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這些,寡人自然懂得,隻管組建就是。”


    嬴政天生一副威嚴氣象,小小年紀,便神情清冷,平日裏也多有喜怒無形於色。


    嫪毐聽了他這句話,這才放下心來。


    組建騎兵團,事關重大,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但如果真能成功,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


    雖說有蒙恬輔助,但自己是組建之人,將來建成之後,自己自然就是統領之人。


    他嫪毐雖說無心爭奪什麽,但在這亂世,手裏有一支軍隊,才是真正的保障。


    與嬴政一起進了大殿後,嫪毐很是自覺的在旁邊站好,看他們母子情深,互相問候關心,然後便一起坐下,等著後麵的呂不韋趕來。


    大約又等了兩刻鍾,呂不韋與渭陽君嬴傒及部分文武公卿,這才姍姍而來。


    一應禮儀過後,因並非正式的朝議,嬴政便讓眾文武依次坐下。


    趙姬感覺到氣氛有些異樣,不由出聲道:“大王領眾臣興師動眾來此,不知所為何事?”


    嬴政略點冷峻的麵容上,更是目光一冷,寒聲道:“回母後,上次母後遇刺一事,相邦一直在派人調查,昨日已經有了些眉目,幕後黑手也已經找到了,所以特來告知母後。”


    “哦?”


    趙姬聞言,絕美俏臉上原還有幾分笑意,此刻卻是瞬間冰冷了下來,沉聲問道:“究竟是誰,竟敢妄圖暗害本宮?”


    呂不韋今年五十多歲,頭戴高山冠,一身黑袍相服,冠下露出的長發依稀可見花白之色,眉間的川字紋更多出了幾分城府與威嚴。


    “回太後,老臣已著人調查清楚,現已有鐵證,可證實那些刺客皆來自魏國,受魏國信陵君魏無忌指使,妄圖謀害大王與太後,亂我大秦朝局,以逼退大秦與魏武卒對峙在魏國邊境的十萬大軍。”


    趙姬俏臉含煞,美眸冰冷的哼了一聲道:“哼!信陵君,好一個信陵君!”


    “魏國膽敢派人行刺本宮,那就直接下令再次出兵,攻打魏國,殺了魏無忌此賊。”


    聽趙姬此言,嬴政頓時露出一絲喜色,隻是不待他說話,呂不韋便鄭重的搖了搖頭,沉聲道:“大王,太後,不可。”


    趙姬目光一凝,有些意外的冷眼看著呂不韋,不悅道:“為何不可?魏無忌派人行刺本宮,難道就這麽算了?”


    “本宮可要明確告訴你,此仇,本宮必報!”


    呂不韋見此,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笑意,道:“非也,太後,魏無忌此人,乃是魏安厘王之弟,魏國上將軍,本就因其禮賢下士,麾下門客眾多,當年竊符救趙之後,更是讓其威望大增,名揚諸侯。


    上次伐魏之戰,蒙驁將軍大敗,便是因為魏無忌此人聯合五國之力,合縱抗我大秦,那一戰,聯軍甚至攻至函穀關外。


    此戰之後,魏無忌更是威震天下。”


    說著,呂不韋目光掃過趙姬與嫪毐二人,繼續道:“後來,魏無忌威望過重,臣使計離間魏安厘王與魏無忌。


    安厘王奪了魏無忌的兵權後,交給了大司空魏庸,魏國大司空魏庸一向是魏國朝堂的主戰派,有魏無忌和魏庸在,魏國軍心甚盛。”


    “去年蒙驁將軍伐魏未果,便是因為魏武卒太過勇猛強悍。如今我大軍還在魏國邊境,與魏武卒對峙已久。魏無忌妄圖謀害太後,我大秦要勢必伐之。


    但現在出兵伐魏,隻會使魏王再度重用信陵君魏無忌,從而再次促進五國合縱抗秦。”


    趙姬聞言,冷笑一聲,反問道:“相邦的意思,難道要本宮就這麽算了?”


    一旁的嬴政卻並沒有再說什麽,原本剛得知此事,他也極為憤怒,要派軍攻打魏國報仇雪恨,但呂不韋已然用剛剛的話為他分析出利害。


    他本就胸有丘壑,乃千古少有雄才大略的王侯,自然不會為了一己私仇,去做不利秦國基業之事。


    因此,也就默認了呂不韋的話。


    “怎麽可能?魏無忌本就是我大秦的心腹大患,如今更是膽敢謀害大秦太後,臣等豈能與其善罷甘休?”


    呂不韋見趙姬生氣了,立馬臉露怒色,裝模作樣的怒道:“太後放心,臣必叫他不得好死。”


    趙姬見其義憤填膺的樣子,若是以前,必定感動不已,倒是現在,則多了幾分玩味之色。


    她並非無腦之人,隻是戀愛腦,一旦沉迷情愛,智商便降了許多,弄不清事兒了。


    但她知道,她的小情郎雖然懶散不羈,多情好美色,不喜繁雜政事,卻是個文武雙全的人,不僅武功絕世,謀略亦是過人,可惜,他的心思都用在了女人身上。


    這般想著,她妙目一轉,看向了嫪毐。


    嫪毐見蜜桃看向自己,頓覺不妙。


    “郎中嫪毐有何看法?”


