,康斯坦丁、克萊恩,甚至維妮雷都沒事。隻是剛剛殺了好幾個強硬派軍官,軟禁了胡德將軍,康斯坦丁和克萊恩心裏很不好受,躲著不想見人。而維妮雷剛從緊閉室裏放出來,狀況很不好,正在接受治療。


    陳興了然地點頭:“我們那邊也才溝通完,不容易啊……”


    兩人同時歎氣,默契比剛才又多了一分。


    就在飛行甲板的邊緣,陳興和坎達草草討論了合作概要。之前雙方的通話沒有陳興作橋梁,隻能達成一些意向。陳興不僅是來談飛行員聯合作戰,也是來敲定雙方合作的細節。


    沒有什麽討價還價,雙方都太需要彼此了,阻礙因素也被清除得差不多,基本是本著互相理解,互相讓步的原則來談。


    企業號編隊和美**人作為du li武裝力量,在決策機構裏擁有一個席位。


    在決策機構下設立兩方軍事力量聯合指揮機構,兩方的軍人和戰爭物資,都要服從聯合機構的調度。


    允許美國方麵的科學家和工程師加入共工小組,並且擁有接觸技術核心的權利。


    希望阿爾法開放內環第15區作為船塢區,容留企業號編隊。


    美國公民作為難民,援引避難條例,與中國人享受同等待遇。


    其他歐洲、澳洲、美洲等美國原盟友國家的公民,企業號編隊不主張管轄權,如何處置,由希望阿爾法的決策機構協商決定。


    “未來……”


    坎達中校是個很認真的人,還想敲定逃出地球後,雙方應該建立什麽樣的合作框架。他甚至提到了“聯合zhèng fu”,陳興擺手說:“未來如果我們活著,再慢慢來談吧。”


    現在想那麽多有什麽意義呢?反而會將大家的分歧再扯出來。


    坎達中校也自失地一笑:“沒錯,未來……等活下來的人去談吧。”


    他看向天邊,眯著眼說:“那艘母船上應該載著一支大軍,要擋住它們,會死很多人。”


    如黑雲般的tov母船離東海還有六七百公裏,但因為體積比希望阿爾法還大幾倍,又飛在大概四五十公裏的高空,所以不管是在希望阿爾法,還是在企業號上,都能清楚地看到。


    唯一的好消息是,母船的移動速度異常緩慢,每小時五六公裏,跟人的步行速度差不多。間隔個把小時,就有肉眼看不到的激光束自天頂熾光鎖鏈降下,母船在接下來的半小時裏,速度會提升到10公裏左右。這麽算下來,母船開到東海上空,還要接近兩天。


    如果再算上無人機的出擊距離,時間可能隻有一天,這點時間對逃亡者來說是遠遠不夠的。更多的時間隻能靠軍人用xing命去爭取。


    “我們沒有時間了,隻能這麽辦,讓人們自己作決定!”


    東海上空,直升機來回盤旋,王雅這麽對何循說,後者無奈地歎了口氣,打開廣播。


    “東海的市民們,臨時zhèng fu從北方發來了消息,他們已經跟tov取得了聯係,這意味著未知的外星智慧生命或許會給人類留一條活路。留下來,也許是安全的。”


    “但我們不能把未來都寄托在敵人的憐憫上,希望阿爾法正在作逃出地球的準備,願意離開地球的人,請到軍港碼頭、南港碼頭以及一切能出海的地方,乘坐船隻去船山群島,那裏有人接待你們,我們一起逃出地球,去尋找新的家園!”


    十多架直升機在天空盤旋,發送著廣播,無數車輛也沿著大道,將同樣的消息傳達到城市每個角落。


    東海原本有三千萬人,tov入侵後,到現在也還有兩千萬人。希望阿爾法最多能載一百萬,該怎麽篩選,這是任何人都要撓破腦袋的難題。


    王雅的的辦法就是這麽簡單,把tov已經聯係臨時zhèng fu的消息廣而告之,讓人們自己作選擇。包括何循在內,大家都覺得這麽一來,估計沒多少人願意上希望阿爾法了,但她卻認為,總有人希望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不論年齡、教育程度、價值,這樣的人才有資格獲得船票。


    2042年5月29ri的東海,像是細胞分裂般地沸騰了。每一個人都在作艱難的選擇,每一個家庭都在爭執吵鬧,每一個群體都走向崩潰。


    “希望阿爾法那些人比臨時zhèng fu還可信嗎?他們折騰了東海半個月,對我們平民不理不睬的,現在終於記起我們了?我不去!”


