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上的眾多仙修見掌門發怒,都一時安靜下來,鴉雀無聲。


    郭銘昆看向孟林,溫聲道:“還能繼續嗎?”


    孟林用左手食指揉了揉太陽穴,試探地道:“我還能最後再來一……下?”


    “嗯?”郭銘昆看向祖師殿某處位置,似是在回憶自己跟隨張青山學藝修煉的時光,聽到孟林的回答,不禁臉色發暗,神情有些波動。


    孟林見郭銘昆此番情景,心中暗歎可惜,隻好收手作罷。


    連忙掐訣停止禦器小術,但由於禦使這法訣的時間過長,心神、元氣耗費同樣巨大,結果收勢時不小心有一小股元氣被孟林抬拳轟到仙靈雷紋鍾上,發出“咚”“當”次第聲響。


    那黃銅音波儀輕輕前後搖晃了幾下,終於再也承受不住,“嘩啦”一聲,當場散架。


    傳功閣長老周法鑫見此,“嘶”地吸口涼氣,瞬息之間,胖手從懷中掏出三寸小的玄金算盤,無奈地搖了下頭,撥弄得算珠劈啪作響。


    孟林裝作看不見周法鑫的舉動,向著郭銘昆所在位置拱手施禮,朗聲道:“稟告掌門,弟子本招元氣修為已全力施展完畢,不能再繼續了。”


    郭銘昆臉色轉晴,微笑道:“我輩仙修,修行過程中肯動腦筋是好的,但一味依靠小聰明就得不償失了,你懂了嗎?”


    “稟告掌門,弟子懂了。”孟林躬身受教。


    “那就好。諸位長老,名次已定,你們還有什麽意見嗎?”郭銘昆笑容滿麵,轉頭向四周看了看。


    “真的懂了?”周法鑫唏噓著黃銅音波儀的艱難鑄造過程,忍不住插嘴。


    孟林眼睛眨了眨,清澈地眼神望著周法鑫:“真的懂了!”


    “到底什麽是真的懂了?!”周法鑫胖手握著玄金算盤,心疼地咬牙切齒。


    “呃……黃銅音波儀被弟子毀壞,需要賠償四百三十靈石,弟子願意承擔。”孟林錯愕一陣,醒悟過來周法鑫的訴求,忙不迭地回答。


    “孺子可教。”周法鑫笑眯眯地對孟林點了點頭,把玄金算盤小心翼翼地揣入懷內,又捋了一下胡須,拱手向郭銘昆道:“稟告掌門,我對本次宗門考核沒有意見!”


    郭銘昆還未回答,卻不料任務閣長老李富貴突然道:“掌門,我有意見!孟林雖然沒有違反規定,確實是發出一式攻擊,通過仙鍾顯化元氣修為。但他利用殘缺禦器訣凝聚元氣,再連續施展攻擊法門,此為詭道,應當判為作弊!”


    見郭銘昆沒有阻攔自己說話,又繼續道:“而李南意現在是鍛體境眼竅,心性修為俱佳,銅球滾動距離七丈九尺七寸,他才應是第三名!”


    郭銘昆不置可否,淡然望著孟林,想看他如何回答。


    孟林聽了李富貴汙蔑言辭,心中義憤填膺,實在再也忍不住,冷笑道:“李長老,我功法堂堂正正,乃是仙門正道功訣,何來詭道一說?”


    而後,用右手劍指潛運元氣,焦急地在懷中的《本草藥典》連點幾次傳訊,又向著郭銘昆道:“稟告掌門,那禦器小術是弟子在百草閣做事時,黃長老暫收我為半個弟子時所傳。此事李長老也是知道的,這是當時李長老送我的見麵禮,兩顆益氣增元丹。”


    說著,孟林從儲物袋內取出兩顆藍盈盈的丹藥,微微低頭躬身,雙手捧著讓郭銘昆和諸位長老觀看。


    “


    你……哼!那是黃真望訛詐老夫的,不作數!”李富貴被孟林一番唇槍舌戰,氣得麵皮亂抖。


    郭銘昆此時已是明白事情原委,正欲做個和事佬,準備給李富貴一個台階下,讓他不再過於糾纏。


    卻不料演武場外,有一股青色龍卷狂風呼嘯著席卷而來,風暴中心站定著一道瀟灑不羈的身影,正在舉著朱紅酒葫蘆仰頭痛飲。


    眾人被狂風刮得眯起眼睛,替孟林鬆了一口氣,心知這是“掌門克星、修仙天才的小師弟、百草閣長老”黃真望,來為這半個弟子解圍了。


    李富貴見狀,不再言語,偃旗息鼓,便欲悄然溜走。


    卻未想到,那青色龍卷風在臨近演武場時,猛然加速,截住李富貴退路。


    旋即,“嘭”地一聲,一個白色巨掌從旋風中悍然拍出,向李富貴鎮壓而下。


    “又來?!”李富貴驚怒交加,想提氣迎擊已是來不及。


    “師叔,手下留情!”一道棕色磨盤巨影從郭銘昆手中向上斜斜攔截而出,卸去黃真望大半掌力。


    李富貴被黃真望掌風推動,“咯噔噔”地腳步後移,直退到演武場邊緣,心知自己理虧,隻是運氣調息,不敢再多言語。


    “師叔,今日是宗門考核的大喜之日,我看還是不要動武了,以免傷了和氣。”郭銘昆微笑著向黃真望拱手施禮。


    “哦!好,聽掌門的!”黃真望灌了一口酒,狡黠地笑了一下,又道:“還未向眾位長老和掌門正式告知,這孟林是我收的丹藥一途的半個弟子。孟林呐,《本草藥典》怎麽不早呈給諸位長老和掌門一看?”