    .........


    嫪毐聞言,暗道一聲果然,見眾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


    他微微無語了下,目光不著痕跡的略過嬴政麵上,見他正麵無表情的坐在那裏,目光毫無波瀾的望著自己。


    嫪毐目光轉向呂不韋,笑道:“相邦深謀遠慮,恐怕早就有了對策,不知相邦打算如何去做?”


    呂不韋淡淡一笑,但看在嫪毐眼中,分明卻是一副老奸巨猾的權臣模樣。


    “尋魏國報仇,自是勢在必行。隻是若要萬無一失,卻需先掃除大患,屆時再攻打魏國,相信蒙驁將軍定能一舉打敗魏武卒,以報此仇。”


    嬴政微微頷首道:“相邦有何高見,不如直言?”


    呂不韋嗬嗬一笑,說之前又看向了嫪毐,臉上升起人畜無害的笑容,問道:“回大王太後,郎中大人嫪毐,身負絕世武功,且智謀超絕。


    臣以為,伐魏之前,隻需郎中一人,即可解決伐魏之慮。”


    嫪毐幹咳一聲,有些受寵若驚道:“相邦過譽了,臣哪有什麽謀略見識,不過是個略同武藝的粗人罷了。”


    “誒,雖說謙虛者明,然郎中大人身為大秦臣子,深得太後信重,還將嬴舞公主許配於你,如此隆恩,郎中理應為大秦分憂才是,過於謙虛,豈不辜負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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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嫪毐見他追問,眉頭一皺,反問道:“臣自是願意為大王和太後分憂,隻是,大秦銳士有虎狼之勇,睥睨天下,區區臣下一人,又有何用?”


    呂不韋拂須而笑,趙姬眉頭一皺,直覺告訴她有些不妙。


    便聽呂不韋道:“郎中大人聰明絕頂,想必知道本相所想。”


    嫪毐微微頓了一下,隨即深吸了口氣,道:“相邦可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此言此時尚未有人說過,嬴政聞言頓時雙眼一亮,呂不韋更是輕輕一拍桌子,連聲讚道:“彩!”


    “郎中嫪毐果然大才!好一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妙啊,不愧為大王太後看重之人,以郎中之才,將來必能為大秦立下不世之功,名揚天下,成為大秦肱骨巨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嫪毐自然看的出呂不韋故意在嬴政麵前,給自己上眼藥。


    他的嘴角彎起一抹冷笑,暗道好在剛剛自己給秦王政留下了個好美人不好權勢的印象。


    他嗤笑一聲,同樣反唇相譏道:“相邦過譽了,本公子胸無大誌,懶散慣了,對於為官做宰,並無絲毫興趣。


    相比於官場的爾虞我詐,人生苦短,餘更喜歡逍遙快活的過一輩子,似相邦這樣傾朝野之權,餘覺得,還是美人在懷、沉醉於溫柔鄉更讓人向往。”


    “擁絕色佳人,於花前月下,撫琴按蕭,掃雪烹茶,紅袖添香,醉百花深處,享百媚千嬌,醉溫柔鄉裏,品萬種風情。


    這樣的生活才叫逍遙快活似神仙,亦是吾之所願。


    在下太懶,可不似相邦這般有宏圖大誌,手握滔天權勢,運籌帷幄於廟堂,計天下萬民。”


    趙姬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卻是已然明白了呂不韋的意思。


    在她心裏,報仇固然重要,但讓小情郎千裏迢迢去刺殺魏無忌,豈非讓他送死?這可萬萬不行!


    她心中念頭急轉,連忙微惱薄嗔道:“呸,好了好了,全天下,也就隻有你以沉迷酒肉、耽於美色為榮!”


    “在甘泉宮裏月餘,整天就知道和嬴舞公主卿卿我我,談情說愛,若非看在嬴舞公主盡忠職守,一心保護本宮的份兒上,你也還算盡職,本宮非讓人扒了你的皮不可。”


    嫪毐幹笑一聲,不再說話,呂不韋則深深地看了嫪毐一眼,神色莫名。


    自己故意給嫪毐上個眼藥,以示與嫪毐心存嫌隙。


    但他沒想到,嫪毐居然也給他上眼藥。


    且看嬴政看向自己的目光,雖然依舊尊敬,但目光閃爍間,也不由多了幾分凝重之色。


    這分明是信了他的鬼話!


    “大王,太後,臣以為,隻要我等以其人之道,暗中殺了魏無忌,鏟除大患,屆時再有蒙驁將軍親自督陣,必能破魏武卒。”


    嬴政微微點頭,正色道:“那就依仲父所言,先殺了魏無忌,再攻打魏國。”


    “隻是,據說魏無忌禮賢下士,麾下門客眾多,七國之中,不少江湖高手都投靠在其門下,若想殺他,隻怕並非易事。”


    呂不韋嗬嗬一笑道:“要殺魏無忌,隻有有勇有謀之人才能完成,郎中嫪毐不僅足智多謀,且武藝高超,少有人及。


    當初在甘泉宮,便是其以一己之力,連殺數十位行刺的江湖高手,護得太後周全。”


    “派郎中嫪毐前去,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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