    “妹妹,我知道你害怕坐船坐飛機,不過希望阿爾法很大,就是一座城市。我們回船山老家的時候,你不是見過嗎?走吧,你不是常說得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難道要一直悶在家裏,等著tov的機器人上門抽腦汁?”


    “哥你討厭,總拿這種事嚇我!可去了就真的能逃出地球嗎?逃出去以後呢?最關鍵的是,我們現在還有錢,還有東西,還有一大幫可以信賴的朋友,去了希望阿爾法,我們還有什麽呢?”


    “還有一身本事,我們周家的3d打印機技術,可不是吃素的……”


    一座靠海的觀景別墅裏,兄妹倆的討論將近尾聲,哥哥周毅看著輪椅上的妹妹,寵溺地開著玩笑說:“而且,要在船山作撤離準備,肯定會占用我們老家的地盤,我們怎麽也能討回點補償。”


    妹妹周琴沒好氣地說:“哥你這副商人腔調怎麽也改不掉,我才懶得管這些,去就去吧……”


    她帶著絲希翼地問:“那裏會有網絡嗎?”


    周毅為難地說:“大概會有吧,雖然應該是……局域網。”


    妹妹撅起輪廓優美的嘴唇說:“我們的互聯網不也是個局域網?”


    南港區的遊艇碼頭上,所有遊艇,甚至機動舢板都被征用了,穿著各式製服的jing察隔出jing戒線,將cháo水般的人群擋在外麵。


    通道口上,一個身材瘦弱,戴著老式眼鏡的青年麵對jing察有些緊張,不迭地說:“我是東海人,在東海生活了二十年……”


    jing察皺眉:“東海人?怎麽滿口台普?看看你的身份證。”


    “我叫桑極山,身份證……”青年上下摸索,又打開巨大的背囊翻找,結果掉出來一張台胞居留證。青年正額頭冒汗,jing察擺手說:“台灣人也是中國人,進去吧,我們也不是攔誰,隻是檢查有沒有傳染病。”


    桑極山感激地向jing察鞠躬,進了jing戒線後,仰頭打量天邊的tov母船,抬抬眼鏡嘀咕道:“看來我的推斷是對的,tov到現在還沒有實施終極計劃的能力,它們還在爬科技樹,還在積蓄力量,希望阿爾法逃出地球的可能xing很大。”


    東海老城區的破舊樓房裏,一對老人正在嗬斥一對年輕夫妻,老人罵道:“逃出地球?那要怎麽活?你們在發什麽神經?zhèng fu不是已經跟那啥tov聯係上了嗎?城外的鐵疙瘩也沒動靜了,這天要怎麽變,跟咱們老百姓沒關係!老老實實呆著,你老漢我從67年活到現在,什麽風浪沒見識過?鬧騰完了,該幹啥幹啥,不過是國家主席換成外星人嘛,有什麽大不了的?”


    老婦人沒老頭那麽能講道理,就隻是說年歲大了,動不得了,一家人還是在一起好。


    兒子猶豫了,兒媳卻堅決地說:“學校還有上百個外地的寄宿生,校長和其他老師都跑了,我得對他們負責!我要帶著他們活下去!”


    “柳柳!這時候哪還有工夫考慮外人?”兒子不滿地嚷道。


    兒媳起身,向老人深深鞠躬,再看了丈夫一眼,決絕地出了門。


    兒子喊了幾聲,又惶急地看向父母,老頭歪頭癟嘴,老婦人冷哼道:“就知道她心裏沒這個家!”


    猶豫了片刻,兒子跪下,朝父母蓬蓬叩了三個響頭,哭著說:“爸!媽!我丟不下柳柳,我去追她了。”


    兒子奔了出去,老頭氣得直咳嗽,老婦人一邊替老頭揉胸口,一邊痛罵當初就該掐了這團肉。


    老頭平靜下來,擺著手說:“算了,讓他們去吧,咱們一家人分成兩邊,總比湊在一起活下去的機會大。”


    “還是我們死了好,死了下到黃泉,去罵那個沒良心的小崽子!”老婦人不甘心地罵著,抹了一把淚,又擔心地問:“小華記得帶東西嗎?萬一餓著了怎麽辦?”


    軍港外,類似這個家庭的情景也在不斷上演,不過更多的是白發人主動送黑發人。還有更多人不是冷眼旁觀,就是笑話這幫“盲動分子”不好好待著,等zhèng fu的安排,就忙著自己找死。


    “黃允中和鄧洪被孟震殺了……”


    正在裝卸貨物的泊位邊,一群服sè異常講究的人聚在一起低聲交談,為首的是一個儒雅中年,一雙眼眸異常銳利,似乎能看透人心。


    看著眾人變幻不定的神sè,中年人繼續道:“孟震雖然完蛋了,上台的王雅很好說話,其他人也不是孟震那種二貨,但誰能保證悲劇不會重演?尤其是美國人也要跟我們在一起,到了必要的關頭,比如出了什麽擺不平的風波,他們不會把我們拉出來擋槍?”


