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的心弦繃緊到極限,從靜止到瘋狂的轉變,隻需要輕輕一個撩撥。


    誰也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成為了點燃炸藥桶的導火索。或許是星盜一句略微大聲點的喝叫,或許是某兩個人無關緊要的爭執,也或許不過是頂上燈光一個調皮的閃爍。總之,在所有人都措不及防之下,****就這麽爆發了。


    大廳後方,在大批保鏢的護持下勉強穩住身形的一群人麵色鐵青地看著瘋狂亂竄的人質:好不容易等到救援,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借助陸清不知用什麽辦法打開的通道離開,還沒等他們開始高興,突如其來的亂況就徹底掐滅了眾人的希望。


    小小的一個圓孔勉強隻能容許單個人通過,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時間容許他們全部撤離。


    見陸清急急忙忙拿出一個醜陋無比的古董通話機,一個花白短發的老頭扯著嗓子就嚷了起來:“小娃娃不要試了,這裏早就被前麵那些家夥散布了‘韋氏粒子’,所有6.0以下技術的通訊設備全都是一塊廢鐵,你那東西行不通的……”


    但還沒等話講完,眼前的景象就讓他卡住了脖子。


    “牧哥,牧哥,不好了。”陸清叫道:“計劃有變,這裏的人質突然開始****了!”


    眾人聽見那邊傳來一陣罵罵咧咧,然後似乎被壓了下去,安靜一小會兒後,才有人開口,是一個相當年輕的聲音。


    “不用計劃什麽了。”


    他沒有嘮嘮叨叨詢問什麽原因,而是相當簡練,一錘定音道:“那些****的人撲騰不了多久,你們馬上製造混亂,有多大鬧多大,支撐到我們來!”


    說完,年輕的聲音遠離了通話機,大聲道:“聽清楚了沒?”


    “聽清楚了。”渾厚的男聲回答一句,然後道:“所有人列隊集合,跟……”


    “滾蛋。”男聲直接被打斷了,原來的年輕聲音罵道:“都死的隻剩這麽點人了,還集合個球!還能動的拿著槍,直接衝進去!”


    “是!”


    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後,通話機直接被掛斷了。


    ……


    這次行動是陸清一行人軍旅生涯的最後一次人物。


    不同於如今大多數踢踢腳站站正步的大頭兵,陸清和他的戰友是真正見過血的軍人,都有一手壓箱底的絕活。按常理來說,這種精英大多是所在部隊領導的心頭寶,不可能輕易放走,陸清等人大規模退伍情況是很不尋常的。


    但對於具體原因,一向為老姐馬首是瞻的陸清這次卻死活不願意開口。陸瑾見他態度堅決,也就不再追問。


    事實上,也沒有心思追問了。


    從一堆軍火大佬的保鏢們加入戰場,特別是當他們搶到些武器,而陸清又端著扛著隻比手臂還粗的能量槍,幾下轟開合金大門後,場麵就徹底失控了。大家全都瘋了般朝門口湧去,幾百個人,硬是跑出了萬人衝鋒的氣勢。


    但事實證明,在戰鬥中,特別是星際時代的戰鬥,人數並不是什麽重要的影響因子。


    隨著星盜們瘋了一般的開火,大批大批的人群倒下,鮮血和殘枝斷臂幾乎堵塞了好不容易被破開的大門。


    陸瑾等人則是被重點照顧的對象。


    激烈的交火中,不斷有身手過人但卻缺少遠程武器的保鏢倒下,直讓一幹軍火巨頭掌門人心疼地眼睛發紅。這些保鏢個個都是精挑細選的高手,而且不僅僅是起到一個日常守衛的作用,更是和他們同寢同住,屬於可以交托性命的絕對心腹,如同親友一般。