    孟林看見黃真望眼神,心道又有好戲要來了,忙躬身施禮:“見過黃長老,我上次就拿《本草藥典》與人證明,結果有人不信。因此,這次才不知該如何是好,請長老責罰。”


    “胡說,《藥典》是我親手撰寫,見它如見我本人,上麵有我神念烙印,這還能做得了假?掌門、諸位長老,說孟林是老道半個弟子,其實是避嫌,畢竟他還未入得內門,沒有在玉牒造冊登記,老道也是不得已為之。因此並未讓他直呼師父,各位勿要怪罪。”


    說著,黃真望對著四周殷勤地拱手賠罪,又對著孟林瞪了一眼,似是怪他辦事不周。


    眾長老和郭銘昆都有點錯愕不堪,還未見過黃真望如此彬彬有禮。


    孟林心領神會,用右手食指揉了揉太陽穴後,清澈地目光向諸位長老和郭銘昆凝望,團團施禮道歉。


    演武場眾仙修,隻有當年一起從仙考大院出身的喬宗岩和許增壽二人,知曉孟林的動作習慣,眼見孟林輕揉太陽穴,又露出清澈真摯地眼神。


    二人相視一笑,低聲交談:“這孟黑又要開始坑人了!”


    果不其然,就聽孟林真誠道:“掌門、諸位長老勿怪,弟子也是怕為百草閣招惹是非,這才沒有敢對外說明這半師之誼。”


    “說什麽呢?掌門和諸位長老都是你叔伯輩,豈會怪你!哈哈,今天正好攤牌,來,還不快拜見諸位叔伯長輩!”黃真望銜接地順滑無比,完美契合孟林的言辭,不愧是和孟林一起搭檔研究過靈藥改良。


    孟林激動地清秀臉龐微紅,神情謙恭,連忙低頭上前就去拜見。


    許增壽和喬宗岩在心中暗罵一聲:“師徒倆這配合絕了,似是演練過無數遍一般。”


    “唔,這是煉器閣長老孫盛達,你孫師叔!”黃真望笑眯眯地指著一個身材粗壯、濃眉大眼的方臉中年仙修。


    “老賊!”在孫盛達旁邊的周法鑫,見到黃真望神情,早明白接下來是要有何事發生,提前暗罵一聲解氣。


    孟林躬身向方才維護自己的孫長老鄭重行禮:“弟子孟林,拜見孫師叔!”


    “嗯,好孩子,快起來!”孫盛達粗聲笑著回應,顯然對孟林這孩子非常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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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林和黃真望都是愣了一下,看著對方有點發懵。


    片刻後,黃真望撚著手指提醒道:“孫長老,第一次見你師侄,這見麵禮……嗨,哈哈哈!”


    “哦,嗨!你看我這榆木疙瘩腦袋,一味悶頭研究法器,都有點不通人情世故了!師侄勿怪,這是一麵玄晶盾,下品法器,可擋聚靈境仙修全力三擊。送給你了!”孫盛達哈哈大笑,贈予孟林一麵下等法器。


    “謝過孫師叔!”孟林誠心致謝,躬身接過玄晶盾,小心翼翼地收入儲物袋,對孫盛達好感又增幾分。


    黃真望對孫盛達的闊綽出手相當滿意,舉起朱紅酒葫蘆小飲了一口,感動道:“老孫,你這就有點太客氣了,心意到了就好!”


    ……


    一盞茶後,孟林被黃真望引導著,向諸位長老逐個見禮。


    長老們礙於黃真望麵子,也是多多少少都給了孟林一些見麵禮物,算是收獲不一。


    ……


    之後,黃真望指著人群後方的李富貴道:“孟林,來見過你任務閣李師叔!”


    孟林對著諸位長老尷尬一笑,來到李富貴身側,躬身施禮:“弟子拜見李師叔!”


    李富貴支吾一聲,回應孟林,讓孟林起身。


    黃真望瞪眼道:“李富貴,你有點過分了吧?我聽有長老說,你說我訛詐你的見麵禮,那次拜見不作數。這次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讓孟林正式拜見你,你是不是要有所表示啊?”


    李富貴氣得嘴唇發抖:“黃真望,你不要欺人太甚。老夫已經給過孟師侄兩顆益氣增元丹,這丹藥剛剛大家也都看到了。你還要怎樣?”


    孟林不想讓事情鬧得不歡而散,忙向黃真望道:“師尊!李長老出手闊綽,弟子銘感於心,兩顆丹藥已足夠了。那番言語應是李長老玩笑話。”


    李富貴見孟林給個台階,忙心虛笑道:“黃長老,那都是玩笑話,不要當真,這見麵禮嘛,我這次就不重複給了,哈哈!”


    黃真望也是性情中人,畢竟雙方沒有深仇大恨,當下哈哈一笑揭過此事。


    在人群中瞄了半天,終於找到躲在眾弟子身邊的周法鑫,便喊道:“周長老,你不會是以為要給見麵禮,就嚇得不敢讓你孟師侄拜見了吧?”


    周法鑫無奈現身,不情願地回到眾位長老身邊:“嗨!黃長老說的哪裏話!孟師侄修為穩固、聰慧過人,將來仙途長遠,不可限量啊!恭喜黃長老!”


    黃真望被周法鑫一番話整得不知說什麽,隻好指點孟林躬身施禮拜見。


    “弟子孟林,拜見周師叔!”


    “嗯,好師侄!師叔今天出門急,未帶任何法器靈材,身上隻有五枚靈石,這見麵禮嘛也就是圖個喜慶,不在乎多少,你說是不是?”周法鑫親切地讓孟林起身,從儲物袋取出五枚靈石,笑眯眯地看著孟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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