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望側頭看了看懟人愛好者、資深刀子嘴老靈,大概明白了對方什麽性格。這不就和華夏那些孤寡老頭一個路數麽,又想往人堆裏紮,又怕露怯被人看不起。


    在老靈這或許要換一下概念更為準確,祂既想和凡人打成一片排憂解悶,又覺得自己和一群螞蟻玩太掉價,可老這麽端著……累呀。


    簡單歸納一下,這些神明過的日子其實還不如孤寡老頭,神域裏麵沒有棋牌室,更沒有廣場和小蘋果,這些神明終日麵對的,隻有無垠的茫茫虛空。


    人類為什麽會養貓養狗?道理和這些神明大概是一回事——空虛寂寞冷呀!


    人類和神明不同的是,人類會自己欺騙自己,在貓的美色麵前,我們會自動忽略自己成為‘貓奴’的事實。自以為是飼養貓的主人,卻不知是貓在反哺著我們被空虛嚴重侵蝕的心靈。


    在狗的乖巧麵前,我們以主人乃至親人自居,卻忽視了其中最核心的問題——若無人類存在,99%的狗都會在一年以內死於自然淘汰。它們大部分都不是自然的產物,而是人類為了滿足自己的種種癖好雜交培育出來的造物品種。


    人類是不是女媧捏出來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99%的狗是人類製造的。


    人類在懵懂無知的狀態下造出了狗,並且以它們神的地位存在,以此滿足自己極度空虛的內心。


    神明對此卻是門清,能夠洞察宇宙規則的雙眼令祂們十分清楚,宇宙中的芸芸眾生大部分都是在依靠本能活著。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無事獻殷勤等等諸如此類的格言在眾神心裏早就生根發芽堅如磐石。


    狗對人類搖尾乞憐是為了愛撫和食物;那麽芸芸眾生向神明祈禱又或者是企圖套近乎,又何嚐不是出於類似的目的呢?


    可惜的是,在眾神眼裏,芸芸眾生並不像貓和狗在我們眼裏那麽可愛。更何況,吃狗的不但不少,甚至還有狗肉節呢!


    從這個角度來說,在神明眼中並不可愛的我們,沒有因此而導致眾神搞一個人肉節……已經算是芸芸眾生這些年的祈禱沒有白搭了。


    當然,眾神不吃人肉很可能並不是因為慈悲,而是覺得人肉惡心也說不定。但空虛至極的眾神並不是沒有吃人肉的可能,僅僅依靠惡心是杜絕不了某些欲望的。就像人類,還有我們不吃的東西嗎?隨著時代的前進,地球上的物種正越來越少,但我們敢於向其下嘴的物種可是越來越多了。


    像是青麟大王和土鱉大王這種大補之物,隻怕在地球上就很難落得什麽好下場,八成是要被剝膽熬湯泡了藥酒去送給領導。


    有點跑題,讓我們強行言歸正傳。


    空間之靈大體上就是這種心態,祂從行為上排斥芸芸眾生,並不僅僅是因為神人殊途,還有祂深深洞悉眾生的本性。凡人主動向我靠攏還能為什麽?天天熙熙皆為利來呀!


    可是吧,自己一個神待久了……那是真的寂寞呀,尤其是自己這種沒媳婦的。像那種三生三世都拿來搞虐戀神生,祂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也!自從進入神王境的那一天起,空間之靈便已經羽化成光,從此作為一種能量形態存在於宇宙之間。


    變形成有機生命不是不可以,但那在神明眼中是一種墮落行為。好不容易升到110級了,就算你強行降級也不會降低你已經110級的視野,即使60級年代的時光再快樂,你也回不去了。


    那麽,如何才能幫助這些老不死的眾神找回失去已久的做人樂趣呢?


    張小望摸出來幾副眼鏡放在了桌子上,對母老虎說道:“你戴上試試。”


    母老虎倒是滿不在乎,隨手抓過來就戴了上去。這看似平平無奇的眼鏡驀然散發出道道波紋,把整個老虎腦袋都罩在了裏麵。母老虎頓時一聲虎吼:“哎呀!我瞎了!”


    張小望忙道:“別著急,別著急,慢慢體會,用心體會!”


    “咦,這不是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母老虎把眼鏡摘下來又戴上,戴上又摘下來,滿臉的疑惑。


    “凡人之眼。”張小望指了指桌上的另外幾副眼鏡,“創世文明出品,它們和你們有類似苦惱,自帶解析之眼的它們無論看見什麽都會自動分解為一堆元素符號,長此以往誰也受不了,於是發明出來這麽一種設備。”


    母老虎戴著眼鏡四下打量,臉上漸漸興奮起來:“哎,還真是,忽然覺得眼前這些玩意兒有意思起來了。不過,那些叛徒又不是神,它們哪來的洞察能力?”


    三位神座也習慣稱呼那些創世文明為叛徒,剛剛在帝國了解了創世文明的來龍去脈之後,祂們和帝國一樣認定當初的流亡極為背叛。這其實挺諷刺的,曾經入侵的異類倒諷刺被它們打跑的原生文明是叛徒,而自己倒儼然以秩序的主人自居。


    張小望沒有去糾正祂:“祂們的洞察能力來自科技,而諸位來自靈力,其中具體差別我也搞不懂。但你們的苦惱大體上是相似的,失卻了肉體凡胎以後並不幸福。它們在某些方麵甚至還不如你們,眾神實在無聊透頂還可以選擇一覺睡上個幾萬年,它們可是沒辦法睡覺的。”


    母老虎詫異起來:“為什麽不能?它們看起來像是訊息生命,電腦也有休眠狀態呀。”


    張小望苦笑起來:“我原本也這麽想,可是後來才發現,數字生命給自己設定休眠狀態那不是自己給自己設計一個致命要害麽?比如我身邊就有一個極為擅長入侵數字生命的靈力高手,一旦被侵入給直接設定休眠狀態,那不就等於哏屁了。”


    張小望斜眼看看空間之靈,對方正對著桌子上的凡人之眼蠢蠢欲動,他故作不知的繼續了自己的話題:“所以,數字生命不但不能有允許休眠的設定,甚至還有對抗休眠的程式和硬件存在。數字生命的生存奧義是生命不息運行不止,所以,你說它們有沒有必要發明這麽個玩意兒出來。”


    母老虎歎了口氣:“哎,都是可憐人呀。”


    一旁的老靈終於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抓起了一副眼鏡:“我倒要看看這是什麽玩意兒!免得小妹你又被人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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