    這群一看就是工商界jing英的人閱曆很廣,這話一點就明,紛紛點頭。


    “希望阿爾法就是一條船,人的劣根xing也總是改不掉,就算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必要的時候也會鬥得你死我活。我不想成為犧牲品,相信你們也不想。”


    “我們能把事業做到現在,靠的就是一直往前看,現在我們要齊心協力,要幫王雅把人和物資組織起來,但我們也得為以後著想。不要誤會我有什麽野心,這條逃難的破船誰去掌舵,誰就是自找罪受,我李雲聰隻是不想步黃允中和鄧洪的後塵,大家明白就好。”


    其他人再度點頭,李雲聰,東海房地產行業的巨頭,他的意見能代表工商界的心聲。


    這一天,無數人揣著無數不同的心思,離開了東海,乘船來到船山群島。


    仰望希望阿爾法,巍峨入雲的身影讓他們稍稍心安,對未來也有了各種期許。這紛紛雜雜的想法裏,隻有一個是共同的:希望阿爾法能盡快飛起來,帶著他們盡快離開地球。


    但在希望阿爾法第15區裏,這個共識的達成,也不是一帆風順。


    第15區開閘造出船塢區,美國人的先遣隊乘坐衝鋒舟進入。幾十號人端著槍,全副武裝,如入敵境般地上岸。讓這邊負責守備的5702部隊也相當緊張,持槍與對方對峙。


    領頭的海軍陸戰隊少校掃視中**人,眼圈有些發紅,他昂首傲然說:“我是馬爾斯-陶斯特,我的二十多個戰友死在貨倉裏,其中有我的弟弟……”


    李京澤就在現場等候他們,他出列冷聲說:“那天晚上死的中國人不比美國人少,他們也都是父親的兒子,妻子的丈夫。你如果要來討債,我們也會算這筆帳。”


    “我不是蠢貨!”陶斯特搖頭,他看向李京澤和中**人的目光充滿了憎惡:“我隻是提醒你,不要以為過去的血跡會被抹掉。”


    “當你們跟我們一起工作,一起戰鬥的時候,牢記這一點。我不希望你們腦子裏還轉著那套什麽仁義道德的東西,不明白我和我的部下,永遠不會把後背交給你們!”


    李京澤不屑地撇撇嘴:“你想多了,我們對男人的後背不感興趣,搞基在我們這不受歡迎。”


    兩人如爭鬥的公雞般對視了好一陣,陶斯特緊繃著的臉漸漸軟化,他對部下說:“夥計們,現在你們可以放心地撿肥皂了!”


    李京澤也緩和了臉sè,吆喝道:“兄弟們,收好你們的槍,提防美國佬自己把屁股塞過來!”


    兩邊的士兵們同時哄笑,端著的槍口放了下來,就如陶斯特所說,過去的血跡還抹不掉,但至少現在,不能讓它成為攜手合作的障礙。


    15區外,企業號航空母艦和格雷夫利號導彈驅逐艦停泊在距離巨大閘門兩三海裏處,康斯坦丁站在艦橋頂端的觀察室裏,死死盯著那道閘門,嘴裏念念有詞:“把企業號停進去!企業號就是美國,以後就算希望阿爾法是中國人的,我們也有自己的家!”


    一旁的坎達中校聳肩:“停進去了,戰鬥機就飛不出來了。”


    康斯坦丁泄氣,接著他發現了什麽,用望遠鏡看了好一陣,驚訝地嚷了起來:“克萊恩那個混蛋,他把潛艇弄進去幹嘛?”


    坎達中校嘟囔道:“那也是他的家。”


    再看看14區,一艘體積更大的潛艇悠悠駛入閘門,康斯坦丁翻了翻白眼:“這幫潛艇兵……”


    升降機將兩架f35送上甲板,其中一架的尾翼上多了一個圖案,康斯坦丁瞪圓了眼睛,似乎看到了世界末ri。閉上眼,使勁吸了幾口長氣,他才穩下心跳,再睜眼麵對這幕讓整個美國海軍都恨不得跳海的景象。


    “這幫中國佬……”


    康斯坦丁帶著些悲憤地念叨著,那架f35的尾翼上,赫然畫著一顆鮮紅的帶翼五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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