    身為軍火公司頂層人員的心腹,最終卻因為缺少武器,死在一場與星盜們不明不白的交火中,怎麽能不讓他們咬牙切齒。


    其中一身黑衣的格尼斯更是捂著被流彈擊中鮮血直流的手臂,一邊在越來越少的保鏢護持下狼狽逃竄著,一邊扭曲著臉,連口中的香煙已經被咬斷都絲毫不知。


    直到一群裝備精良的人趕來,這種情況才有所緩和,這些人正是陸清執行任務的戰友。隨著支援的到來,再加上他們攜帶的武器,陸清開始指揮著保鏢和聯邦軍人進行反擊。


    雙方以體育大廳外寬闊異常的過道為分界,開始進入了僵持的階段。殘存人質,星盜,誰也奈何不了誰。


    “安迪。”陸清暫時鬆了一口氣,於是轉頭朝著一名身穿聯邦軍服的黑皮膚男人問道:“牧哥呢,怎麽沒有和你們一起。如果有他在,咱們就輕鬆多了,也不至於打的這麽慘?”


    身邊的陸瑾,格尼斯,花白頭發老者,儒雅中年人等軍火公司掌門人也把目光集中了過來。對於這個策劃了此次營救行動的人,他們也是很好奇的。如果不是突然爆發的****,他們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體育大廳脫身。


    而花白頭發的老者,作為一名科研人員,他更關心的則是對方究竟是怎麽在星盜嚴密的監控下在開出那一個堪稱神跡的圓洞的,而且全程無聲無息,連近在咫尺的他們都在最後關頭才發覺。


    人群最前方。


    安迪搖搖頭道:“李頭兒沒有跟我們在一起,而是先去了艦長室,說是去取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明明相識不過幾十分鍾而已,但黑人安迪對這個暫時的長官顯然頗為信服。雖然李牧這一個行為看上去有些不合理,但他卻沒有任何懷疑,包括他身後的軍人也是連連點頭。


    但和李牧有過更長時間接觸,稍稍了解自己這個大哥性格的陸清可就有些犯嘀咕了。


    然而,還沒等他細細回想艦長室是不是有什麽值錢的玩意兒,或者不那麽值錢但很特殊的東西,場麵上就有了新的變化。


    砰砰砰砰。


    急促而沉悶的震蕩聲突然響起,由遠及近,眨眼的功夫似乎就來到了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交火暫停,所有人都將目光投降了過道前方。隻見一個三四米高金屬身軀的龐然大物,頭頂屋頂,腳踩地麵,一路毀壞不知多少物件,橫衝直撞朝這邊奔來。


    “機械外骨骼裝甲!”有人驚呼一聲。


    雖然不似機甲那般擁有動則十一二十米的龐大體積,橫行陸地,作為一種恐怖蠻橫的戰爭兵器存在,而且在破壞力上也遠遠不及,但外骨骼裝甲作為一種主流戰爭兵器,卻擁有者機甲所不具備的靈活性和機動性。


    就如在這個全部都是持槍人類的客運艦裏,一個穿戴外骨骼裝甲的機師,完全就是橫掃一切的存在。


    “這裝甲的動作有些不對勁。”花白頭發老者,孫毅觀察了一會兒,突然說道:“他似乎在追逐什麽東西。”


    聽見孫毅的話,眾人再留心去看,果然發現了不同。


    裝甲前方,一個小小的黑影漸漸顯現出來。


    一個人,借助一路上的窗戶、桌椅、花盆甚至燈座,他上下跳躍,左右橫移,以一種完全不符合力學常理的姿態在裝甲前方奔跑著,速度快到不可思議,幾乎要帶起視覺上的殘像。


    而他每一次的轉向都會險而又險地避開身後那雙機械手臂的攻擊,從眾人的方向看去,簡直就是一次又一次刀尖上的舞蹈。


    三百米,兩百五十米,兩百米……終於,人們看清了他的麵容。


    一個苦著臉,嘴上叼著根火星紛飛短煙頭的年輕人,背著大大的帆布包,腳上一雙明顯不怎麽合腳的老舊黑色軍靴,噠噠噠,在遮天蔽日般龐大機甲的陰影下,狂奔而來。


    過道裏的燈光一如既往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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